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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回:腿好了脑子坏了


却说凤染和隋御在朝晖街上逗留了许久,夫妻俩走马观花吃吃逛逛,最后还去了趟博施生药铺。进去时,高桥没在铺子里,是管事的伙计招待的他们二人。

时隔这么久,凤染和隋御到底是什么身份,大家都已知晓谜底。

凤染随口问了些关于日销药量的若干常识,伙计对答如流,无论对账目还是对药理都特别熟稔。凤染很是满意,瞧外面天色已不早,便欲起身离去,赶巧高桥就在这时候走了进来。

再和建晟侯夫妻相见,高桥有些讪讪的,一想起先前和他们俩的那几次相处,他直在心里暗骂自己太有眼无珠。

高桥板着眼睛,强迫自己不去瞧隋御的那双长腿。但隋御那么大一只伫立在面前,任谁都想多看两眼。

他装模作样地斜睨,被隋御看在眼里,遂挑起一边剑眉,戏谑道:“我这双腿啊,就是吃了咱们柜上的药,才好得这么利索。”

隋御不提便罢,如此这么一说,反倒把高桥吓得直冒冷汗。他自己开过什么方子心里明镜,治疗什么不治疗什么更不消细说。建晟侯那腿脚恢复到眼前这个样子,跟他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凤染实在听不下去,狠狠剜了隋御一眼,又忙和高桥客套几言,担心隋御这个夯货再唬到老实人。

高桥就势弯腰作揖,说起细账来:“小的刚从分号那边回来,那边的装潢已近尾声,多亏常五坐镇日夜监工。再过两日,便能把药材摆放进去,若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咱家分号元旦前后就能开张。”

“你是掌柜的,一切听你安排。”凤染飒然笑道。

“您是东家,理应跟东家交代明白。”

凤染心里有数,知道什么时候该盯紧,什么时候该放权。

她摆摆手,蹙眉说:“这买卖是咱们一起的,高掌柜怎么会让它赔钱呢?遇到问题找常澎商量,有困难直接去侯府里找我。余下的事皆由掌柜的做主。”

高桥清楚凤染这么说是想让他放宽心,既然定下来继续沿用“博施生药铺”的招牌,让他全面掌控铺面经营,就不会横七竖八地阻拦。

因着吴夫人她们的入股,博施生药铺摇身一变,一跃成为锦县上规模最大、药品最齐全的生药铺子。高桥算是彻彻底底地翻了身,遥想几年前,他的铺子还濒临关门大吉的窘境。

隋御幽幽地探过脑袋,讳莫如深地插嘴道:“高掌柜现下可得空儿?”

高桥一怔,又赶紧弯腰揖道:“小的得空儿,侯爷有甚么吩咐尽管说。”

隋御睃了眼微微不解的凤染,压低声线,一本正经地说:“本侯想请高掌柜给搭个脉。”

高桥暗暗蹭了把掌心冷汗,依旧躬身道:“不知是哪位贵恙?”

隋御用下颌点向凤染,装得不苟言笑,说:“我与夫人成亲已有几载,可一直都没有得子。能否请高掌柜给我娘子瞧瞧,看她是哪里出了岔子?”

凤染真想一巴掌抽死隋御!是不是今晚玩儿过了头,不知道天高地厚,北在哪里了?

他们俩成亲几载是不假,可他们俩圆房才多久?再说她自己就是个医女,虽然是个半吊子吧,大小伤势、病例也看过不少了,就连他那一双残腿都是她给医治好的!

隋御这是脑子又犯病了!

“要看也是先给侯爷看,侯爷瘫床甚久,不仅腿脚许久未用,说不定其他地方也年久失修呢!”

隋御被凤染推到自己挖的坑里,气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得亏这是在外面,要是在家里面,他早就要和凤染比划比划‘其他地方’,好当面问问她,其他地方到底有没有年久失修。

高桥的脸都快憋青了,他们夫妻俩这是不分场合打情骂俏么?能不能做个人,别把旁人裹挟进去啊?

“搭脉!”凤染和隋御异口同声道。

高桥打了个冷颤儿,将他二人作好作歹地请进内室里去。他先后给隋御和凤染各诊一次,心下特别肯定他俩的身子都很康健。

他以为隋御因着长年累月地喝药,或许会肾精不足;凤染那般体轻娇弱,兴许会脾胃寒湿。可他俩一个比一个精气神儿旺盛,真应该拉他们俩到菜市口表演个胸口碎大石去!

高桥斟酌半日,终将实情一一告知。

隋御反而有点失望,他微狭起细长的凤眸,阴恻恻地质问:“真的无事?”

“无……无事。”

高桥欲哭无泪,他们东家这是病变转移了么?腿脚好了脑子坏了?还有嫌弃自己身体康健的?不愧是武将啊!

“既如此,我和夫人怎么还没得子嗣?我们到底该怎么做?”

