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茉莉庄园9

不吃饱饭没有力气干活，但有些人就算吃饱了，也别指望他有力气干活。

        陆煜冷眼旁观吃完一整块面包又休息了一刻钟的鹿柒六次试图爬出树洞均以失败告终，他不想骂人但忍不住在想，如果鹿柒能靠谱，真的是母猪都能上树，他到底是为什么要特意跑一趟去厨房给这个人偷吃的。

        再这样折腾下去，怕是没爬到地上有人又要喊累喊饿，为了自身的安全，陆煜耐着性子朝鹿柒伸出手，示意他握住。

        哪知道鹿柒瞥了一眼，当没看见，运动累了索性靠在洞口休息，不慌不忙地舒了一口气，气定神闲地：“爬不动，不如你背我上去。”

        给他脸了。脑门上忍耐的神经duang的一声崩坏，陆煜忍无可忍，伸手把人从地上拎起来。他的臂膀像牢固的铁锁，没费太大力气就把人稳稳地扛到肩上夹住，三两下攀着洞壁回到地面。

        “卧……”鹿柒震惊到一声卧槽都没能说全就又被迅速地放下，他往后跌了两步，扶住旁边的树干，清冷月色映出他此刻惊讶到嘴巴微张的表情。

        知道这位影帝八块腹肌，但不知道力气大得吓人，鹿柒庆幸自己没有跟他硬碰硬过，揉着硌在他肩上被顶疼的胃，抱怨：“看着胳膊也不比我粗多少，吃什么长这么大力气？”

        拍戏往往需要强健的体魄，陆煜向来会去认真体验每一个角色，就像刚刚杀青的那部武侠电影，行云流水的打戏不是靠替身或者特效完成，每一招一式都亲身上阵，受过的伤不比谁少。

        为了在荧幕上呈现出优秀的状态他向来自律，身材管理恰到好处，没有一丝多余的脂肪，此刻沉默的眼神好像在鄙夷地嘲笑鹿柒：你这种胳膊腿全是软肉的小白脸，我一拳能打十个。

        但鹿柒可能并没有接受到其中的含义，迎着视线，他讳莫如深的微笑让陆煜嘲笑的眼神逐渐复杂，心底发毛，眉头渐渐锁起。直觉告诉他，这姓鹿的绝对在打什么坏心思。

        然而善良正义的小驱魔师能有什么坏心眼呢，不过就是想起昨天这位大影帝被自己吓得贴墙走的画面罢了。即便他一拳能打十个鹿柒，还不是被他随便一装鬼就吓得忘了自己也是个鬼。

        月上梢头，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从外面可以遥遥望见三楼的房间亮起灯光。两个互不待见的人各怀心思，从主宅背面的阴影中放轻脚步接近，陆煜熟练地打开一扇未关严实的窗，单手撑着窗沿轻而易举地翻进去。

        等了会儿没看见鹿柒进来，他回到窗边往下一看，鹿柒正在从旁边搬石头到这扇窗户底下垫脚。

        陆煜：“……”

        “这不能怪我。”鹿柒无辜地踩着石头扒住窗沿，“谁让你选个这么高的。来，让让。”

        陆煜默默将窗户开到最大，自己后退一步，留给他发挥的空间。

        好在鹿柒运动虽然废，动作倒是轻巧，落地也跟鬼一样没有声音。主宅大得像迷宫，陆煜就是将迷宫守卫巡逻路线时间都熟记在心的游戏老手，他带着人熟门熟路地在主宅里游走，从与昨夜不同的楼梯走至三楼，停驻在一扇房门附近。

        他竖起一指抵在唇边，示意鹿柒不要发出动静，指了指那扇紧闭的门。

        门的隔音效果不错，就算鹿柒把耳朵贴在门上也听不到什么鬼名堂，他怀疑陆煜在驴他。

        “既然如此，那我先告辞了。夫人您早些休息。”

        走廊远处传来人声，听着是有人从茉莉夫人的房中出来。陆煜担心被发现，想将鹿柒拉去墙角躲着，谁知道这人灵活起来像泥鳅一样打滑，指尖从他的指缝间溜走，不怕死地三步并作两步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

