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6

“小顾啊，来的挺早的嘛。”王主任笑呵呵和走进来的顾一童打招呼。

        顾一童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来的够早了，没有想到王主任比自己还早。

        “是啊，我还以为我会是第一个到的，没想到主任你比我更早。”顾一童走过去，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年级大了，睡眠就不好了。”王主任说道。

        王主任说完自己喝了口茶。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抬起头来看向顾一童，问道：“小顾，你昨天怎么那么晚才回去啊，我本来想问你的，结果转头就给忘了，你瞧我这记性！”

        “我……”顾一童语塞。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和王主任说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看到那个本来应该躺在殡仪馆的停尸间的老太太自己坐在了路边……这怎么说出去都感觉像是做梦吧。

        而且王主任那么相信科学的人应该是不会信这个的。

        “怎么了小顾？”王主任看着顾一童脸色不好，颇为关心的问道：“昨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没有。”顾一童说道，“就是我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车，我就走回去了，不过路上遇见了……一个比较熟悉的人，他送我回去的。”

        “唉，原来是这样啊，这公交车太过分了！明明还没有到末班车的时间他们就不过来了，我等下一定要打电话去问问！”王主任生气的说道。

        “没事的王主任！”顾一童连忙说道。

        还没有等王主任打电话去公交公司，殡仪馆里就来了人，是那个昨天送过来的老太太的儿子。

        这个儿子叫张厚山，来的时候脸色不好，肩背驮着，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顾一童想，或许老太太的去世对他造成了很大的打击。

        王主任上前去问怎么回事。

        张厚山抬起头看了看王主任，眼里满是血丝，他的嘴唇干裂，张口声音都是沙哑的，“王主任，我想看看我妈。”

        顾一童觉得有些奇怪，她昨天也是见过这个张厚山的，虽然昨天他哭的很厉害，但是看起来的样子也比现在精神很多，今天这是怎么了？

        王主任和张厚山说了两句，但是张厚山坚持要见他妈。

        王主任看着张厚山这个状态，觉得可能老太太的离世对他造成的伤害挺大的，安慰了张厚山两句之后，就带着顾一童和张厚山去了停尸间。

        站在停尸间门口的时候，张厚山突然问道：“王主任，你昨天给我妈化妆了，还换了新的寿衣是么？”

        “是啊，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怎么了？”王主任正要拿着钥匙开门，被张厚山怎么一问，突然疑惑的转过身问道。

        “没事没事。”张厚山知道了答案后，说了两句没事就低下了头。

        但是，张厚山这样的问题，却让本来一直默默无话的顾一童心悬了起来。

        张厚山怎么知道老太太化了妆，换了新的寿衣的？！

        顾一童想到了，她昨天下班遇到老太太的时候，她穿着寿衣坐在路口，也不知道想要干什么？

        或许……老太太昨晚回了趟家呢？！

        想到这里，顾一童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这时候，王主任已经打开了停尸间。他走在前面，顾一童和张厚山跟在后面。

        本来一过来就嚷嚷着要见自己母亲的张厚山却是离得最远的。

        他看着老太太盖着白布的遗体，像是有些害怕一样，眼神总是飘忽，根本就不敢往老太太的遗体上面看。

        “小顾，你来打开。张先生，你过来看看吧。”王主任吩咐道。

        张厚山这才慢吞吞的走到了老太太的遗体旁边，看站在了王主任的身边。

        顾一童掀开了白布，老太太还是昨天的那个样子。

        就是……就是……

        顾一童掀开的白布之后手一抖。

        老太太怎么一副怒容啊……

        她明明记得昨天给老太太化妆的时候，老太太明明是平常死亡的样子，但是现在……

        “啊！！！”张厚山看见了老太太的样子吓得尖叫了一声，然后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腿抖得和筛子一样。

        “张先生？！”王主任和顾一童看张厚山这个样子，都不由自主的叫出了声。

        张厚山跌坐在了地上，不知道是不是他抖得太厉害了，王主任一个人扶根本就扶不住。没办法，顾一童也来帮忙，总算是把张厚山从地上给扶了起来。

        张厚山的整个人都在抖，这样根本没办法放下他啊。

        “快，小顾，我们把张先生带到外面的太阳地下面去。”王主任在殡仪馆干了二十多年了，遇到的事多了，他见张厚山这个样子，就觉得不对，连忙和顾一童扶着他去了外面。

        到了外面有太阳的地方之后，王主任和顾一童才把张厚山给放了下来。他被放下来之后就坐下太阳下面不起来，然后哆哆嗦嗦的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烟，打火机打了几次才点燃。

