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回:我宝贝不让人碰
凤染的颈子被隋御揉得发热,再这么揉下去就快化成一汪春水。他压低舒朗的嗓音,耳语求饶,一声又一声拨乱她的心弦。
真是个坏透了的胚子!
当晚,凤染搂着隋器回到西正房那边就寝。隋御死乞白赖得地追过来,愣是被凤染拒之门外。
卧房之外便是暖阁,暖阁火炕上躺着可怜兮兮的范星舒。让他睡在离凤染这么近的地方,隋御越想越气不打一处来。遂命郭林叫来人手,把范星舒稳稳当当地抬回霹雳堂里静养。
他自己独守在暖阁里,坐不是,站不是,躺也不是。
郭林把范星舒交给安睿看护,趁月色再次潜入锦县县衙,终把侯府构架原图还送回去。潜入时尚且顺利,出来时差点被执夜勤的衙役发现踪迹。水生帮他打掩护,绕了大半圈才得以脱险。
二人抄远路回往建晟侯府,途径一家酒楼时,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门首前晃动。
“那不是金生么?大晚上的不在家里搂芸姐儿睡觉,跑这来野什么?”郭林瞪圆了眼睛,“看把他给滋润的,喝得东倒西歪成何体统。”
说着就要往金生跟前凑,被水生在后一把薅了回来,劝道:“你瞎管什么?金生现在的身份就是小商贾,做营生的来这地方买个醉,不正常么?赶紧跟我回去。”
郭林悻悻然,又往身后瞥了眼,方跟水生离开。他们回到府上,却见霸下洲里灯烛依亮。二人对视晃脑,看来侯爷还没有把夫人哄好。
少焉,主仆三人来至东正房敞厅里议事。隋御赤红着双目,拳头在袖子里扣了又扣。水生不敢往凤染身上引话,只将外面的事宜逐一交代清楚,末了,稍提一嘴金生。
“应是夫人吩咐他什么了。”隋御眉间积着阴郁,“金生做事有分寸,你们不用管他。”话头到底转回凤染身上,隋御起手搓了把自己的脸皮儿,觉得火辣辣的烫。
俄而,他说:“今日范星舒所言,你们可听清楚了?”
水生和郭林把头点得像小鸡叨米。
隋御凤眸一扫,郭林立马答话:“范星舒之言,属下之前也有过考虑。只是我心里顾虑太多,而他已用行动实践。恰前儿夫人给吃了定心丸,先前从雒都回来的人,零零散散加起来约摸二十,现下都划到我手里。”
隋御走回紫檀大案前,又把那张临摹好的侯府构架图铺开。水生迅速将灯盏端过去,为主子照亮。
“先种树、建哨亭,之后再挖地道、建密室。”隋御在图纸上点了点,说道。
“侯爷,咱这想法虽好,可是……缺钱、缺人。”郭林忧虑道,“前几日刚把六七进院的月洞封死,没怎么动工,已花去不少银子。侯府才缓过点劲儿,要是这般大兴土木,只怕累死夫人也供不上咱们。”
“去后山上就地取材,能省则省。”
水生接过话茬儿,他明白侯爷的迫切心思,隋御在霸下洲里困得太久,若再困上一二年,只怕精神就要彻底垮了。
“夫人让我们从种田那边完全剥离出来,目的就是要我们能更专注地替侯爷做事。要是不加快进程,往好了说三五年之后,我们仍困在锦县里,被各方掣肘,一步都动弹不得;往坏里预测,北黎朝堂还能让我们活到那时?对面的东野会让我们一直消停下去?”
隋御向水生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勾唇笑了笑,说:“时不我待,先动起来,然后遇到什么问题便解决什么问题。”
“那个……”郭林顿了下,敦厚道,“那范星舒和安睿该咋处置?”
隋御眸色不豫,冷声说:“明儿我自去霹雳堂见他。”
“侯爷,若您真想弄死他,还是由属下动手吧。”郭林眉间不展,拇指刮蹭起腰间长刀,“我保证速战速决。夫人那边要是日后怪罪下来,我保证这事儿跟侯爷没半点关系。”
这便是郭林,虽没有大智慧,也不如水生他们心思缜密,但他对隋御的情谊,无人能够代替。
隋御握拳敲向他的胸膛,笑意忽深,道:“你不准胡来,范星舒不能死。”
次日一大清早,凤染携宁梧去往霹雳堂。恰赶上安睿在帮范星舒喂药,凤染开颜问道:“你觉得如何?心口好受些没有?”
安睿放下范星舒,低首给凤染行礼,讲道:“昨儿前半宿还成,后半宿便吭吭唧唧的叫唤。不过比在雒都那会儿强,顾将军刚把他救回来时,他那后面皮开肉绽,疼哭了好多次。”
凤染递给安睿一瓶内服药丸,笑称:“每日喝汤药之前,先让他嚼了。”
安睿接过去,低头应诺。
凤染侧身搭坐到炕沿儿上,与她这位“老相好”四目相对。
“侯爷就是那副臭德性,我替他给你赔个不是。”
“夫人,您快别折煞我。”范星舒紧靠墙壁,蛄蛹半日坐起身,嬉皮笑脸地道,“昨儿我虽不是有心,但误闯夫人卧房是不争的事实。侯爷没将我当场踹死,已属手下留情。”
“你不怨他?”