        “……”陆煜只能跟上围观疯批作死实录，随他在拐角站定，等拐角那边的脚步声接近的时候鬼一般探出手，把路过的人拽到身边利用身高优势摁在墙上捂住嘴。

        路过的某位：“？？？？！”

        根本分不清是霸总还是土匪的鹿柒挑起眉：“哦，是你啊。”

        神婆小姐姐惊悚地瞪着眼，显然她的水晶球没有告诉她今晚命中有此一劫。鹿柒背着光又穿着跟之前不同的装束，吓得她差点魂飞魄散，不过他一出声她便听了出来，松了口气。

        鹿柒放开她，她刚想说点什么，身后某处又响起人的脚步声。陆煜拉过鹿柒就走，神婆这才注意到角落里还有个鬼，吓得把刚想说的话给咽了下去，咬到自己舌头倒吸了口凉气。

        “什么人？”远处有人问，是管家的声音。

        两人屏住呼吸，眼看带路的鬼从走廊尽头的窗户翻窗而下，鹿柒和神婆止步在窗前，对着七八米高的楼下相顾无言。

        “要、要不，您先？”神婆谦让道，嗓子捏成了气若游丝的气音。

        踏在鼓动心脏上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知什么时候会越过拐角抓他们一个人赃并获。楼下陆煜沐浴着月色，单手插兜仰望他们，神情自若仿佛看戏。

        “这种时候就别谦让了。”鹿柒后退几步，眉梢扬着笑意，“一起吧？”

        “？”没等神婆反应过来怎么一起，鹿柒冲向不算高的窗户，中途伸手捞过神婆。他曲起身体跃出窗外，连带着毫无准备的神婆一起，重重砸向底下同样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陆煜。

        重物落地掀起沉重的闷响，鬼是不会被压死的，但陆煜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变成了扁平状，他就像陨石砸向地球时那个被砸出坑的无辜地面，避无可避，独自承受。

        他有一万句优美的各国语言想对鹿柒说，只恨自己拿的剧本是个哑巴。

        神婆上半身躺在地上，两条腿瘫在陆煜身上，看到月亮旁边点缀的繁星，这才双眼模糊地颤抖着发出一声呻/吟：“尼玛的，为什么……”

        她发誓以后走路一定像盯导航一样盯着水晶球，时时注意鹿柒的走向，他在哪她就远离哪。

        水晶球……她水晶球呢？！

        神婆猛地从地上诈尸，盲人一样摸着地面左右探索，终于在角落看到掉到灌木底下的水晶球。她连忙把水晶球捧起来，球像被摔蒙了，半透明的球体内漂浮的雾像一团理不清的毛线球。

        陆煜看到水晶球掀开身上的人起身，鹿柒摔散架了似的在地上滚了半圈才爬起来，他掸完身上的草叶，看见陆煜半蹲在神婆旁边，指着水晶球比划。

        “啊？”神婆盯着他的手看了会儿，接着将视线默默上移到对方的脸，“卧槽！”

        这不是她男神陆煜么？！刚刚又黑又紧张一直没看清，男神竟在她身边！还当了她的肉垫！

        手里的水晶球都快端不住了，偏偏还不能表现出见到偶像的激动，论男神在面前不到十厘米的地方却要忍着不尖叫是什么体验？这大概就是神明最严厉的考验。

        然而另一张脸很快也进入她的视野，成功缓和了激动。

        “诶，醒醒。”鹿柒伸出手在神婆眼前晃了晃，指着楼上，替陆煜翻译，“他问你，能不能用水晶球看三楼那间房里在干什么。”

        是这个意思吗？神婆用眼神向陆煜询问，后者没有否认。

        男神竟有这种癖好，更重要的是，鹿柒竟然懂什么意思。神婆诧异，但是诚实点头：“我试试。”

        三人找了个隐蔽角落借着灌木的阴影猫着作法。神婆全神贯注，水晶球中浓雾渐渐汇聚成人形的影像。

        画面中出现的人大腹便便，正是在房里休息的亨利老爷。浓雾还在凝聚，房间内的环境尚不清晰，景象随着亨利老爷的走动而变换，他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直到他路过衣橱的镜子。镜子映出对面摆放的座椅，上面端坐的人形隐在黑暗中看不清样貌，似乎正是亨利老爷交谈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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