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回:不懂就要多问问
当日夤夜,一百石稻谷自建晟侯的地道,陆陆续续运送出去。训练有素的家将和丁易的手下在中途交接,至破晓前全部送抵到边军驻地中。之后两日内,八万斤土豆也接连不断地运送过来。
康镇站在点将台前,望向这些救命的粮食,一时万端感慨。
“将军,丁易这小子有两下子啊,可是解决了咱们的燃眉之急。”副将扶着腰侧长刀,洒笑道。
康镇虚望着前方,默然发笑,“对,丁易……”
少顷,一参将大步跑过来,抱拳相说:“统领,卑职已经清点完毕,只是那土豆……”
“大大方方的说。”康镇正色道。
“土豆貌似只有八万斤,不是十万斤。”
“听说靠海那边的土豆还没有彻底收割完,是不是丁易这两日太忙,还没找到人手送过来?”副将在侧猜道。
参将摇摇头,道:“守备刚才与丁易的人核实过,他们说土豆已经全部送达完毕。”
“呵!这就奇了,先前常老板答应给咱们的可是十万斤,一下子少了两万斤,莫不是丁易那厮在中间吃下了?”
康镇轻轻转了转佩刀刀柄,冷哼一声:“丁易没有那个胆子。”
说曹操曹操就到。丁易一路小跑来至康镇跟前,嬉笑着给康镇弯腰下拜。
“小人……”
“废话少说,我问你,土豆怎么只送来八万斤?”康镇单刀直入地问。
丁易暗笑,自己就是为这事而来。他欠身说:“那两万斤,要晚些时日再给将军送过来。”
“为何?”
“有一处库房浸了水,两万斤土豆遭了殃,常老板决计不肯用烂东西糊弄康将军。但剩下那些土豆又有了买主,常老板想和对方协议协议,扣除两万斤再给康将军送来。”
众人皆是一惊,康镇喝道:“哪的库房,怎么浸了水?可查明原委不曾?”
“额……”丁易便将刘大福仓库一事,向康镇如此这般地叙述一遍。
“等着县衙查案?”
参将和副将不约而同地笑起来,他们随康镇没少跟苗刃齐打交道,太清楚苗刃齐扯皮的功底。
“常老板也清楚,这么点小事不值劳驾县衙老爷们,所以打算吃下这个哑巴亏,就是康将军这边……不过,将军放心,土豆是会迟些,但一定给您送到。”
康镇面儿上没深究什么,待丁易离开后,立马差人去刘大福仓库那里仔细调查。丁易这边也把该透露给康镇的线索,不露痕迹地放出去。
很快,底下人顺藤摸瓜查到夏家头上,回来通禀康镇时,康镇被吓了一跳。
康镇连夜去往建晟侯府,火急火燎地见到隋御,把自己调查出来的结果告知给他。
“若是夏家只和常澎闹过节,这倒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怕夏家顺藤摸瓜查到侯爷这里。”
隋御瞧康镇如此担心侯府安危,心中很是动容。他坐在太师椅上,慢声说:“先说说你对夏家的了解。”
康镇认真回想,眼前倏地出现一道熟悉身影。宁梧端着茶果摆到他面前,又朝他颔首道了万福。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康镇心中已荡起涟漪。
宁梧很快退下,隋御却见康镇的脖颈早随宁梧走远地方向扭去,眼珠子恨不得掉在宁梧身上。可怜他们家那傻憨憨的郭林,遇上康镇这么强劲的情敌,也不知道宁梧最后能选择跟谁在一起。
“夏家……”康镇收回思绪,有些结结巴巴地道。
“夏县尉上面可有人照拂?他和苗刃齐是一道的么?”
“夏鸿那人没甚么大志,跟他老子娘一样,一心钻进钱眼儿里。他这个县尉到底是怎么当上的,真是个迷。互市里有好多事,其实是要边军和县衙通力合作的。夏鸿身为县尉,正是他职责范围内的事。但他甚少露面,态度消极,一来二去互市治安便演变成边军独自承担。”
康镇吃了口宁梧端上来的果子,接着说:“丁易那帮泼皮无赖,都比夏鸿尽职尽责。”
要是夏鸿在朝上没什么人罩着,这事就好办多了。至少侯府底细,不会被他捅到雒都那边去。这样的话,侯府还能再半遮半掩一段时间。隋御肘撑扶手,等待康镇后续之言。
“夏员外是赋税大户,夏鸿在背后也定给苗刃齐不少好处。但具体是多少,我不是很清楚。他们俩是一条船上的人,又不是一条船上的人。”
隋御点点头,苦笑说:“在锦县里,他们俩有利益牵绊。在雒都,苗刃齐还有靠山。”
他随之道明苗刃齐和户部尚书李树元之间的关系,以及苗刃齐对他的监视,和苗刃齐和李树元之间的通信往来。
康镇大惊失色,一径从圈椅上跳起来,“侯爷,他们还不肯放过你?他们还是不是人啊?”
