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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林宸鷟夫妇的卧房并不奢华,到处可见钱灵霞亲手缝制的小布置,这是属于家的味道。

        林琪瑢被他爹带到卧房,林宸鷟呆呆的看着提早回房斜依在榻上歇着夫人。

        这时钱灵霞明显在思虑事情,抬眼看见这对父子,展颜一笑,朝二人招手。

        林琪瑢明显感觉父亲僵了一下,他轻“咳”了一声,以示清醒。

        “臭小子……”林宸鷟拨了他的后脑袋一下。

        “行了,瑢儿从小被你要骂傻了。”钱灵霞上前拉了父子二人到桌前坐下。看看丈夫又看看儿子,眼中欢喜不禁。

        “时辰有限,还是快些对儿子说吧。”钱灵霞轻抚着林琪瑢的耳鬓。

        手下林琪瑢反而有些紧张,钱灵霞好笑道,“瑢儿不用害怕,凡事都有爹和娘呢。”

        林琪瑢突然哽咽。

        父母只要叫他瑢儿,就仿佛回到了他还在五六岁的时候,爹娘总是亲着他叫他“瑢儿”,天天守着自己。

        后来大了,反而叫“小六”多了,但是只要叫他“瑢儿”,就代表他什么事都可以说出来,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什么也不用怕。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身边,从来不会抛弃他。

        他抱住了钱灵霞,本来很是煽情的时刻,却被他一句话煞了风景。

        “不会……我真不是爹娘亲生的吧?”

        此言一出,林宸鷟直接给了他一脚。

        钱灵霞则扭住了他的两只耳朵;

        林琪瑢哀叫着得到了爹娘一致教训,不过气氛也欢快了许多。

        “从哪说起呢?——”钱灵霞将两父子拉在榻上偎在一起,颇有些为难。

        “这有什么为难的,就从有了他开始。”林宸鷟一副回忆之色。

        “那时你爹知道有了你,甭提多高兴了。”

        林琪瑢转头看到钱灵霞说到这里,眼内依然放出兴奋的光彩。可见当初自己的来临,给了爹娘多么大的惊喜。

        林宸鷟接过话:

        “你娘在生你二姐的时候有修者来袭,受惊早产生了你二姐。那时就伤了身子,说再也不能有了。

        我们这一房,以前情况很不好。

        要不是我成为大公子,有了自己的商路,咱们这一房早不在上都了。

        那时候,我刚立为大公子不足两年,手上虽然宽裕不少,但在旁人眼里还是一个破落户。不然也不会求亲被拒,捡了你娘这个大便宜。”

        林宸鷟说起当年艰难,依旧唏嘘。

        “事隔多年,突然又有了你,真有些找不到北了……唉哟,轻点儿!”

        原来是中了妻子钱灵霞的二指功。

        “你要是从求亲说起,那就更早了,”夫妻两互望一眼,林琪瑢只觉自己突然消失了,没有什么能阻挡爹娘两人的视线。

        他一直深知爹娘与其它世商夫妻同床异梦不同。但实际置身其中,突然让他也有一种想得到这一切的渴望。

        “快点说吧,难得有这种完全我们不被监视的时候。”钱灵霞虽是有许多事想说,但还是打消了念头;

        “好。我快些说,有缺你补。”林宸鷟整理了一下。

        “你太祖父林化秋老太爷,是林家化字辈的秋大公子,当时在世商七族很是出名,秋太祖有子女七人,女三男四,嫡子有二人,嫡女一人;

        你祖父畅太爷就是嫡次子出身的二代子弟;

        你秋太祖风云一世,奈何嫡庶四个儿子没有一个成气候的。但是好歹还是二代子弟,能够在府内培育三代。

        这时的情况,就代表了秋大公子这一房开始没落。

        你的几位祖父们在祖宅的境况就越来越不尽如人意。

        直到有一天秋太祖出了不测的消息传来,咱们这一房彻底失去了祖宅内的权势,几度差点被林琪玦那一房的利大太祖除去。

        好在有宗祠内不出世的老祖庇佑。

        等到我们这些三代子弟渐大,爹爹和你七祖父房内的鹐二叔故意张扬,显得出类拔萃,博得偌大名头。

        这种作法的好处便是,我与你鹐二叔没人能悄无声息的除去了。

        利大太祖越发感觉棘手,就越急切,几次杀害,均被爹和你二叔逃出。

        直到后来万寿洞天出了家法,责了利大太祖,这事才被压了下去。”

        林宸鷟嘬了一口榻旁小几上的茶水,钱灵霞默契接着道:“你爹在当时是最出名的林家子弟,你祖父就想为你爹求一门好亲。

        货比三家后,就看上了我的堂姐,当时的钱家主钱晗逸的嫡长女钱灵珠,就是现在钱家主钱国仕的同母所出的嫡长姐。”

