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男二
宁安这才有空低头去看那几张薄薄的纸，这纸上记载着她的“生平”，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又问“原来她叫君宁，何小姐说她失踪了，可先生您为什么要说她死了？”
【执行者请注意，被攻略者现在情绪不稳，危险程度四颗星】
她置若罔闻，只是眼睁睁地看他不知道从哪拿出一把镶嵌着红宝石的匕首，那一定是极珍贵的宝石，它的每一个切割面都美极了。红色是血的颜色，有很危险的张力，但同时也容易叫人沉迷。
他含着笑的眼里满是杀意，像是想要拿她的血祭他的刀似的。
她触到了他的逆鳞。
“因为她就是死了。”他说着，忽地将刀横亘在宁安的胸前，那利刃在一瞬间便划破了她身上的衣服，时刻准备着刺进她的心脏。
“就是这样，被一刀穿了心。”
这一刻，宁安感觉到自己浑身发凉。
他摸着她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刀尖依旧放在胸口，始终一言不发。
他在等她的回音。
“先生，人死不能复生。”
“如果人死可以复生呢？“他的问题非常刁钻。
“那只是信奉神迹的时代流传的谎言，我们这一代人被神迹欺骗的还不够吗？先生，比起虚无缥缈的神迹，我们信仰您。”
“你不相信神迹？”
“神从未庇佑过我。相反，是先生赐予我们大多数人新生，也是先生和其他执政者们让这个国家越来越好。”
蓝眼里的笑意渐浓，浓到宁安甚至分不清他是真心为这回答喜悦，还是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表演。
“不，人死可以复生，不过那是更深层的秘密。你刚刚说你不相信神迹，你信仰我。那如果我告诉你人可以死而复生，你还会对神迹抱有一丝期待吗？”
危险仍未解除，危险之外还有危险，可见想要在这个男人手上逃出生天，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
“先生，我信仰我脚下的土地，认可自己现在的生活。”
他忽然大笑出声，眼中闪动着一丝寂寥。
“那你就记住，君宁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你是陈宁安。不过，你真不好奇她是谁吗？”
她本来将松的一口气又再因为他的问题提起来，连带着神经末梢都跟着更加的绷紧。
“是个大人物吧。但我现在有我的喜恶和价值观，我的确没有过去的记忆，但现在的我认定自己是个小人物，也喜欢现在的生活，这就够了。”
她说。
不管他眼中浮现的那奇异的欢喜，与莫名的悲伤。
“记住你说的话。”他收了刀，利利索索地站起来，微微侧头去看她。“你的事会有人给你料理，给你派个女人吧，毕竟你也不擅长和男人接触。”
宁安总觉得他最后一句里的那个她指的不是现在的自己而是君宁，但她只是默着不说话，任由他看了她一会，又自行离开。
蓝走了之后，系统又跑出来和她说了会话，说的也无非是些鼓励她的内容。
但也多亏有系统在这陪她说话转移着注意力，叫她起码今晚没太多心思再去琢磨蓝，而且她也的确是累了，说着说着便睡着了。
翌日，她被一阵敲门声吵醒，开了门只见一个身着宝蓝色长裙的女人站在门口。
她长得不美也不丑，周身散发的，是一种干练的气场。
“陈宁安小姐，您好，我接到蓝先生的命令吗，来为你在开启新生活前提供帮助。”
冯莺或许还不清楚蓝的意图，但东方槿却已经嗅到了模糊的危机。
蓝这里所有和她有过交集或者倾向于她的佣人都被换走，她作为蓝的秘书，当然有自由出入的权利，因此当她以送机密文件为由去见蓝时，也并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拦她。
“先生。”
她的声音发着颤，男人却只是招了招手。
“过来。”
