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误会
或许你没听说过，在大街上乱逛的神仙吧？
今天给你们讲个故事，不想听可以直接跳过接着看小说——
传闻说，好久以前，有个白色的狐狸，潜心修炼成了人，也许是天赋异禀，成了神仙。成了这里唯一的神仙。
它不仅可以呼风唤雨，还可以让人起死回生。据说遇见它的人，都会获得好运。
只是，它行踪诡秘，只有极少的人见过它。为了让人们都认识这位神仙，有人画了它的画像。为此，还修建了神庙。
不过不知是谁，谣说这神仙既然掌管人们的命运，那它肯定也掌管姻缘，只要去神庙里焚香叩拜，就能马上遇见情投意合之人。
这一造谣不要紧，竟传到了家家户户的耳朵里。好家伙，人们像中了邪似的天天往神庙里跑啊，都快给挤炸了。
咱这神仙可愁坏了，无奈之下，被迫揽起了牵线的活。天天挨家挨户地跑，都快累疯了。可人们不知道它得挨家挨户跑，以为只是动动手指的事，于是，每天来烧香的人更多了。
话说，这神仙有个朋友，是只黑猫，也修炼成了人。只可惜，被人们误当成妖怪，给杀了。
它恨呐，游荡在它死去的山上，成了厉鬼。于是从那之后，便没人能上了山再回来，据说是被那厉鬼吃了。
但咱说过，这厉鬼是神仙的朋友。所以这神仙就不让它吃人，告诉它：“当年人们误会你是妖怪，可如今你不能真变成妖怪。”
于是，这神仙就给这厉鬼封了神，让它做山神，保护赶路的人们安全过山。顺便把牵线这苦差也交给了它。
厉鬼是真心悔过了，可是人们还是怕它，因此那山依然少有人走，人们也不敢再求姻缘了。
眼看这日子消停了，这神仙便四处游历，救死扶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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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些很不好的回忆。
苏启零努力将脑海中支离破碎的记忆拼凑起来，他知道自己为何怕苏离洛了。
被虐待了那么多年，怎么会不怕？
不能再让那三个孩子继续跟着自己，太危险了……
青灰色的天空将光滤成毫无生气的白，照在本就无人的客栈后院，连微风吹落的叶，都仿佛带着一丝凄凉。
“老三？师父他怎么样了？”张旸搀扶着刚刚苏醒的石柳然，看到何梓月坐在台阶上沉默不语，心里很慌。
“苏离洛没骗我们，师……苏启零没死，就是……别叫他师父了。”何梓月抬头回答道。
“为啥？!”张旸吃惊得差点把石柳然扔出去。
“不知道……他说让咱们爱去哪去哪……沙雕派解散了……”何梓月越说声音越小。石柳然还没说一句话，就只觉两眼一黑，再次晕了过去。
“啊？!”张旸似乎很生气，扔下石柳然就要过去踹门，“他几个意思啊？就这么不管我们了？!！”
何梓月急忙拦住他，说道：“你先冷静一下！他伤得很重！等等再去问吧。”
“冷静个鬼！我必须讨个说法！”
“张旸！”
“你走开！这种时候你居然还帮着他，你疯了吗？”
“到底谁疯了？你现在去问他，他有力气陪你闹吗？”
“我这是闹吗？!”
就在这时，门开了。苏启零扶着门框，他身上还有几处伤口在流血，原本便很白的皮肤显得气色极差，他低着头，头发遮住了眼睛，不知是什么情绪地说道：“你们别吵了，我的错。”
张旸气愤地质问苏启零：“你到底想怎么样？！老二都急得晕过去了，你说让我们走？”
何梓月看着苏启零有气无力的样子，忽然觉得十分心疼，想制止张旸，可是……
“不走就不走，那你们可就永远跟我待在落平城了，”苏启零说，“沙雕派不可能继续办下去，咳咳……你们都长大了，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师……苏启零，你怎么了？感觉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何梓月问道。
苏启零抬起头，眼神里完全没有往日的光彩，仿佛一具行尸走肉般空洞。他沉默了一会才开口：“是回忆……我不想谢谢你帮我找回来。”
就在这时，苏离洛来了，他满脸疑惑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只见苏启零飞快地关上了门，他刚刚“重温”那些痛苦的过去，看到苏离洛，简直比见鬼还可怕。
见苏启零反应这么强烈，苏离洛立即明白了。他走到门口，隔着门问道：“你想起我了？”苏启零没回答他，因为情绪太激动，他痛得跌坐在地上，嘶嘶地吸着凉气。
苏离洛的声音钻进门缝：“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不……我……”苏启零慌张得不知说什么，只得将身体死死地抵在门上。
张旸还没意识到问题，继续大喊道：“你出来！我……”“张旸！”何梓月急忙打断了他，“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快带二……唉，带柳然哥回去。”
“你改口倒改得挺快，去吧去吧，护着他去吧！他不就是嫌我们麻烦吗？我们走了！”张旸气得都岔声了，他扶起石柳然，一步一跺脚地走了。
何梓月为张旸的无理取闹气得有些发抖，以他的性子，恐怕是真的要走，但是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苏离洛，”何梓月走上前去说道，“谢谢你救了苏启零，只是他现在不方便谈话呢。他需要休息，有什么话，改日再说。”
“我的家事不劳烦姑娘插手。”苏离洛摆摆手说，一点要离开的意思也没有。
