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章 邪火
墨千痕手指肚还在淌血,一滴一滴落在床上,绽开几朵红花,他浑然无觉,只盯着白无绝,痴痴的,傻傻的。
下一刻,扔飞谢遥的那只冰冷手掌就掐在了他脖子上。
白无绝的脸瞬间放大,杀机直透肌肤,不消怀疑,只要稍一用力,他的脖子就能被掐断。
“呵。”墨千痕不惊反笑。
“你笑什么?”白无绝顿时机警,唯恐他出什么阴招。
墨千痕笑容苦涩,闭眼道:“你要杀我,也罢,来吧。”
一听此言,白无绝心弦绷紧,没有人甘心赴死?难不成小贼在此设了什么陷阱?
“怎么还不动手?”墨千痕又笑了笑,接着长叹一声气,“之前,我想不通,你既然想杀我,又为何嫁给我?为何对我说‘但有所求,无一不应’那样的话。”
“后来,你打听沈令云,对我的态度也判若两人,我大致猜出了几分缘由,而取药计划,印证了我的猜测,但我不想承认你与我的一切竟是阴谋误会!”
“最终你还是去了东湛,我知道似箭公子与你‘北骨汇合、界门在此’的约定,所以我料你一定会回来,可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也会以为,你可能不再回来了……”
“抱歉得很,我没死,我回来了!”白无绝冷哼。
“我都没来得及问问你取药计划是否成了,你就窃了蕴灵殿,还去除了我们的婚契,你势如雷霆,行事果决,我不明白你的用意,我也阻止不了你的行动……”
“你只需明白,我为杀你而来!”白无绝恨意勃发。
墨千痕苦笑:“我现在明白了,姐姐,你知道吗?我想你记起我,又怕你记起我,那时的我,面目全非,恶心至极,四年之后再见你,我立刻以最好的模样呈现给你,可惜……钥玺啊钥玺,我视若珍宝之物,竟也是让我绝命之物。”
白无绝沉声道:“废话这么多,你在拖延时间吗?还是想卖惨,求我饶你一命?”
“我只是怕死了之后这些话就没机会说出口了……”墨千痕睫羽颤动,“姐姐,你怎么还不动手?”
“如你所愿!”白无绝手一紧。
紧接着,墨千痕就喘不上气来了。
咦?
然而,仅仅如此罢了。
墨千痕并未有脖子被掐断,再往死亡靠近一步的感觉,他试探着睁开眼,下一刻,白无绝砸在了他身上。
“姐姐?”他轻易便拨开白无绝扼着他脖子的手,捧起她脸一看,发现她脸红如血,眸光迷离,呼吸急乱,这……
“别碰我!”白无绝想要推开他,可他本就躺着,能往哪里推?反震之力倒把自己弹开,从他胸口滚到了他腹上。
墨千痕应激反应,双腿一曲。
被他大腿和膝盖这么一顶,白无绝又被弹了回来,她本能惊呼,好巧不巧,一口含住了墨千痕鼻子。
惊呼戛然。
两双睁大的眼睛对视了片刻。
墨千痕先行甩头躲闪,“对不起”三个字咬在齿间。
白无绝窗外伫立那么久,房里也呆了有一会儿了,赛仙丹的药效早就于体内深中,只是念着报仇,强压不适,方才关键时刻,实在压不住了。
而此刻,肌肤相触,她居然不觉憎恶,反而有种奇妙的舒畅感。
怎么上次中赛仙丹的时候,她没有尝试过这样做?
对了,解药!
