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回:剧变已刻不容缓
话说内侍们得令行动,并一众扈从将整个东野后宫搜查个遍,结果可想而知。
凌澈望向内侍们呈上来的这些不明药物,又即刻传令太医院里医术最精湛的几位太医入宫。
莲姬早已和凌恬儿对调了位置,服侍在国主身边的是莲姬,而跪在地上的则是凌恬儿。老国师还未等抵达枢密院,就被宫中扈从在半路拦截回去。
老国师拥有特权,直接闯进国主寝殿,然而后来至宫中的郎雀和松针就不可以了。他们本是回宫同国主复命,却意外获悉国主再度晕厥过去的消息。
二人跪在寝殿外檐下焦灼地等待,只见一拨拨内侍、婢子、扈从、太医来回穿梭,直到最后,后宫里几位美姬纷纷赶至殿前长跪不起。
就是郎雀和松针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端,心里也都猜到东野要大事不妙了。
几位太医很快得出结论,内侍搜查出来的药物皆是干预女子受孕的。
“除此之外呢?”凌澈不豫地问道。
几位太医面面相觑,唯有候在一旁的老国师听明白了国主的话外音。
巫韬拿过一包打开的药物,随手翻了翻,问向太医说:“这些药放在一起冲服就是避子汤,那么单独拿出一两种和其他药物混合食用,可有害处?”
闻及此,几位太医更加审慎,又将药物拿过去一一核检。
跪在地上的凌恬儿疑惑地抬头,大声咆哮道:“国师您在说什么?这些药是我给莲姬她们的不假,但我只是要求她们不许怀上父亲的孩子!我怎么可能加害自己的父亲?我是疯了么?”
凌澈随手抄起一只汤匙撇到小女儿额角上,凌恬儿的额角刹时肿胀起来。
“愚蠢!”凌澈第一次对凌恬儿露出嫌恶之表。
这下子连莲姬都懵然了,难道事实还不够清晰?这事实背后还掩盖着其他秘密么?
一位太医忽然惊叫一声,又附在其他几位太医耳边迅速低语。
俄而,他们几位重新跪到国主床榻前。单看他们的神情凌澈就知道,又让老国师给言中了。
“但说无妨!”凌澈抢声吩咐道。
发现其中奥秘的太医作揖答话:“国主,这避子药剂里的一位药给偷换了,把原来的生川乌换成了五灵脂。这二者在外形上稍稍相似,又经过特殊处理,若不是国师刚才提醒,连我们几人都要被蒙蔽过去。”
“国主常饮带有人参的汤、茶,而人参最怕五灵脂……”另一位太医惶恐地道。
莲姬倏地惊讶叫道:“人参和五灵脂相畏呀!国主不止吃这一种药,再与其他药物相反相克,岂不就是中毒!”
老国师手中的权杖差点没有拿稳,他一口长气没能吐出来,痛苦地呜咽道:“这是弑君!弑君!”
内殿里的所有人顿时跪倒一片,凌恬儿疯了一样跪爬到父亲床边,辩白道:“父亲,儿臣怎么敢作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儿臣对天发誓,绝对没有起过这种歹念!这些药是二姐差人送给我的,前几年在旧都时,一直都是安然无恙啊!”
“你配做我的女儿吗?你配当东野的三郡主吗?你太让我心寒!”
凌澈甩开凌恬儿的缠绕,命扈从把她押解回寝宫中禁足,不许任何人探视,更不准她和任何人接触。
凌恬儿的一声声哀怨响彻整个内殿,国主别过头,眼角流下一滴泪水。
众太医退了出去,莲姬也被国主打发出来,唯有老国师陪在国主身侧。二人是几十年的臣主,东野的大小风雨皆由他们携手挺过。
“国主息怒,小郡主她只怕是被人利用了。”巫韬恢复些理智,哽咽地道。
“我竟然被三个女儿联手算计。”凌澈悲凉地笑道,面对再艰难的困境,他都没有绝望和退缩过,只是今日今时他茫然失措了。
“国主偏爱小郡主,大郡主和二郡主难免会心生妒意。两位郡主成了亲,均为夫家诞下子嗣,她们是想为自己的孩子铺条路。”
凌澈仰天长啸,继而瘫靠回床头,“这背后少不得蒲氏和狄氏出力。”
“蒲氏刚刚为我们雪中送炭,向建晟侯购买粮食的银子皆由大郡马提供。”
老国师忽地想起来跪在外面的二人,“郎雀和松针还跪在殿外……”
凌澈让内侍替自己重新更衣,方传唤他二人进来。二人见到国主脸色苍白,原本强壮的身躯就在这不到一年的时间内,变得越来越瘦弱,连往日的君王风姿都锐减了许多。
省去赘言,郎雀先把和隋御之间的交易情况汇报一番。只是到了最末,不想给北黎纳贡的进谏被他咽回肚子里。他实在不忍在这时候对国主说这些话,倘或国主再被气个好歹,他真担心国主再难醒过来。
