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
自从那天说了那些话之后，顾青追明显能感觉到林砚墨是真的有在努力按照他说的那样去做。
比如他会在自己有事离开时留下纸条告诉顾青追回来的时间，他不会再用“为你好”这个借口隐瞒许多事情。
但是有一点，林砚墨一直没好意思告诉顾青追自己的真正的身世。
倒也不是什么信任问题，只是他总觉得，顾青追这种干干净净的人，不应该掺和到自己以前的那种生活中。
短短十几天过得很快，琉璃夫人和李老板的伤还没完全养好，顾青追和林砚墨就已经准备动身了。
这十几天里顾青追算是结结实实将整个山村周边的那些荒地和树林重新又规划了一遍，现在看上去倒真的很像旅游度假山庄。
“这次去镇上还能顺便宣传一下。”顾青追收拾好包裹，朝着林砚墨得意地挑了挑眉：“这个想法不错吧。”
前几日林砚墨特地出去看了看，发现两国的战场已经转移到西边去了，山村这边总算是脱离了战争边缘，不少村民也敢去镇上采买，日子逐渐恢复过来。
林砚墨一如既往的沉默，闻言也只是勾起唇笑了笑，将顾青追的包裹都拿到自己手上。
门外已经有学生们在叫门，顾青追也顾不上纠结林砚墨又像个木头一样的作风，忙喊道：“来啦来啦，你们别急！”
阿福腼腆地朝着顾青追笑了笑，收回了敲门的手。
这孩子怎么越读书越羞涩了。顾青追在心底困惑地问了一句，面上还是鼓励道：“阿福起这么早啊，真积极。昨天晚上有没有好好休息？”
阿福点点头，兴奋地开口：“昨晚上娘特地没让我帮忙干活，天一黑就赶我去歇息了。”
王婶之前也说要来学着一起多识几个字，奈何她起步晚农活又多，每每学个两天就得请假去干活，日子长了自己也觉得吃力，便渐渐搁置下来。
所幸她并没有因此对阿福的学习有什么看法，反倒是更加支持他考取功名。
“好啦，阿福跟我们一起走吧。”顾青追揉了揉阿福的脑袋，笑呵呵地带着他一起走出去。
外边已经围着不少学生，有些地里不忙的家长们也在一起絮絮叨叨，看起来竟是比学生自己还要紧张。
林老先生见顾青追出来上前笑道：“我就说顾丫头懒，非等人都到齐了才愿意出来。”
他这话顾青追就不高兴了，她佯装生气道：“您老人家身体好，早睡早起。我们这些年轻人自然比不了。”
林老先生哈哈大笑，手指点着顾青追向旁边人道：“你看看这丫头，我不过笑她一句她便回我这么多句，跟琉璃那丫头厮混在一起越发嘴皮子厉害了。”
之前琉璃夫人在村子里可是出了名的嘴皮子厉害，林老先生跟顾青追他们走得近没少听戈亚抱怨，因此也晓得怎么开他们的玩笑。
几人这么闹闹哄哄地说了会，让原本紧张的气息消散不少。
顾青追抬头看了眼太阳，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出发吧。”
再不走怕是要耽误，顾青追看向林砚墨，得到对方的颔首后才拍了拍林老爷子的背：“您老快回去歇着吧，不过几日就回来了。”
这里的科举考试跟顾青追原本世界里的很像，但是在考试时间和流程上略有不同。
可能是国家较小加上山村这边贫困的缘故，每年考取科举的人都不多，因此流程也没有那么繁琐，考试场次精简不少。
学生们只需要通过县考获得院试资格，再通过院试、会试便能获得殿试资格，真正走上仕宦之路。
顾青追也没有贪心到希望他们每个人都能顺利走上殿试，在这种边陲小镇，哪怕只是通过了县考都能在县城里获得一份不错的职务。
要比呆在山村有出路的多。
依旧是林砚墨开路，因为人比较多，顾青追特意嘱咐了千万不能掉队。
好在学生们都很听话，也很珍惜这次机会，一个个都顺顺利利地来到了县城门。
“还真是远离了战场。”顾青追擦了擦头上的汗，惊喜地发现这边已经再无战争的痕迹：“守卫的士兵都少了许多。”
那些守卫还得负责排查这些日子里来城里考试的学生，因此虽然人数少了但并没有松懈多少，依旧在门口排起了长队。
早早收到消息的王老爷派了人在城里守着，管家与顾青追也算是熟面孔，一见她便高高举起手来招呼着。
城里的守卫大多都认识管家，对顾青追一行人没有多拦便放进去了。
“怎么是你来了？”顾青追好不容易从人堆里挤出来，看着管家笑着打了个招呼。
管家擦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有些不好意思道：“许久未见姑娘，姑娘风姿更甚以往。”