“最近一年,苗刃齐几乎没有再给李树元通过信,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没有监查到。我夫人和知县夫人常常来往,苗刃齐也都心知肚明。”
康镇明白了隋御的话,重新坐回去,说:“苗刃齐是个老油条,他对雒都未必忠心耿耿,给李树元通风报信也许是应付差使。但他……认钱。”
“倘或苗刃齐和夏鸿都如我们推断这般倒好了。钱能解决的问题,便不是问题。”
“只要不出锦县城,我定当竭力保护侯府安危。”
“康镇,你本可以不裹挟进来,我给你粮食,没图你报答什么。你只需在外护着点常澎,便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我知道该怎么做,侯爷放心便是。”康镇起身,欲要告辞离开。
隋御也从太师椅上立起来,负手相送到霸下洲廊下,“其实一百石稻谷和十万斤土豆,还远远不够军士们过冬的。我本该多送你一点,但我得卖钱,有了钱才能更好地在锦县上存活下去。”
“侯爷已是雪中送炭。”
“待忙过秋收,你再来府上。”隋御卖了个关子,玩味地说道。
“是关于……”
“常言道:救急不救穷。边军得找到出路,康镇你需把腰杆子挺直了。雒都那边不敢小觑你,你才能带好这支队伍。你有很多想法吧?过段时间来与我谈谈。”
“我当然愿意。”康镇激动道,还想和隋御说下去,隋御却已在驱客,撵他早些回到军营里去。
宁梧低眉立在凤染跟前,眼神始终不敢望向主子。
“中堂里端茶倒水用得着你么?你若真心想见康镇,我鼎力支持你,可你安得什么心思?”
宁梧不语,十指用力地扣在一起。
“即便出去服侍,不与我说,好歹得跟邓家的打个招呼吧?还有你为何突然换了身衣裳?身上带了多少个香囊?”凤染越说越生气,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你要牺牲自己,换取康镇对侯府绝对忠诚么?你是对我的计策没有把握,还是对侯爷的绸缪没有信心?建晟侯府已经到了要靠你出卖……我不准你轻贱自己!”
“夫人,我知道错了。”宁梧哽咽开口,知道今日这事是自己鲁莽了。
“要你卖命和要你卖……是两码子事。有些勾当可为,有些勾当不可为。你是我凤染的人,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很无能。”凤染别过头,睫羽上已缀满泪珠。
宁梧快步上前,跪在凤染脚下,自愧道:“夫人,我真的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你要是生气,尽可打我几巴掌。”
“侯府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我希望你可以像芸儿一样,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宁梧跟着凤染落下眼泪,她怎么也没想到,凤染能这么尊重自己。
“躺下了?”
凤染回到卧房,隋御已躺回到床榻上。他半倚着身后引枕,手里捧着一本破旧的兵书。听到声音,随手将书放到一边去。
“教训完了?”
“猜到你都听见了。”凤染坐在妆奁前,慢慢拆开发髻。
“康镇这边算是基本打通,以后施展拳脚要方便许多。除去给边军的稻谷,再扣除咱们府上一年的储备量,划到金生那边可卖的已不剩太多。”
凤染用手指拢了拢长长的青丝,笑道:“咱家那铺子是叫米铺不假,但啥时候单靠卖稻谷生存了?”
“娘子倒是信心十足。”
“我哪有信心,我烦着呢。对了,松针还没给回信儿么?咱们已准备的差不多。东野要是变卦,想买粮食的人还有一堆呢。夏家那些大户,要玩儿囤积居奇,我偏要让他们得不偿失。”
“他们各个都是属貔貅的,想让他们吐出来,比杀了他们都难。眼光只放在锦县还不够,盛州下设三县,我明儿便派范星舒和安睿去其他两县打探秋收情况。”
凤染钻回被子里,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说:“是该去查查,我听说岭县土壤肥沃,是三个县中最适合种庄稼的地方。就是人口甚少,好多土地都没有开垦出来。”
“娘子这胃口……”隋御侧身在她的鼻尖上刮了一下。
“未雨绸缪嘛,多想想准没错。”
隋御宠溺地笑了笑,道:“娘子刚才说烦着呢,是什么事跟我说说,看我能不能替你分忧。”
“能!”凤染一个劲儿地点首,可话到嘴边,又支支吾吾地不肯说。
“是什么难为情的事?”
“那个……男子……若是雄风不在的话,是不是心理引导比吃药更重要?”
“什么?!”隋御老脸腾地一下红到发烫,差点从床榻上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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