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自投罗网
“到了。”
她们被带到一间小楼,只见里面零星亮着白灯,周围的路灯也亮着,花在四野幽幽散发出淡香。
宁安感觉到林向瑜明显舒了口气。
保险起见,进去之前,她又给何夏发了一条信息。
“75,你说蓝会来救我吗?”
说完,她也不等系统回答,只是望着幢幢的光影,上前挽住了林向瑜的胳膊。
何夏见到蓝时,他正独自茶室里看电影。
他的面容是这样的清隽,令他连那仿佛与生俱来的冷淡都沾染上了一层迷人意蕴。
何夏却始终肃着一张脸,她很有礼貌地喊了句蓝先生,又照国际上的通用礼仪和他打了招呼。
蓝看着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好久不见,何小姐在国外深造结束了?”
何夏和蓝好像天生不太对盘,尤其在君宁死后,虽然因为出身的缘故,她免不了和蓝有所交集,但和那些总是围绕在他身边或者热切注释着他的女性不同,何夏对他避之不及。
甚至于内心深处,还有一丝不可察觉的痛恨。
蓝有一双似乎可以洞穿人心的眼睛,何夏深知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宽仁的人,毕竟宽仁的人坐不上这个位置。
她曾有幸见识过他剪除异己的手段,也明白他的反复和残忍,何夏知道他未必不清楚自己对他的成见,但他仍然对她保有尊重和耐心,可能是因为阿宁的遗泽。
这是何夏会被宁安说服的原因,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其实她可以窥探到蓝对自己挚友的感情。
这是一种让何夏不能理解的感情。
何夏用那双深褐色的瞳孔目不转睛地瞧了他一会,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
“我今天去见林向瑜的时候刚好见到了那个和她一起卷入绑架案的翻译,她很像阿宁,非常像。”
蓝的目光本来已经不在她身上了,听了此语后忽然又落了过去,收了一贯的散漫,于幽暗中发出寒光。
何夏并不觉得害怕,因为比起害怕,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冯莺见过她了。我知道冯莺是先生的红颜,但我还是要说,就算只是一面之缘,冯莺也不会允许一个几乎和阿宁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活在世上。”
蓝的脸上辨不出喜怒。
他是个非常从容的人,说话时总是不疾不徐,何夏明白,他那漫不经心的慵懒,是源于他骨子里的理性和自信。
何夏以为自己能看到他起码有片刻的失神或无措。
但他没有。
“一模一样?”他的声音这样清浅,这样无所谓,令何夏的心凉了半截。
“一模一样,我已经把我的手机给她了,跟她说冯莺可能会要她的命,并且跟她解释了冯莺为什么会要她的命。先生,我的请求可能冒昧,但求你救救她。”
他望着何夏的眼瞳,看着她眼底真挚的泪意。
“或者先生不为这个可怜人,也为自己的权威吧,冯莺在先生这里动手,虽然她很受您信任,但她是不是手伸的太长了太嚣张了。先生难道不想知道冯莺究竟会用什么理由动手吗?”
一盏灯的光打下来,明明灭灭地照在蓝脸上,这光影里的起伏,让他的眉目更加具体。
何夏读不到他的情绪。
她的心,一点一点,沉入谷底。
“蓝先生真的在这里吗?”
路走到一半时林向瑜终于起疑。
男人却不说话,倒是里头传来一个女声。
“向瑜,是你么?”
林向瑜听见冯莺的声音,这才觉得放心了一些。
她的脚步又再加快,只见不远的光亮处,一个女人坐在一张皮质椅上,那椅子很高,灯光投下的阴影落在她脸上。
她本来是一张幼态的脸,此刻脸上的笑和那半暗的光却为她平添了一丝诡谲。
就像恐怖故事里的洋娃娃,看起来人畜无害,一动手却非死即伤。
宁安感觉到她打了个寒战,那个男人随即隐没去了暗处,忽然就消失不见了。
她这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
那一壁的书架上全是书,应有一部分是古籍,书脊上的文字小到看不清,但她看着那些书,心里总觉得很欢喜。
“你怎么在这?”林向瑜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声音也跟着冷起来。
“等你。”
冯莺依旧笑着,声音里有一种值得咀嚼的轻慢。
她听了,立刻略往后退了两步,做出一个想要撤退的姿态。
冯莺却在此时站了起来。
她黑发红裙,身姿挺拔如松。
“大门已经关了,向瑜要走去哪呢?”
昔日两人言笑晏晏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但冯莺既然已经露出獠牙,林向瑜也就即刻收起亲切。
“这是蓝先生的宅子,难道冯莺你也想和东方淳做一样的事吗?”