凤染有点意外,这范星舒挺能屈能伸啊?
“这点委屈算什么?”范星舒笑得格外苍凉,“我就是好奇,夫人难道不跟侯爷住在一起么?”
宁梧和安睿不约而同地睨了他一眼,他真是“死不足惜”啊!
“你这嘴真欠。”宁梧唾道,“应该教侯爷再踹你一脚。”
“你想说明什么?”凤染没恼,饶有兴致地笑说,“我小时候认得你?那时我们很要好么?”
“夫人真是贵人多忘事。”范星舒突然打开话匣子,不顾心口疼痛,“当年你们凤家还没怎么发迹。”
“没怎么发迹?”凤染重复道。
“您那嫡母不是曹太后的庶妹么?她先前不入曹太后的眼,是后期才慢慢攀附上的。”范星舒桃花眼一挑,笑眯眯地道,“那时候我们范家跟你们凤家住间壁,你从会走路起就跟着我玩儿。”
“真的?”凤染眼珠子都快掉出来,范星舒真是她的竹马小情郎?
“我骗你做什么?我连你名字的由来都知晓。”
安睿实在听不下去了,一径上前推他两下,“能不能别老说胡话,觉得自己命长啊?”
“安睿,你让他说完。”
凤染服了,敢情小炮灰还有一套完整的成长轨迹?她哪是炮灰啊,她分明是夺了曹静姝的“阳寿”!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你母亲当年跟我母亲说,生你的时候恰在暮春时节,花园里姹紫嫣红的,便挑了‘染香风即度,登垣花正开。’这句诗,为你取名‘凤染’。你上头有一哥一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家里排行老三,大家便叫你凤小三儿。”
凤染翻起白眼,凤小三儿?这是啥好名字?千万别让隋御知道……他知道了也没事,他哪明白小三儿是啥意思?
“我爹疼我娘么?她是怎么死的?”
直到这时范星舒才发觉,凤染好像对先前的事情记忆特模糊。他想了想,谎称道:“后来你们凤家发迹起来便搬走了,再瞧不上我们范家这种小门小户,我哪里知道你们家里的事。”
凤染没有起疑,垂眸咬了咬唇,“那咱俩后来有联系么?”
“夫人这是?”
范星舒来到建晟侯府满打满算共三天,和凤染相处的时候更屈指可数。昨日她那么决绝地护在自己身前,已让他惊诧得够呛,凤染以前哪里是这性格?还有这手到擒来的医者模样,望闻问切开方下药,好像很熟练的样子,这还是曾经的凤染么?
“我在来锦县的路上摔了一跤,之后就对先前的事情不大记得了。”凤染讪笑,“所以我真不知道你是谁。但不管怎么说,你既来了建晟侯府,我们便是一家人。当然……要是你想离开,我也不强求。”
“夫人是代表侯爷来与我说这些话的么?夫人能代表侯爷的意思?”范星舒抚着心口,又坐直了些,“我只怕侯爷他容不下我啊。”
“我当然能,不信你随便逮一个府上人问问,这侯府到底谁说了算。”凤染鼻音里“哼”了声,“宁……”
凤染蓦地转头,想让宁梧替自己说话,却见隋御直挺挺地站在门口,看样子他已来了有一会儿。
范星舒不觉战栗起来,对那一脚的痛楚,丝毫不亚于在雒都受过的罪。
凤染前脚进入霹雳堂,隋御后脚就被水生推了进来。凤染和范星舒之间的谈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隋御负手走过来,咬紧后牙槽往外蹦字儿:“整个建晟侯府,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这是侯府的头等规矩。”
范星舒连连颔首应诺。
隋御腹诽,谁跟你是一家人?谁让你知道凤染的小名儿?可他一一忍下去,故作淡定道:“你若留下来,昨日那种事便要懂得避免。那是我的忌讳,你可明白?”
凤染蹭地一下站起来,她以为他是来跟范星舒道歉的,可他分明是在给自己立威。
“你看到了,我双腿已能站立,我要做什么,你心里应能猜出几分。”隋御正色说,“你昨天的表现我很满意,你道出的想法是我思虑许久的,你是我想要的人。但范星舒你要搞清楚,你和安睿追随我是走投无路的下策,还是心甘情愿与我东山再起?”
“谁没有权力欲望?谁不爱美色钱财?”范星舒怆然道,“我什么都不图,才会让侯爷起疑吧?”
“我现下只能给你画大饼。”隋御凝睇凤染,话却是对范星舒在说,“美色钱财、权力欲望,你想要的是这些么?你和安睿是想杀回雒都一雪前耻吧?”
安睿和范星舒登时一震,隋御把他们心底最深处的东西给挖了出来,这是顾光白救他们时就要求他们务必放下的第一样东西。
然则谁愿意躲躲藏藏苟活一辈子?范星舒不愿意,安睿不愿意,隋御亦不愿意。这一刻他们找到了共同点,是他们能凝聚在一起的关键所在。
“有些东西我不在乎,只要我有,兄弟们拿走多少都行。但有的‘东西’,她是我的宝贝,我不会跟任何人分享。我连大饼都不能给你画,范星舒,你听懂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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