“拿出来!”她撑起点身子,保持理智道。
“什么?”墨千痕摸了摸鼻头,醒悟道,“啊!解药!没有。”
“没、有?”白无绝差点嘶吼。
“上次沈令云在,他给我配的解药,现在他早走了,我上哪儿弄解药去?”墨千痕解释道。
“你这不没事么?你肯定吃了解药!快拿出来!”白无绝复又掐住他脖子,只是这次,毫无劲道,宛如嬉闹。
“真没有!我这主要靠忍。”墨千痕皱着俊脸。
没办法,白无绝只得动手在他身上搜了。
“别!别!别……”墨千痕无力挣扎。
“没有……”白无绝快把他衣衫给脱干净了,也没搜出解药来,这个时候,她的脑子大概也不怎么灵光了,居然没想到就算有解药,也会藏在印迹晶环里嘛。
“说了没有!”
“好吧。”
“好……吧?”
“血债肉偿。”
墨千痕倏地瞪圆眼睛,什么意思?
反正脱的差不多了,白无绝干脆三下五除二剥光了他,动作之快,之粗鲁,甚至在他皮肤上留下了几道指甲印,在看见他肋间缠的透血的绑带之后,白无绝的手才轻柔下来。
这什么意思,还用问吗?
“你我当年之仇,今日用你清白来还,你没意见吧?”白无绝语气残忍,满是报复般的快感。
“……啊?”墨千痕惊愕,“不要吧,你不是喜欢三弟吗?你想想他,你理智点,不要做傻事啊!”
白无绝并非神志不清,一把捏住墨千痕下巴,威胁道:“你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顺从!否则,我不介意多给你些伤痕和折磨。”
墨千痕:“……”
“今日之后,你我恩怨,两清!”
“……”墨千痕从没想过,这笔恩怨,会这样清。
白无绝也从没想过,生死不过头点地,她居然卑鄙地夺人清白,用极尽侮辱的法子报了仇。
自来乾臻郡,就算不承认受过他的恩慧,却也不能否认,点滴之中都有他的帮助,尤其大修焕丹,以及逍杨道救场。
细说起来,上次有幸躲过赛仙丹,解药是他给的,天作之礼墨连海搞鬼,他也及时出了手,之后水灵得保,也是他想出的移祸给“玄影”的法子,再接着,追杀雄亮至永福山,永福寨生死与共……等等这些,就算墨千痕存心戏弄她,是否也太下血本了?
他做的那些对她有益无害的事,不能抵消当年之仇吗?
白无绝脑中混沌一片,她算不清,也理不清,总之,杀机泄了,邪火上升,方才一刹舒畅,她想再深入试试。
他汗流浃背,在她眼里,仿佛受了刑。
殊不知,他心里,拜谢了各方神明,只不过明日起来,须得琢磨着要死要活一番……
这厢意乱情迷,痕王府却从沉寂中苏醒了。
就在谢遥被扔出去那一刻,府里飞身而出几名武者。
“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长出刺猬般短发的徐净发号施令完毕,就往身后卧房里冲。
“哎——你干嘛,你也去追啊!”他爹徐阔拽住这愣头小子。
“我救殿下。”徐净道。
“不用你,王妃不是来了嘛。”徐阔特地将儿子拖离当场,以防里面听到声响。
“我看王妃一身杀气,不像来救殿下的。”徐净很是担忧,还想去救驾。
他爹直接给了他一脚,骂道:“你个蠢货!夫妻吵架,打打闹闹,你懂个屁!滚滚滚!”
“我不懂,您懂啊?”徐净不服地道。
“老子不懂能有你?臭小子!”徐阔使劲点他脑门,“追人去!我告诉你,谢家好不容易露出狐狸尾巴,你要是顺藤摸不着瓜,小心殿下罚你!”
“罚我您不心疼?是不是亲爹?”徐净哼哼唧唧地去了。
徐阔顾不得再骂儿子,踮脚往墨千痕卧房不停张望,边喜笑颜开,边嘀咕:“这下好了,十颗蓝玉珠、一百青玉珠、二百紫玉珠,又回来了!不行,不行,我得守在这儿,王妃一出门,我就要账!对对,我得守在这儿……”
老管家席地而坐,天还没黑呢,他就老当益壮地开始了漫长的熬夜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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