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进宫祝寿

五月中旬，天气既没有入春时的料峭之寒，也没有盛夏时的炎炎热浪。刚巧一场大雨下过，天空放晴，建安城此时一道五颜六色的彩虹挂在天空之上。

        皇后娘娘的千秋节来临，早早就特地命张氏携女进宫。

        “姝儿，进宫后谨言慎行，可别像在家里说话没个轻重，知道吗？”快要到宫门，张氏又一次嘱咐道。她们一大早就起来准备，虽说是亲姐妹，但是现在一个是君一个是臣自然得遵循规矩，免得被外人说了闲话。

        “知道啦娘亲……”尉迟子姝这也不是第一次进宫了，这个皇后姑母对她也是疼爱有加，平日得了新鲜玩意儿总是派宫里嬷嬷送去给她，她还小一些的时候就经常被接入宫里陪伴其左右。皇后娘娘说这一代后辈之中，就数尉迟子姝跟她年轻时相像了。

        张氏母女进了皇后的太和殿门，皇后娘娘刚接受完一众妃子的朝贺，面上一脸周旋之后留下的疲惫。妃子们一一退去留下一堆贺礼，皇后娘娘挥了挥手让嬷嬷检查无误后收整起来。

        “臣妇、臣女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母女二人跪下福礼，礼数周全

        “嬷嬷，快把她们扶起来，这也没有外人在，行这么大的礼作甚……”皇后娘娘身量苗条，腮凝新荔，鼻凝鹅脂，眉眼带笑，观之可亲，挽着金丝八宝攒珠辔插上凤簪，一身缕金凤披穿花绸缎长裙说不出的雍容华贵，丝毫看不出实际的年龄。

        张氏起身后，又忙把丫鬟冬月端着的锦盒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本伽蓝寺庙主持——常念大师的手抄佛经。皇后娘娘近年礼佛，这生辰收到各个宫里还有朝臣的奇珍异宝无数，张氏送的这一本常念大师的手抄佛经正中皇后心怀。

        “常年大师的手抄？巧颜，你真是有心了。常念大师行踪不定，你们是怎么得到这佛经的？”常念大师是得道高僧，受万人信奉，其虽然是伽蓝寺庙的主持，但是早年就云游四方，传播正道去了，留下的手抄自是少之又少的孤本。

        “这也是机缘巧合，将军前些年在边关巧遇常念大师普法，大师说他常年征战煞气太重所以赠予他，让他多读读洗去煞气。”太和殿的不相干的人，已经被遣退下去，殿内都剩下些心腹，说话也不必过于拘束。皇后娘娘当年怀孕时不慎跌倒，流了产，坏了身子，从此以后再也没办法怀上孩子。一个没有子嗣的皇后，如若没有背景强大的娘家和深沉的心计，恐怕早就被这些觊觎后宫主位的人拉扯下去。

        “娘娘也是知道的，将军那个性子，那看得进去！现下献给娘娘才不浪费常年大师的手抄不是！”张氏坐在皇后下方，尉迟子姝坐在张氏边上。今儿她倒是乖巧的坐好，听着皇后姑母和娘亲唠家常，一身浅绿色对襟羽裳，面上略施脂粉，倒显得出尘脱俗。

        “之前听说，李老太傅家的嫡孙想要求娶子姝，这事儿都过去月余了，可曾有进展？”这状元郎李清川回甘东城侍疾，算算时间一月有余，至今都没有传回老太傅近来的身体状况。

        “说起来这事我就烦闷，娘娘有所不知，将军那日酒喝上头才答应了李家小子，谁知道我们同意后他们家又闹这一出。”

        “皇后娘娘，三皇子来了……”张氏话还没说完，太和殿门口，一嬷嬷通报道。张氏瞄了一眼这个皇后姐姐的神情，看得出她也是意外的，这三皇子怕是自己要来的。

        说起这三皇子，其生母地位低微，只是皇上身边的御侍。后来被宠幸，生下三皇子不久就撒手人寰。皇上念稚子年幼失母，在后宫没有靠山，将其抱给皇后膝下养大，现下论起表面的身份来，也算是个嫡子。

        还没等皇后批准，三皇子荣玺就跨步进了殿中跪拜下道。“参见母后。今儿是母后的生辰，儿臣给母后庆贺来了。”说罢才‘发现’殿中还有她人在场。

        “皇儿，你这来的唐突，现下母后正在跟你姑母表妹叙旧，你先去偏殿等着吧。”三皇子荣玺打的什么主意，皇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三皇子今年已满十六，倒也是可以说亲的年纪。如今东宫之位空缺，各个皇子觊觎已久，暗地里没少较劲。皇后娘娘没有所出，按理来说这个三皇子是她一手带大，也该为他筹谋。要是把尉迟子姝纳为三皇子妃，哪尉迟家手握重兵成了三皇子的左膀右臂，东宫主位不就唾手可得了吗！但是皇后娘娘深知朝廷和后宫争斗多么可怕，就说当年她跌掉滑胎是谁所为，心里也是跟明镜似的，又怎么可能让亲侄女步入后尘了。