“东野的冬季漫长,现在还不到岁末,隋御既然有法子调度来粮食,就代表他已打开整个渠道。粮食还得继续买,灾民还得继续救济下去。松针可以私下多跑两次建晟侯府,多与隋御沟通沟通。”
还是凌澈率先提出来,松针瞅向郎雀,郎雀思量半日,到底把自己的想法讲出来。
凌澈的态度出奇的平静,他枯笑说:“咱们的确是撑不下去了……我这两日就会向北黎皇帝上表,今年的纳贡要减半。”
“国主!”松针失声道。
凌澈身子虚弱,但还是俯身将他二人扶起,“东野有你们这些栋梁之臣,怎么可能会倒下?孤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死的。不过……”
众人屏息凝神,听凌澈怆然地说:“我们和建晟侯之间的交易要再添一笔了。”
建晟侯府中忽然热闹起来,不至一上午就来了三拨人。领头的是锦县上有名的保山牙婆。她们皆是吴夫人介绍而来,知道建晟侯府准备采买些丫头小幺,一个个卯足劲儿使出浑身解数。
可是相看了一个多时辰,凤染始终都没有点头。邓媳妇儿有点拿捏不准了,拽着宁梧走到一旁,轻声道:“姑娘替我看看,可是我挑上来的有什么问题,夫人怎么一个也没瞧上?”
宁梧早察觉出来,她想了想,低头说:“姐姐也别多虑,夫人应该是另有打算。这些人都是吴夫人给引荐过来的,要是连看都不看一眼就打发走,只怕咱家夫人在吴夫人那里不好看。”
邓媳妇儿觉得有理,悬着的心可算放回去些。又过去一会,牙婆们都领着人离开侯府,府中才恢复下安静。
邓媳妇儿为凤染端上来一盏菊花茶,欠身道:“夫人,这么多丫头小幺,您怎么一个也没瞧上?当年您招奴入府时,记得不到一刻钟就敲定下来了呢。”
凤染揉了揉太阳穴,又端起茶盏呷了口,说:“那时候只要四人,除去你和紫儿,另外那二人是让芸儿带出府的。这回情况不同,侯府杂事越来越多,少说还得要二三十人。这么多人一起入府,万一夹杂进来眼线怎么办?”
“还是夫人考虑的周到,大家心里都明镜儿桑梓米铺和侯府之间的关系。再招入新人进府,确实得谨慎小心点。后院那么多工事,一旦泄露出去可就糟了。”邓媳妇儿明白过来,应和道。
凤染点首,复命宁梧去房家给吴夫人回个话。她自己起身去找隋御,刚打算推开东正房房门,却隐约听到屋内有低低的争吵声。
这时候留在房中的只怕只有侯卿尘和范星舒了。但他们二人谁都不是能跟隋御发生争执的性格啊?凤染纳罕,滞留在半空中的手指收了回来,没有直接闯进去。
等到晚夕,屋中只有他二人时,她才问其原因。
“娘子原来都听到了?既如此,当时怎么没有进来?”隋御拉她绕到紫檀大案前,随手铺开案上的宽大舆图。
凤染抬眸望过去,见几处地势上作出醒目标记。她看得不是很明白,侧眸问道:“你们是在争论这个?”
隋御覆在她身后,将她团团环绕起来,一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拿着她的手指指向舆图一点。
“阜郡。”隋御在她耳后说道。
凤染不解道:“阜郡怎么了?”
“阜郡那里有铁矿。”
凤染登时打了个激灵,她不可名状地瞪向隋御,颤声道:“你怎么会知道?是谁告诉你的?松针?凌恬儿?还是……”
“我在外行军打仗那么多年,矿山这种东西还是能分辨出来的。上一次我和水生去往阜郡就发现了,只是那时候不大确定。这几次松针来侯府见我,我明里暗里套了套他的话,他貌似是知道矿山的存在,却不懂得怎么开采利用。”
“也就是说东野没有重视阜郡里的矿山?”
隋御将下巴抵在凤染的肩骨上,怡然一笑:“可我们需要,有了它,我们就可以自己制造兵器。北黎不缺乏懂得炼铁的匠人,我们可以寻来很多个。”
凤染转过身,啧啧了两声,抢白道:“真没瞧出来,侯爷的野心这么大呢?已经把算盘打到这里了?那既是好事情,何故跟尘哥他们争吵?”
“我的野心再大也大不过娘子。丁易把你出卖了,他先前告诉我,娘子老早就惦记上贩盐那条路子。难道不是嘛?”隋御两手抚在她的腰侧,微狭起凤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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