直到这时候,高桥才听明白隋御的话外音,他窘然地瞟了眼凤染,看来这“症结”真在夫人身上。

凤染发誓,隋御是她见到过最“道貌岸然”的人了!她把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但听高桥被逼无奈地说:“那个……勤恳耕作,只有勤恳耕作,定能有收获。”

隋御终于满意地笑起来,他可算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由凤染最看重的医者直言,他好以这个为借口,变着法地“笞责”凤染。

已然从博施生药铺里走出来,凤染还努着嘴,一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就捶打隋御几下。隋御也不解释,更不恼,就朝凤染哈哈地笑。

二人并肩坐回马车上,准备打道回府。凤染白了他一眼,咕哝道:“不要脸,坏胚子,王八蛋……”

隋御将两只长腿在拱厢里伸开,侧头说:“和娘子在一起,学会的第一个技能就是不要脸啊。我以前过分要脸,你不是各种看不上么?治我多少回。”

“我拜托你,用在正道上好不好?”

“生儿子不是大事?”

“我喜欢女孩儿!”

“嗯?”隋御眉梢微挑,得意地笑了笑。

凤染又被他给带到沟里,喜欢女孩的前提,不是要先生孩子嘛?

“我不喜欢小孩儿。”她赌气改口道。

隋御颔首,失望道:“懂了,待回到府上我就去跟大器说,他娘亲不喜欢小孩儿。”

“你……”

凤染和隋御抬杠拌嘴,啥时候处过下风?他这是又去哪儿取经了?既然说不过,她干脆动手,拽住隋御的耳朵就拧,“不许说,不许说!”

很快,隋御的两只耳朵都被拧得通红,他求饶道:“娘子行行好,放过我吧,我不说就是了。”

“你后悔了么?”凤染没头没脑地问道。

隋御却听懂了她的话,他抬手揉揉她的脸颊,疼惜道:“都过去多少日了,怎么才把这句话问出来?”

凤染自嘲道:“我不是想装圣人来着嘛,这不没绷住么,到底是一俗人。”

隋御又大力揉揉她的脸颊,粗声喘息,说:“后悔个屁!我不稀罕凌国主之位,我就稀罕你。”

……

筹集到的一万石粮食,接连几日陆续送抵到康镇手中。军中将士们的士气越发高涨,康镇心里的忧虑也减小不少。再面对动荡不安的东野,亦表现的更加笃定。

利用去府外借粮食的机会,隋御等已把锦县内的境况摸了一遍。那就是东野乱东野的,他们还无暇出外作乱,锦县暂且安全,还没有被东野探子、流寇渗透进来。

“粮食的事已大体解决,天气越来越冷,你没事少往外面跑。”隋御蹲在西正房的火盆前,用火钳子来回拨动炭火。

宁梧正在陪凤染活动筋骨,她现在能和宁梧过五招以上。虽然五招之后,还是会被宁梧给拿下。

凤染的臂膀被宁梧拧了半圈,她疼得吭吭唧唧,“哎呀……”

隋御举目,特恨铁不成钢地说:“宁梧,夫人这胳膊不要也罢,你给拧掉算了。”

宁梧忍笑收手,替凤染搓了搓,道:“侯爷嘴上不在乎,心里指不定怎么心疼呢,小的才不上当。”

凤染站直后甩甩手臂,道:“侯爷等着,我现在就去后院熬药,特为你熬一碗蒙汗药喝,要你五天五夜都醒不来。然后我就带着大家到府外玩儿去。”

“夫人要去哪儿玩儿?”侯卿尘忽地挑帘进来,笑吟吟地说。

凤染和隋御一起往他身后瞧去,本以为凌恬儿会跟过来,故道:“郡主呢?”

“她这几日一直嗜睡,话也少,我出来时还没有醒。”侯卿尘的态度和原来一样,并没有因为成为东野国主而有所变化。

众人心里都明白,侯卿尘想要坐上真正的国主宝座,推翻马上要建立起来的狄真政权,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狄真不会放弃寻找凌澈父女的下落,他们一定是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那种。未来几个月内,凌恬儿也好,松针郎雀也罢,都绝对不能跟东野那边有一丝一毫地联系。”隋御扔掉火钳,站起身道。

“不仅要让他们在未来几月内彻底销声匿迹,还得放出风去,说他们都已经死去。只有让狄真放松警惕,咱们才有卷土重来的机会。”侯卿尘正颜道。

“复国……”凤染按了按额角,“任重道远。”

侯卿尘直指利害,说:“如今时局变化,帮东野就是帮我们自己,若东野一国都可为我们所用,它就是我们最坚实的脊梁,再面对雒都时,我们便不是弱者。”

“松针的伤好些没有?叫他过来,咱们一起议事吧。”凤染舒了口气,道。

隋御和侯卿尘都已明白凤染的用意,想要打回东野的第一步,得从复兴阜郡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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