        “王先生就在这里坐一会儿就好了，我去把停尸房的门锁了。”王主任说道。

        “不！”张厚山连忙说道！

        他的眼里满是血丝，大吼一声后，额头青筋暴露，看上去也有几分吓人的感觉。

        “王主任，你留在这里，陪着我……”张厚山说道。

        王主任看了看张厚山，又看了看顾一童。

        他叹了口气，把停尸间的钥匙递给了站在一旁的顾一童，小声的吩咐道：“小顾，你去把老太太的白布盖上，然后把停尸间的门锁了就过来。动作快点，遇到什么事都不要乱看。”

        顾一童接过了钥匙，想了想还是没有忍住的说道：“主任，你不是最相信走近科学了么？”

        “你懂什么？！这说不定就是新一期的走近科学！”王主任面不改色的说道。

        顾一童：“……”好吧。

        她快步的跑回了停尸间，把老太太的白布盖上，连看都没看的，就出了停尸间把门锁上，又跑了回去。

        当她跑回去把钥匙交给王主任的时候，张厚山已经感觉好了很多了，他站了起来，看起来像是要走了的样子。

        王主任和顾一童送张厚山出了殡仪馆。

        张厚山往殡仪馆后面看了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他正要上车的时候，突然问了王主任一句，“王主任，你说，要是把人烧了之后，她还会再回来么？”

        顾一童：“……”这真的是走近科学么？！

        “你想什么呢张先生，人死不能复生。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是老太太已经去世了，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王主任面不改色的说道。

        “对对对，老太太已经死了。”张厚山说完之后，就开车走了。

        ……

        王主任和顾一童回了办公室，顾一童看了王主任好几眼，想要问些什么。

        “小顾，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王主任喝了一口自己的茶，慢悠悠的说道。

        “主任，这真的是走近科学么？”顾一童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有些怕怕的，她把自己昨天在路上遇到的事情给王主任说了。

        说完之后，王主任看着顾一童，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怎么什么都敢上去问！”

        “我不知道啊！”顾一童听见王主任这样说，心里都凉了半截，心想殡仪馆果然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工作，这要是换个心脏不强大的，说不定第二天就在医院躺着了。

        “你听好了，小顾，在这里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都不要多看多说，记住了么？像是昨天晚上你那件事情，不要上前去看那个老太太，直接走就好了！她也不会缠着你！”王主任教训道。

        顾一童想了想，说道：“所以，主任，我们这里遇到的事情都是真的……不是走近科学？”

        王主任没回答。

        好吧，顾一童就知道王主任不会正面回答她这个问题，她又问了一个她比较在意的问题：“而且主任你怎么知道她不会缠着我？”

        “冤有头债有主。”王主任悠悠说道。

        “那她要是不讲理呢？就和我冤不有头债不有主呢？”

        “那算你倒霉。”

        顾一童：“……？？？”这个工作还能干下去么？

        沉默了一会儿，王主任看着顾一童的脸色，拿出自己在办公室存的小点心给顾一童，笑着说道：“小顾啊，其实你别怕啊，也没有那么多的事情的，这种事情都是凤毛麟角的，要不然殡仪馆不早就乱套了。”

        这是安慰么？

        顾一童完全没有被安慰到，她苦笑了一声，说道：“主任，可是我第一天上班就遇到了啊！”

        “那是你比较倒霉！”

        “啊？？？”

        “不不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王主任连忙补救道：“小顾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运气不太好……”

        “这不是一个意思么？！”顾一童很生气，这工作还能不能干了？！

        “小顾啊，你别害怕别生气！真的没事的，你看我在这里干了二十多年，不还是好好的么？而且我们殡仪馆福利好啊！你可千万别辞职啊，等这个月过了，我就和上面提，给你加两千的补贴好不好？！”

        顾一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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