        三皇子面色划过不悦，速度极快，抬眸朝尉迟子姝瞧了瞧，随行礼退去。

        “娘娘，我看三皇子未必会死心呢！”张氏自然知道亲姐姐的思量，张家和尉迟家为这事早就通过气了。

        “随他折腾去吧！皇上现在正值壮年，本就不想早早立下太子牵制自己。本宫不让他参与夺位也是为了他好，本宫这总是阻拦倒是让他记恨上了。终归不是亲生的啊……”皇后娘娘语气带着伤感。一个女子，没有生下自己的一儿半女，终究是遗憾的。

        “皇上正值壮年，娘娘，还是有机会的。”张氏也知道这个机会渺茫，皇上如今也有四十，想要皇子皇女倒是容易，毕竟后宫年轻女子比比皆是。皇后呢！皇后比皇上岁数还要大上一岁，怎么可能还有机会。

        “别说这些宽慰我的话，二十几年都没有机会，何况现在本宫亦是老树枯草，皇上连我这太和殿都不愿意多来了，哪来的机会！”

        张氏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言语才能抚慰皇后的心。当年皇后娘娘还是张家嫡长女时，也是跟尉迟子姝一样的性子——爽朗豁达。经过这么多年的后宫争斗，家族筹谋，她早就不是当年的哪个张家嫡长女了。

        “花嬷嬷，你带小姐去御花园走走吧，……”皇后娘娘瞧子姝在边上发呆，晓得长辈聊得话题她不感兴趣，此时离用午膳时间还早，不由善解人意的开口道。尉迟子姝早就坐不住了，这一下子得了令雀跃的跟着花嬷嬷出了太和殿。

        御花园内树木苍翠，挺拔，种植着许多奇花异草，罗列奇石玉座、金陵铜像。御花园地面用各色卵石镶拼成福、禄、寿象征性图案，寓意极好。隔一段路，就修建白玉御景亭，亭沿雕画彩绘，丰富多彩。再往前走，更修有喷泉围着一圈石雕蟠龙喷着泉水，好看极了。

        “小姐，你看这朵花开的多好，这是什么花啊？”今天是红儿跟着尉迟子姝进宫的，现下随在了子姝后面，她这可是第一次进皇宫，那是看什么都稀罕。

        “你这可是为难本小姐了！看这样子，好像一只白毛鸟张着翅膀，我猜啊名字肯定跟鸟相关……”尉迟子姝伸手触摸，白色的花瓣宛如翩然欲飞的白色飞鸟，花瓣边缘犹如松散的璎珞，手刚碰到花儿瞬间折了下去，吓的子姝连忙收回了手。

        “程小姐猜的不错，这花正是稀有的白鹭兰花……”程玄钥和二皇子——荣启，刚从御书房出来，准备前往惠贵妃的玉坤殿。程公子那日参加了尉迟家的端午宴，自是一下就认出了尉迟子姝的身份，与二皇子阔步走了过来。

        “拜见二皇子殿下，见过程公子。”花嬷嬷在尉迟子姝耳边小声介绍了一番，众人忙行了个礼。尉迟子姝福礼后抬头，瞧见二皇子旁边的程公子，倍感眼熟，至于是哪里见过一时到想不起来了。

        “尉迟小姐为何这般盯着本殿下的表哥看？”二皇子的母妃惠贵妃和程玄钥父亲程安是亲兄妹，程玄钥自然是二皇子的表哥。两人岁数倒是相差无几，二皇子比程玄钥身量要矮瘦些，容貌倒也是生的极好的，仔细看这两个表兄还是有些许相像之处。

        “二皇子说笑了，臣女不过是觉得程大人有些眼熟，这才多看了两眼，不知程大人我们以前是否见过？”

        “不曾……”

        “小姐，我们先回去吧……”虽然不是有意和二皇子他们碰上，但是毕竟男女之间得保持距离，花嬷嬷也怕给子姝招来非议，对尉迟子姝提醒道。尉迟子姝这才忙的行礼带着丫鬟嬷嬷离去。

        “你真的没有见过尉迟家小姐？”二皇子狐疑的看着自己这风流倜傥的表哥。

        “除了端午宴会在尉迟家远远瞧见过她，而且当时她并没有注意到我，所以谈得上见过吗？”程玄钥挑眉。虽然二皇子是圣上之子，他只是长公主之子，但是气场上却半点也没有输给这个二皇子。现在他程家大力支持二皇子争夺储君之位，他身为程家嫡长子，如今更是被皇上封为通政使司，二皇子自是得对这个表哥多加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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