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发完邮件，章橘颂盯着屏幕发呆。
笔记本的蓝光照在她脸上，幽幽的。
所以，应该是她自作多情了，对吧？
这么久没联系，即使说了一句，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对话。
看来夏之恒真没有别的意思。
思及比，章橘颂轻轻吁了口气。
有些如释重负，但也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自客厅远远响起屈灵的声音。
“章橘颂，出来吃西瓜。”
“哎——就来。”
章橘颂把笔记本合上，起身出门。
舅舅刚刚结束应酬到家，罗姨就从冰箱里取出一个西瓜来，用刀刨开。
因为外婆不能吹冷风，客厅没开，温度稍稍有些高。
邻近小花园的玻璃推拉门倒开着，走过去能觉着微凉晚风。
冰西瓜切成块儿，搁在茶几上。无籽瓜，红红的瓜瓤没一粒黑色西瓜吃，大口大口的咬尤为痛快。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舅舅笑着说:“橘子生日快到了，这次有什么想吃的菜式吗？”
他们家的习惯，每逢家人生日，就一起外出在餐厅吃晚餐，以作庆祝。
章橘颂捧着西瓜，犹豫了一会儿，说:“要不，我们中午去出去吃？”
舅妈有些意外:“中午的话，我和你舅舅都在上班呢……”
“那就算了。”章橘颂忙说。
外婆笑眯眯的问:“怎么，是晚上有什么事？”
“唔……”章橘颂的声音小小的，“想看看能不能约以前的朋友一起吃个饭。”
舅舅听了，说:“行呀，中午也可以，不碍事。”
外婆想了想，说:“要不，你干脆把朋友请到家里来，开一个生日什么……什么来着？”
“生日派对。”屈灵随口接话道。
“对，就是这个。”外婆在藤椅上一下子坐直了，“人多，热闹。再买些什么花儿呀气球啊，热热闹闹的给你过生日。”
章橘颂说:“这……有点太隆重了吧。”
她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是什么大生日。”
外婆将吃完的瓜皮丢进垃圾桶：“哎呀，你就当让外婆热闹热闹。”
“是啊，你看看请多少同学来，我们定个大蛋糕，两层的怎么样？”舅舅附和道。
章橘颂笑起来：“我先问问，还不知道她们有没有时间。”
她想邀请的人并不多，只有两个，□□沈悦然。
三个女孩子从初中起就是好朋友，直升高中部之后，虽然在不同班级，但常常一起约饭，是可以一起分享衣柜的关系。
高考之后，章橘颂去了a市读大学，华雪去了s市，沈悦然跑得更远，去了西北某骑骆驼大学。三个人，分属祖国大好河山的三个地区，不用说见面，连平常网上即时通讯工具都用得很少。
一方面是距离和生活之间的差异，可以聊的共同话题少了。
另一方面……章橘颂的确有刻意减少和朋友们的联系。
说理由，其实也没有什么。
章橘颂之前私心希望，在她们的印象里能长长久久的保留最好的样子。
现在这年头，人人都很忙。有一方减少了联系，另一方也就随之仍之的渐渐淡漠下去，渐行渐远渐无书。
但思念还是在的，和对以往念书时代的怀念结合在一起，成了人生新画卷上一抹淡淡的底色。
有时章橘颂走在校园里，看见并肩而行一起打趣说笑的女孩子们，就会想起□□沈悦然。
她们在做什么呢？
在大学里，一定交到新朋友了吧？
每当想到这里，章橘颂就会有点惆怅。
其实……她还是很想见见她们。
斟酌了半天，章橘颂往沉寂许久的姐妹群里发了几条消息。
“hi,我回到c城啦。你们暑假有回来吗？”
“我生日快到了，有空的话，要不要来我家一起吃蛋糕？”
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了几分钟。
沈悦然回复：“！！！在家呢！有甚好蛋糕给洒家留几块，一定来。”
章橘颂欢欣雀跃的打字：“嘿嘿，放心，保准你吃不了兜着走。”
又隔了十来分钟。
华雪姗姗来迟，回复：“我现在不在c城。”
“在学校这边实习。”
“我尽量看能不能赶到。”
章橘颂回她：“没事没事，不行就算啦。”
沈悦然：“你不来的话，我就把你蛋糕的份一起吃啦。哼哼，到时候专门拍照片给你，馋死你。”
华雪：“呵呵。”
“橘子，提前先祝你一次生日快乐。我看看时间能不能协调，正好也想在开学前回家休息几天。”
“好哒。”章橘颂发了个高兴小人的表情包。
从前的好朋友能再见面，怎么会不高兴呢？
章橘颂开始在各个平台搜索生日派对的信息，挑选了一些精美的照片作为参照，在网上下单了气球、小彩灯和彩旗。
拆快递都拆累了。