他现在回想着自己之前对顾青追和林砚墨的态度，就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怎么能这么有眼不识泰山，幸好没将人得罪透了，希望这次能在这两位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完全没有意识到管家心里的弯弯绕绕，顾青追还以为是王老爷自己安排管家过来的。
“姑娘现在要去定好的客栈歇息还是？”管家满脸堆笑，若不是顾青追身后的林砚墨冷着张脸看过来，他甚至想要贴上去帮忙拿行李。
顾青追尴尬地跟他拉开了点距离：“管家你、你带路吧，不用太在意我。”
她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到林砚墨的视线，希望管家会看点眼色，别再缠着她了。
一路上算是有惊无险的抵达了客栈，顾青追这才发现若不是她跟王老板说得早，这会子怕是要露宿街头了。
“凭什么不让我们住！你这开客栈的有生意都不做？”一名青衣书生满脸气愤地一拍桌子，看起来都快跟掌柜的干起架来。
阿福扯了扯顾青追的袖子问道：“姑娘……”
话还没说完，阿福的视线就被掌柜的吸引过去。
掌柜的也是满脸无奈：“这也不干我的事啊，我也只是个做买卖的，我这间客栈早一个月便被人定完了，您自己来得晚了，也不能怪我们吧。”
两人争执不休，阿福转过头凑到顾青追耳边：“还是姑娘有远见，否则我们这些人都得睡大街了。”
顾青追笑了笑，走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突然对阿福道：“你觉得……这种情况应该如何？”
阿福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得有些微愣，还是林砚墨最先反应过来，让后面的学生们都上前来听。
整个二楼都被王老爷包了下来，因此一行人挤挤攘攘地站在二楼走廊上，倒也没有旁人来多问。
一些心思活跃的学生反应过来顾青追这是在考他们，便沉下心来思考。
阿福第一个道：“姑娘是否要告诉我们遇事需不急不躁，不可轻易大动干戈？”
顾青追笑着点点头后又摇了摇：“不单是这个方面，你们往策论那边想想？”
有人高高举起手来道：“难道是姑娘想说这种尴尬的关系吗？因为平日里的旅人较少所以镇上客栈不多，又因为每年的科举涌入较多人流所以供应不来。”
这个学生平日里就喜爱银财相关，提到这些也在顾青追的意料之中。
她笑着称赞道：“你想得不错，我确实想要问你们关于这个的问题。”顾青追敲了敲手边的窗沿道：“那你们有没有想过怎么解决？”
这下学生们都愁眉苦脸起来，平日里他们最怕的科目便是策论，现下被顾青追当场体提问，一个个都生怕表现不好让顾青追在外折了面子。
还是阿福眨了眨眼睛：“我想，应该是需要让政府帮忙进行调控？由政府出面，每年科举的时候挪出一部分房屋出来收容这些学生。”
听到他的回答，顾青追笑着点点头：“说得很好，其实这个问题没有标准答案，你们每一个心中所想的都可以说出来。”
一时间这些学生们围着顾青追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的看法，林砚墨站在楼梯口看向笑得温柔的顾青追，只觉得自己对这个人的了解又多了一分。
他从前只知道顾青追聪慧，没想到她教书育人也这么得心应手。
这些学生们他都了解，保守来说至少一大半都是能够上会试的水平。
“京城……”林砚墨摩挲着手上的一枚扳指，若有所思。
“怎么了？”顾青追拍了拍林砚墨的肩膀，笑得眼睛弯弯的：“在想什么？”
林砚墨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方才的讨论已经告一段落，顾青追放他们去各自房间休息。整个二层走廊只剩下顾青追和林砚墨，再加上一个远远站在里面低着头不敢看过来的管家。
“在想这些学生考试。”林砚墨站直身体，眼睛半垂看起来有些疲倦。
“先回房歇歇吧。”顾青追蹙眉看着他：“总归后日才进考场呢，现在急也没用。”
没想到林砚墨不声不响的，竟然比她还关心这些学生。
她招来管家，让他回去替自己向王老爷道谢，并告诉对方自己明日去登门拜访。
管家自然没有异议，唯唯诺诺地告辞。
因为房间在林砚墨的前面，所以顾青追也完美错过了在自己进房过后林砚墨房间门前的一道一闪而过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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