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腰肢柔软掌中轻

又含笑说了几句客套话，葛云舒把原本自己把控的社交现场交给了齐煦，然后优雅地回头对林之夏道：“林老师，我们去试穿吧。”用词听起来还是客气的，但语气里隐隐带着这个阶层的人惯有的气势和压迫感，不过因为也时常和影视圈的人有合作，见怪了那些咖位不大却脾气不小的明星，甚至明星助理，林之夏倒觉得葛云舒的态度已经称得上亲和了。
  林之夏微笑着应了，弯腰提起脚边工具箱，拎着手上的两件旗袍，起身目不斜视地跟着葛云舒上了二楼，然后进了一个比她的工作室还大的更衣室。
  在她的目不斜视里，齐煦忍不住抬眼打量她，这女人又把那张得体而温柔的笑容面具戴回去了，显得有些假惺惺的。和刚刚打量他时带了欲望和鄙视的样子不同，也和不久前在自家门前等待时有些傻乎乎的样子不一样，在齐煦看来，那些才都是生动的，像个真实的人。
  没错，刚刚开车进门的时候，齐煦已经看到了她，但是因为母亲今天给的任务让他实在没有什么心情，当车子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他脑海里闪现过要不要下车问问她是否有事的念头，但是他的行动比思想更快，还没等他决定，车子已经停在了地库，于是，他叹了口气，毕竟他们也不熟，便上楼换衣服了，然后，他已经在自家的客厅见到了她。
  在琪琪娇羞的低语和唐姨对自家女儿的夸耀以及对齐煦的各种打探中，终于在齐煦忍受的极限即将到来之前，葛云舒带着林之夏下了楼，身上穿的是那身酒红色的旗袍，她那头向来引以为傲的长发被盘在脑后，上头簪了一朵珍珠花，和脖颈间的珍珠项链交相辉映，和她往日的造型相比，显得更具有东方神韵。看她脸上的笑容，对于这一身，她大概也是满意的。
  见葛云舒下楼，琪琪先站了起来，丝毫不吝啬夸耀之词：“葛阿姨，您也太好看了吧？酒红色的旗袍一般人都是不敢穿的。”
  唐姨也满脸笑容地站了起来，甚至比女儿还夸张一些，围着葛云舒转了一个圈，“我说云舒，你这是吃了什么长生不老药，这身材跟三十年前一模一样呀。”
  齐煦忍不住去看林之夏，唐姨母女俩对自己的母亲都快夸出花来了，可就是没人提到旗袍本身，这对于她来说，应该是件令人难过的事吧，可他却只见林之夏淡淡地站着，脸上甚至还带着适合这个场合的淡而矜持的笑容，但似乎客厅里的人说什么都跟她没有关系。
  林之夏不是没有感受到齐煦打量的目光，但是她却没有转头去看，因为这个客厅里的三个女人都不是她得罪的起的，他们说一句好或者不好，可能都会影响到她的生意，对于这些贵妇人来说，不过是换一个品牌换一个设计师的事，而对于她来说，却是可能从此砸掉饭碗的事，现在，这三个女人的视觉中心却是齐煦，尤其是其中两个还是对齐煦有着企图的。
  大概也是因着唐姨母女两人的一唱一和，葛云舒对这件酒红色的旗袍表现出了十二分的满意，连带着，对林之夏给出的搭配建议也十分满意，“阿煦，给点意见？”
  齐煦有些漫不经心地从手机上抬起那双桃花眼，“您人美，穿什么都好看。”
  虽然，齐煦的眼神并没有投给琪琪，琪琪却依然觉得被这眼神晃的心神一荡，她一直都知道他好看，也一直存着些心思，却不知道原来他是这样的好看，以及，多年不见，对她依然有这样深的吸引力。
  便是他不冷不热的，她主动些，也总能将他焐热了，于是，琪琪便趁着其他人的眼神都在葛云舒身上时，悄悄走向齐煦坐着地沙发。
  葛云舒却在此时道：“林老师，换另一件吧。”
  林之夏应了一声，快步跟上，不想琪琪不知怎么忽然转向齐煦左侧的沙发去了，两人便撞在了一起，一时站立不稳，便向侧后倒去。
  林之夏的内心充满了宿命感，她这辈子真的是没有体体面面地出现在这个富人区的命，现在不但没有体面这回事，连全须全尾都成了奢望。但是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倒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温暖的所在，最初的晕眩和无措过去之后，林之夏终于看清了自己是被齐煦搂在怀里——没错，她整个人都靠在被搂在他胸前，姿态有些暧昧，而他的右手还扶在她腰上，男人的体温透过不算太厚的卫衣，有股异样的烫。
  林之夏赶紧醒了醒神，立刻站直了身，客气而郑重地向齐煦欠了欠身，道谢：“谢谢您。”
  齐煦垂眸看她，淡淡地笑了笑，“没受伤就好。”
  她当然没有受伤，甚至琪琪也没有受伤，因为眼疾手快的阿姨扶住了她。葛云舒见两人没事，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微笑着嘱咐琪琪注意安全，唐姨也嗔怪女儿那么大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不一会，葛云舒换了另一身旗袍下楼，唐姨母女俩又是一阵夸奖，直夸的葛云舒都笑出了鱼尾纹。

  本来，林之夏还担心像葛云舒这样的贵妇人意见多，但这次大概是因为有了唐姨母女两人的双簧，交货交的异常顺利，便又伺候着葛云舒换回了日常的衣服，还在她的示意下，将旗袍整整齐齐地挂进了衣柜中。
  一切收拾停当，林之夏恭恭敬敬地向葛云舒欠了欠身，道别：“葛女士，那我就先走了，对于旗袍，您要是还有什么意见的话，随时打电话给我。”又向着其他人欠了欠身，算是道别，然后便准备跟在阿姨身后出门。
  “一起走。”齐煦的声音忽然大咧咧地插了进来。
  林之夏愕然地脚步顿了一下，但她不认为这话是对她说的，只依旧跟在阿姨身后准备出门。
  琪琪也愕然看向齐煦，今天是彼此都心知肚明的相亲，难道齐煦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她？
  “跟你说话呢！”齐煦已经站了起来，此刻正面对着林之夏，态度实在称不上友善。
  林之夏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自己大概是要成为挡箭牌或者这个男人逃避相亲的借口了，然后大概自己会死的很惨，于是，她求生欲很强地开口：“不用不用，我坐公交车很方便的。”
  “呵。”声音是在场的唯一一名男士从鼻孔发出来的，林之夏感受到了各种不屑，坐公交车怎么了？穷人怎么了？
  “不好意思，公司有点事，得赶回去处理一下。”齐煦这算是解释自己要走的理由，“妈，您知道的，副总生孩子，请假了，总不能让一个产妇来处理吧。”
  理由十分充分，葛云舒想要阻拦，却有种不知道从哪里下手的感觉，只轻斥了一声:“阿煦……”
  “唐姨，下次我请您和琪琪吃饭。”齐煦却不给葛云舒说教的时间，说完便对着林之夏道：“跟上。”
  林之夏实在不想跟上，只看着葛云舒。
  “路上注意安全。”葛云舒虽然很想说点什么，但最后能嘱咐儿子一句注意安全，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她又追了一句，“要是方便，你送林老师到家吧。”
  林之夏闻言，简直想一头撞死，想要拒绝，但是最终只是勉强撑起一个得体的笑容：“谢谢您！”
  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林之夏不情不愿地跟着齐煦往地下车库走，心里却打着等下找个机会自己走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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