“我怎么会和那个蠢货一样。”
冯莺一脸不屑,但她的确是美,即使是做恶人的此时,也依旧令人觉得赏心悦目。
林向瑜满脸戒备,她眼睁睁看着冯莺走过来,不动声色向后挪了两步。
冯莺穿着一件长风衣,即使这里无风,但她走过来时依旧衣袂翻飞,那一摆的飘摇,就如同此时林向瑜和宁安未知的命运。
因为之前来时走的太急,林向瑜白色的裤脚已经沾了泥污,宁安看着那污泥,顺势看见了冯莺走来的脚步。
“向瑜,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只有东方淳那种什么都不懂的人才会把你当作对手。”
“你什么意思?”
冯莺呵地一笑,不知从哪抽出一支枪,那枪小巧漂亮,她拔枪的动作也飒爽。
这一刻宁安忽然想,难怪这女人可以入蓝的眼,让他愿意用她做事。
她先是把枪头对准林向瑜,然后虚晃一下,就这样指向了宁安。
林向瑜大骇。
“向瑜,我们做个交易。”
宁安始终未发一言,即使眼见着那黑洞洞的枪口指向着她,心中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起伏。
因为她知道后面还有更大的风浪,自然不会在楔子上浪费太多精力和时间。
“你知道新月之曜吗?”
神女亡于新月,据说她死的那天,那被众人唾弃的神迹在某个祭场发出漫天银光,银光所照之处,那些身患瘟疫的人忽然不药而愈。
事后那片祭场被封锁,所有调查回来的档案被存封,那件事后来被称之为新月之曜。
即使之后官方辟谣说那只是谣传,当时身在祭场中的人也均缄口不言,但直到今天,民间仍有新月之曜的传说,也有小部分地下组织仍然偷偷信仰神迹,每逢新月便会祭拜神女,祈求平安庇佑。
作为一个合格的门阀千金,林向瑜对近年国内外的政治事件了如指掌,当然不会不知道新月之曜。
不过她那时候也才十七八,那几年的局势又相当动荡,龙蛇混杂的,林家把她保护的很好,当时并未让她过多的接触时政。
冯莺嫣然一笑。
“关于新月之曜所有的调查都在我身后的书柜里。你的二叔在西疆拿神女的事做文章,你在这里偷关于新月之曜的资料,我觉得你是个聪明人,所以你说,如果蓝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想?”
“你胡说!冯莺,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你不就是想污蔑我、污蔑我们林家背叛了蓝先生!马上就是换届选举了,冯家就差把野心写在脸上,打量谁是傻子吗!”
林向瑜忽然的激动起来,她也的确很敏锐,看出了冯家的野心,也由此猜度着冯莺的目的。
但她猜错了。
冯莺对她的愤怒置若罔闻,只是饶有兴味地看着一脸静默的宁安。
“你不害怕?”
说不怕很假,但说怕也很假。冯莺看着她,就像一个胜者看一个败者。
她却始终一言不发。
宁安知道林向瑜现在还没有救自己的打算,她还陷在冯莺竟敢暗算自己的愤怒里。
她总是这样。
明明有很多情绪,也是个懂人心的人,心里却没什么慈悲。
当然她也并不指望林向瑜能发慈悲。
她心中的神性再次作祟起来,翻涌的悲悯与恨苦在她心头来回碾过,难得她竟还能面容平静。
“向瑜,你把自己看的太高了。”
冯莺再次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你什么意思?”
林向瑜依旧一脸愤恨地盯着冯莺,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着颤。
冯莺手上的枪动也不动,亦是此时,宁安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开始突突地跳。
“这样吧,我给你讲个故事。你这些日子都在想办法帮林景峯洗脱伙同弟弟林景川发动西疆叛变的嫌疑,然后发现了你这个翻译竟是你叔叔林景川的人。
你为了能查探到更多的信息,佯装仍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终于在今天有了收获。
今天她得到了新的指示,要来这里偷有关新月之曜的资料,你一路尾随,两人发生争执,然后就在她想要刺死你的时候,你夺过她手上的刀,杀死了她。”
她看着三小姐不可置信地脸,似笑非笑地问:“怎么样,我这个故事讲的还好吗?你杀掉了你叔叔的内应,虽然对于蓝来说这不算是投诚的筹码,但多少可以在他心里投下涟漪。林家现在,太需要向蓝证明自己了,证明林景川是林家的异类,林家依旧为蓝马首是瞻。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向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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