生日蛋糕是重头戏。虽然说一般而言，除了小孩子，现在的人对于吃生日蛋糕这件事没啥很大兴趣，但蜡烛总得有摆放的地方，缺了生日蛋糕，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章橘颂在蛋糕店里挑来选去，最后选了一种拼盘蛋糕。不同于平常的原型蛋糕，这种蛋糕是四四方方的，由不同口味的小蛋糕拼在一起。黑森林蛋糕挨着白草莓慕斯，再来一块抹茶巧克力蛋糕……各种不同的口味，尽量避免让生日蛋糕沦为第二天甚至第三天的早餐。
临近生日前几天，华雪也确认，她会坐当天下午的飞机回家，应该赶得上。
生日那天，章橘颂醒的很早，睁眼一看手机，才早上五点多。
可是已经睡不着了。
她索性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咦，这么早就醒了？”
外婆坐在藤椅上打蒲扇，见了章橘颂就笑：“我们橘崽又平平安安过了一岁喽。”
“过来，看外婆今年帮你准备了什么。”
章橘颂乖乖伸出左手，抖了抖左手上的红绳：“我猜，还是编织手绳配转运珠。”
“哈哈，是呀，这条是我新编的。”
外婆笑眯眯的给她戴新手绳：“我上次就发现了，原来的断了两根，这次我编的更结实了一些。”
章橘颂拢住外婆，亲昵的蹭蹭她的胳膊。
“谢谢外婆。”
“傻孩子，和外婆说什么谢。”外婆摸一摸她的头发，“那么，新的一岁，还是要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
外婆笑道：“你看，以前的朋友来给你过生日，这就是很好的开端。”
章橘颂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她明白的，外婆一直希望她能几个能说话解闷的好友。
所以，今天外婆也格外高兴。
踏着下午灿烂的日光，沈悦然和华雪一前一后的到了。
一见面，沈悦然就给了章橘颂一个拥抱。
“好想你啊，橘子。”
章橘颂愣了一下，笑着说：“我也是。”
华雪站在门口，脸上也有淡淡的笑意：“生日快乐。”
好奇怪，明明分开了很久，但再见面的时候，仿佛过去的疏远不存在一样。
还是和以前一样叽叽喳喳的笑。
沈悦然带的礼物，是一堆西北的果干果仁。
“我想着什么小摆件之类的东西太虚了，还是吃的实在。”沈悦然炫耀道，“这可是正宗的特产，我亲自大老远背回来的。辛亏你提早说了要一起过生日，不然，我可要忍不住全吃光了。”
她一面笑一面去看华雪：“哎，雪宝准备了什么礼物？”
华雪抿了抿嘴，把袋子打开：“喏，也是吃的。”
是一些糕团点心，样子好看，味道好吃，寓意也不错。
“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沈悦然呜呼了一声，“今天，我们不饱不归！”
彼此笑闹着，围在一起唱生日歌。
许愿的时候，章橘颂闭上眼，心里祈祷。
希望我的家人和朋友们都平平安安，一切顺利。
仲夏，天黑的晚。
吃完蛋糕，天色才微微有些暗。
沈悦然一手揽住章橘颂，一手拼命向华雪招：“过来过来，我们三人一起抱抱。”
华雪虽然嘴上说着“无聊”，但还是走过来，拥抱了她们。
要离开了。
章橘颂一直将她们送到小区门口。
“再见。”她们说。
“再见。”
章橘颂笑了笑。
落日回归地平线之下。
回家的小路上，章橘颂低垂着头，慢慢走。
罗姨正收拾餐桌，听见响动，说：“对了，刚刚你们小姐妹吃蛋糕的时候，有个快递，我给你放房间了。”
“好的，谢谢罗姨。”
章橘颂没有立刻回房间，却转身去了小花园。
城市里的夜空，能看清的只有几颗星。她望着那几颗星，心里有些淡淡的失落。
这些星星之间，怕是隔着几十光年甚至几百距离吧？
她静静看了一会儿星星，直到兜里的手机在夜里透出光芒。
是夏之恒的电话。
“姐姐！生日快乐！”
少年的声音很兴奋，背景声却有些嘈杂。
“谢谢。”章橘颂说。
“你喜欢我送的生日礼物吗？”
“啊……”
原来那个被遗忘的快递是夏之恒送的，章橘颂支支吾吾的说：“很喜欢，谢谢。”
夏之恒笑起来：“其实卡片上的那句话，我很喜欢，所以冒昧分享给你。”
隐隐听见哨子的声音，还有催促声：“快点，休息结束了，要继续拉练。”
“知道了。”夏之恒急促的说，“总是，姐姐生日快乐，每天都要快乐，挂了——”
章橘颂哑然失笑。
回到房间，她把那个快递盒拆开来。丑丑的快递包装之下，是一个很精致的盒子。
打开来看，竟然是一个天文望远镜。
盒子里还有一张手写贺卡。
章橘颂拿起那张贺卡，念出上面的文字。
“在无垠的空间和无限的时间中，能与你共享一颗行星和一段时光，是我的荣幸。”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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