何梓月心知苏启零一定不想和苏离洛说话，她顿了顿说：“想必你是误会了，苏启零他伤得很重，小女子对医术略知一二，疗伤治病自然是越早越好，阁主大人也是这样认为的吧？”
她哪懂什么医术，不过会包扎伤口罢了，只是眼下也再无别的办法。
苏离洛看了何梓月一眼，说道：“如姑娘这般性格的女子，我还是头回见……那就幸苦你了。”
“不辛苦。”何梓月答道。
看着苏离洛的身影消失，她才对苏启零说：“他走了，可以让我进去吗？”
门起先只开了一条缝，接着才缓缓打开。苏启零依旧低着头，让开了一些。何梓月走了进去，看到苏启零又把门关上，锁死，转过身来。
“张旸应该还没走，你现在去找他还来得及……”苏启零很平静地说。
“我不走。”何梓月摇头道，“你为什么一直赶我们走？”
“你走了这些事便和你没关系了。”
“我想帮你！从刚才你就莫名其妙的，到底怎么了？”
“我必须留在苏离洛身边。”
“为什么？”
“……”
“好吧，你坐下，我给你把伤口包扎一下。”何梓月似乎有些明白了，不再继续追问下去。
苏启零依然杵在原地，表情终于有些许变化，他犹豫了一下说：“梓月，你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记得，包扎而已，没你说得那么严重。”何梓月打断苏启零的话道。
她表面云淡风轻，实则内心尴尬得很：这古代的规矩也太多了，看一眼或者碰一下，女人就没贞洁了。我若执意这么做，他会不会以为我对他有意思啊。
“我是为你着想，即便你没做什么，传出去后你也嫁不出去了。”苏启零说道。他那同往日老父亲般啰嗦又一副“必须听我的我是为你好”的样子，使何梓月终于觉得，眼前这人是自己熟悉的苏启零。
“你这话说的，女人又不是不嫁人就活不了。再说了，我不在乎，”何梓月有些不乐意地说，“现在我更在乎你会不会失血过多而休克。”
“……我不会的。”
“我不信。把上衣脱了，给你包扎。”
“啧。”苏启零满脸抗拒地走到凳子边，坐下，非常不情愿地解开上衣。因为伤痕遍及全身，他只能将上衣全部脱下。
何梓月从行囊中翻出药膏和绷带，边走回来边想：表面上我做什么都得经过你同意，实际上你还不是听我的。
在看到苏启零血肉模糊的身体时，何梓月愣住了。那本来细腻的皮肤上布满了血淋淋的伤口，有些正在愈合，恢复的速度很快。有些严重的，皮肉外卷，边缘都焦了，黑糊糊的直掉渣。尤其胸前，程度之深，甚至能看到肋骨。
“吓到了吗？”苏启零问。
“很疼吧……”
“习惯了。”
何梓月紧攥着手，指尖都发白了。习惯了？怎么会习惯了……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也搬了个凳子坐下，给苏启零涂药。
“你和他很像。”苏启零突然开口。
“谁？”
“奕岚清。无论是思想还是言行，都特别像。若非想起了我是他那个弟子，我定会以为你才是他徒弟。”
“你是他徒弟？”
“嗯。自打见到你，我就觉得你很熟悉，你说过一些在别人听来很不可思议的话，奕岚清也说过，好像你们是从另外的世界来的一样。”
听到这话，何梓月的手突然抖了一下，药瓶摔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响。她心存侥幸地开口：“其实我们是……”就在即将道破真相时，她突然失声了。果然，还是不能说。于是她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接着说道：“没，没什么。”
……
“咦——真是见了鬼了。”张旸背着石柳然走了好久，又转回到这家客栈。这时，石柳然醒了，他着急地问：“大师兄你要带我去哪？”
“咱走，不理那个破师父了，他不配。”
“你他喵的放我下来！”石柳然突然急了，他挣扎着跳到地上，扭头就跑进了客栈。
张旸懵了，他急忙追了上去，边跑边喊：“你干啥去？等等我啊！”
石柳然没等张旸，也没理掌柜的招呼，一路跑到后院，迎面撞见了苏离洛。
“你是谁？我师父呢？”石柳然又问之前的问题。
苏离洛笑了笑说：“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苏离洛，禁闻阁阁主，你师父的哥哥。”
“呼……呼……那师父他知道我们走了吗？”赶过来的张旸气喘吁吁地问道。
“他知道，”苏离洛忽然露出惋惜的表情说，“只是，他叫我转告你们，走了就不许回来了。”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很是同情地看着二人。
“那……我能不能再见他一面，我想和他说句话，就一句，求你了。”石柳然伸出一根手指说。他眼圈有些泛红，平日里师父与自己就像知己，无论什么事都会和他说的，可为何今日，他什么也不知道，师父还要赶他走呢……
苏离洛假装犹豫了一下说：“我也很为难啊，他说不想再见你们了——虽然我很同情你们，但是……走吧。”
“那何梓月呢？”张旸问道。心想他们走了，那何梓月这个“叛徒”呢？
“她早就走了，天色不早了，早些上路吧。我这里有几两银子，拿上吧。”苏离洛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递给石柳然。
石柳然强忍住将欲脱眶而出的眼泪，接过小布袋，打开一看，里面是十两银子，够他们赶路和花一阵了。他又将小布袋系上，声音颤抖着说：“谢谢你。”
张旸冲苏启零所在的方向恨恨地啐了一口，拉着石柳然离开了。
看着那二人离开，苏离洛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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