他的声音这样悦耳，像年幼时她在教堂听过的颂歌。那一刻，她感受到自己体内荷尔蒙的颤动。
“让我猜猜冯莺和你说了什么。”
但他接下来的话却剪除了她所有的希望。
宁安在重获自由的第三天拥有了一间小铺面。
虽然她清楚每天来的食客里都有他的耳目，但如果把事往好处想，也是因为这些耳目，这间新开的小店看起来人气竟还不错。
她近来的日子过得平静，在店里装了个座机，她有心和何夏发展友情，找了个空闲的时间给何夏打了个电话，也顺利地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
冯家已经接手了西疆的油田，又开始大力推进进出口贸易，国内经济因此上行，冯家得地利人和，便恰到好处地放出了要参加下届选举的消息。
这对林家来讲不韶于一个重大的打击，尤其林景川和东方采双双失踪，西疆的乱局影响到周边区域，民众对林家意见颇多。
这些暂时还和宁安无甚相干。
她经营的餐厅主做多国菜，接手时从管理层到服务生都已经齐备，甚至负责安顿她的女人在听完她的经营计划和了解她的厨艺之后，还给她安排了几个颇合得来的厨子。
这就是权利带来的好处。
而这也许就是蓝对权利食髓知味的原因。
这天约莫八点左右，正是生意好的时候，她是个凡事喜欢亲力亲为的人，这会儿刚给客人上完菜，转身时却险些撞到一个人身上。
那熟悉的古龙香水味让她下意识抬头。
男人皓齿明眸，新换了手表，新熨的西装，看上去温柔又倜傥。
系统因为和她共感，顷刻便猜到她的想法，先是咳了两声以示警告，但又实在找不到可以反驳她的理由。
于是千言万语最终也只化成一句：“别换男主，千万别换男主。”
“不换。”
她笑吟吟的，像是对系统，又像是对顾予。
“吃什么？我请。”
此时他们看向彼此的目光都有着奇怪的较量，他那明显的侵略性与宁安不知者无罪般的坦然，匹配着黑胶唱片里悠长的异国腔调，一切都暧昧的刚刚好。
“你忙你的去，给我份菜单就好。”
他笑。
宁安知道他家世不错，学历一流，以后说不定还有从政的打算。
在她的认知里，这样的男人不会娶一个没有任何门阀背景的女人做妻子，所以即使是在系统出现之前，她也从未沉溺过他的追求。
他只是想要来一场罗曼蒂克的爱情，而她刚刚好勾起他的兴趣。
她笑着说了句行，却听系统问她：“你刚刚在心里嘀咕什么？我没听懂。”
“我说，我想尝尝火葬场的滋味。”
东方槿来访时，东方家正在开家族会议。
东方采失踪之后，如今的东方家由东方采的长子东方衍和东方采的弟弟东方帛共同做主，不过东方家素有争夺权力的传统，加上东方家执掌军队，如今军中也开始动荡。
对于东方家，东方槿一直是个比较特殊的存在。虽然在血缘上她只是远亲，但她过世的父亲曾为家族立下汗马功劳，加上她得蓝青眼，因此她和东方家的掌权者一向亲近。
东方采的妻子东方太太接待了她。
“我真是蠢，就这么上了冯莺的血当。”
她今天来倒也没什么大事，主要是哭诉因为她背地里和冯莺搞小动作惹了蓝不满，以求东方家庇佑。
东方太太也是一位杀伐决断的妇人，她倒不怀疑东方槿话里的真实性，毕竟冯莺那个丫头的手段她也一样领教过。
虽然丈夫生死未卜，东方太太仍未丧失其政治敏锐，她很快从东方槿的话里嗅到了机会，一个说不准可以帮助东方家渡过难关的机会。
东方太太为东方槿递上纸巾，然后用恰到好处地冷静问她：“那你现在是不再担任蓝先生的秘书了？还是？”
东方槿擦擦眼泪，虽也擦不掉那一脸的伤心，但总归平复了一些。
“还没有，要真被解雇我也就不必在这哭了，就凭我知道先生那么多秘密，我能有什么好下场不成？”
东方槿所说的秘密当然不是东方太太所知道的秘密，不过对于那些想要讨好蓝或者有着别的心思的一流或二流家族来说，她所知道的那些情报一样极具价值。
因此她若是卸任，几乎就是一块行走的肥肉，待宰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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