        “嘶——祖父真敢想。”林琪瑢脱口而出。

        又是嫡长又是家主之女,身份的确太显赫,他爹要真能攀上,必能少奋斗一千年。

        不过这样的身份,自家老爹显然是明珠与皓月相比,人家肯定看不上眼。

        钱灵霞揽着儿子,拍了一下,让他不要出声。

        林宸鷟接过话来继续:

        “求亲当然被拒,钱灵珠父女还说了些讽刺之语,气得你祖父回来后吐了血。

        本来这事至此都以为不会再怎么样了。

        没想到事隔一月,我突然接到你娘丫鬟送来的请柬,约我到西岸钓鱼。

        林家在上都正北,钱家在正东,却约我到大西边去钓鱼,不说这地方,就说这距离也太远了点。”

        林琪瑢也好奇,“爹你没去?”

        “怎么会!你娘是当时钱家并蒂双莲中的雪莲花,你姨妈钱灵彩是玉莲花,名满上都。

        别看钱灵珠身份显赫,但是名声远比不上你姨妈与你娘这一对双胎并蒂,早是闻名遐迩。

        你爹我仰慕你娘很久了,坚决不能错过机会。”

        钱灵霞闻言则傲气的抬了抬首,夫妇两顿时活沷许多。

        “爹就去赴约。你娘见我第一句就问我‘如果嫁给你,你能一辈子对我好吗?’

        爹哪想到还有这等好事,马上答应了。”

        林宸鷟一握拳头,似乎极为自得当时的反应。

        “嘿嘿嘿嘿……”林琪瑢想着当时情形,也倍感有趣。

        似乎真的看到柳岸水边一对出众男女相约的情景,男的不害臊,女的不害羞,真真是绝配!

        “你外公其实早就看好你爹。但是看到你祖父提的却是钱灵珠,当时还扼腕了一天。

        没想到下午就传来,你爹爷俩被拒的消息,才开怀大笑,直说钱大伯父错将神驹做毛驴,真是老眼昏花了。

        你外公先是跟你姨妈商量,她不同意,就又来商量娘来了。

        你姨妈不同意实是没有见过你爹,只凭了家世衡量。

        娘当时想,既然你外公如此赞许,同不同意也要见见再说。

        说不定就是最好的那一个,如果因为这些死条件而错过太不划算。见过再拒绝,就凭你爹当时能力,也不能拿娘怎么办。

        可见女人有个可靠的娘家顶顶重要了,知道吗瑢儿?”

        “知道了,儿子一定与大哥,做好二姐和小妹的娘家人,发誓!”林琪瑢闻歌知意,当场发誓。

        林宸鷟“哈哈”大笑,“你被你娘算计,还高兴地上钩。”

        说完自己也愣了一下,看到钱灵霞瞪了一眼,才反味过来。“也别说,当初爹也是被你娘在西岸钓上的,跑不了了。”

        林琪瑢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

        钱灵霞催促林宸鷟加快速度。

        “紧接着,爹迎娶了你娘进门,当时惊了上都好一阵子,没人想到爹会娶到这么一位夫人。

        从那时起,外人都知道爹必是宸字辈大公子之一。

        后来,爹与你鹐二叔果然成了宸字六大公子之二,林家四大房咱们这一房出了两位大公子。其它几房反而步上了咱这一房落没的老路。

        转过年,钱灵珠许给了当时高家主高广曦排行在四、却是第一个嫡出的儿子高凌云。

        钱灵珠满心以为能成为高家下一代当家宗妇。她也是奔着这个才去的,都不顾当时高凌云犯了忌讳先有了庶长子。”

        “你歇一会,我来说这段。”

        钱灵霞抢过话,林宸鷟欢喜的闭嘴,没有男人不喜欢有女人为自己吃醋,尤其这个女人是自己相中的那一个。

        “先后生了你大哥、二姐,大夫就说娘不能再生了。

        后来你爹成功成为林家主,当时钱灵珠就眼红了,发疯一样帮着高凌云,想助他上位,没想到还是失利。

        从那时起钱灵珠就有些歇斯底里,在钱家碰上就如见了仇人一样。总认为我抢了她的林家宗妇之位。

        不过后来我特意避开她,总算相安无事。

        你爹好不容易成就家主,子嗣的重要性自是非同一般,所以在娘做主下扶了三个姨娘。有了你那三个兄长,可是事隔多年,突然有了你。”

        钱灵霞说到这里,不觉也哽咽了,忙拿起丝巾抺去滑出的泪水。林宸鷟低声安慰起来。

        林琪瑢安静的看着父母如此恩爱,内心涌出股热流。

        一会,林宸鷟接着道:

        “本以为你就是最后一个了,你娘在生下你之后就亲自哺育你,根本不用乳母。

        哪想到你出生三天之后,你娘惊慌的叫人不顾避讳将我领进了产房,挥退旁人指着你的心口。

        你的心口居然有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拇指大小的银色婴儿,和你一样的姿势在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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