第5章

这小子还真他妈不要命，谁都敢惹，王副官暗骂了两句，但还是笑着说道，“这是我家小姐，易司令的妹妹”，特意将易司令与妹妹两词咬重了几声，“我家小姐不经常出门，可能你也不认识，但花二爷见过，过年还给我家小姐包了两个红包”。

        闻言魏其愣了愣，一时竟不知所措，记得自己小时候，因为太饿，偷了别人两个包子，半大的孩子，又饿了好久，很快被店主人抓住，狠狠地摔在地上，被打得根本站不起来，他嘴里不挺地求饶，但却没有一个人来救他，那世道，有谁愿意招惹麻烦呢？正当以为自己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时，是一个路过的被称为木夫人的女人救了他，替他向店主人道歉付了包子钱，离开的时候，给了他几块大洋和几包糕点，摸着他的头告诉他，这世道，人活着就不容易了，这不是他的错，他也是就是个孩子，但大丈夫立于世，有些该做有些不该做，若以后活不下去了，可以去木府找她……

        自己是个讨嫌的人，被亲生父母抛弃，流浪多年，刚开始时，邻居还肯给口饭吃，日子一长，他们也开始嫌弃，被赶出了巷子，乞讨，偷东西，跟狗抢食，挨打……这些他都经历过，早就习惯别人眼里的厌恶，虽然他当时听不懂那些话，但那是他第一次，第一次被人摸头，第一次有人告诉他，他还是个孩子，第一次知道原来糕点这么好吃……

        后来，他被花二爷收养，就在也没有见过木夫人，木夫人去世后，他在自家搭了个灵堂，奉着糕点，跪了三天三夜，自己这副样子，去了只怕玷污了自己的恩人……

        魏其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子，眉眼间依稀有着木夫人的样子，但又马上低下头，自己再没有勇气再看一眼。其实，木晞瞳去了易家后，他自己偷摸去过易家，但因为晞瞳被易家保护的太好，她也鲜少出来，即便出来也是车接车送，多人跟从他，所以他也从未见过晞瞳，只是远远瞧见过她影子，知道她过的好后，便也没有打听过，也开始安心跟着花二爷，毕竟，如果她受欺负了，他也可以帮帮忙……却从没想过，第一次见面却是这副样子。

        魏其低头沉了沉，再抬起头确是满脸笑容，“真是大水冲了龙王面，没有早认出木小姐是我魏其的错，如果木小姐还想来歌舞厅，只管找我，这歌舞厅是我的场子，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只是王副官应该多派人保护好木小姐，这要再出了什么事，您也交代不了不是？”

        王副官只觉得魏其最后一句话太过无厘头，有些阴阳怪气，但他肯把人放了就好，木小姐出了什么事，他也担不了责，只是回答道，“那是，那是，下官肯定要加强对木小姐的保护，别被一些小人冲撞了，要不然易司令又得发火了”，最后一句中的“小人”格外加重了语气，几个小喽啰想冲上前去政变，魏其只是笑了笑，拦住了他们，并扬手叫手下把人放了。

        木晞瞳赶紧带着林小婉跑到王副官身边，王副官低声道，“小姐受惊了，司令正在外面等着您，属下叫人送您出去”，晞瞳未多想，以为王副官还有其他事要做，比起易心远的怒火，她是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了，向王副官道了声谢谢，便在几名士兵的簇拥下带着林小婉出去了。

        林小婉只觉得今天自己的魂快要丢了，但她也依然忍不住说道，“晞瞳，那个魏其好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一个色痞罢了”。

        “不是，他最后看你的眼神不对，怪怪的”。

        “我看你怪怪的，平时总说自己有多厉害，出了事一句话也不敢说，胆小鬼”。

        “哎呀，不是，我只是被吓住了，他眼神真的很怪，不信你回头看看”，林小婉紧抓着木晞瞳的裙子。

        木晞瞳闻言回头看过去，灯光打在魏其身上，王副官与几个士兵围住了那几个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而魏其却似乎什么也没听，只是越过多人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眼神深邃而又充满了复杂的东西，叫人看不透猜不透，而自己似乎也要融入这双眼睛中……

        晞瞳回过神，暗笑了几声，看来自己今天被吓得魔怔了，一个混混而已，怎么会有这种眼神。直到多年以后，木晞瞳会想起那双眼睛时才豁然明白，那是一双历经悲欢离合的眼睛，他的眼睛可以装下一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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