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对不起
他的面色随后又不禁变得红润起来，最后一直烧到了耳根子。稍稍的别过了头去，像是在为刚才说出的一番话感到羞怯，又像是因为自己反应迟钝了许多，而感到羞愧。
相比之下，方浩然倒是显得冷静多了，他绷住一张脸，只是因为一直被安冉紧紧盯着，她身上散发着的冷冽的气息，顿时让他感到后背脊梁骨一阵发凉，手心都不禁出了一把汗！
这一刻，就连空气都像是凝住了，尴尬的气氛在三个人之间弥漫开来，带有沉重的味道。
安冉越是显得平静，越是让林楚陌和方浩然愈加慌张，两人心惊肉跳了半天，硬是不敢吱声......
现在的平静，不会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夜吧？
林楚陌和方浩然不约而同的想到这里，便是目不转睛的注视起安冉的脸庞，真心不敢错过她此刻的任何一丝表情。
“你们口中的‘韩雪儿’，是谁？”安冉问道，微微昂首，硬是将要流出的眼泪灌回了眼眶里。她的目光随后看向了方浩然，看到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时，眼底自然而然的流露出心疼。
她屏住了呼吸，微微扭头，目光移至别处，不再看方浩然，尽量抑制住自己的情绪。
她缓缓的呼出一口气，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却听方浩然答道：“我爱的女人”
林楚陌随即用力的掐了方浩然的胳膊一把，方浩然“嗷呜”疼的叫出了声，继而委屈巴巴的看向林楚陌道：“你干什么？”
林楚陌吃惊的看着他，嘴唇一张一合：你别说话！
“你说什么？”方浩然像是故意要引起安冉的注意，眼底的深意不可揣测。林楚陌连忙拽拽方浩然的衣服，不料安冉迅速转过了神来，冲两人喊道：“够了！”
林楚陌看向安冉，已然是泪流满面。她的目光注视着两人，时不时的抬手为自己擦掉泪痕，脸上却干了又湿......周而复始。
“眼泪流完了，就该流血了......抱歉，丫头”方浩然说完这句话，便是推着轮椅要离开。林楚陌却迅速张开双臂，眯着眼睛，挡在了他的面前。
方浩然蹙眉道：“让开！”
“你只说一句‘抱歉’就想这样轻易的敷衍了事吗？”林楚陌说道，瞥了安冉一眼，只见她亦是几乎同时看向了林楚陌。他的眼底写满了心疼，对方浩然表现出的满不在乎，感到气愤。
“安冉......”
安冉深吸一口气，挤出一抹笑容道：“林楚陌，陪我去看婚纱，好吗？”
林楚陌一怔，却蹙起了眉头。“安冉？”
方浩然不敢看向安冉，只是在听到安冉哽咽的声音的时候，眼底迅速蔓延上愧疚。“对不起，安冉”
他的声音很轻，安冉却还是清晰无比的听见。“林楚陌，陪我去看婚纱，好吗？”安冉又一次重复到，只是声音明显带着严重的哭腔，她用力的一眨眼，将眼角最后的泪珠一次流完。
林楚陌看了看安冉，继而又看了一眼方浩然，在不经意间发现方浩然的衣角上多了一个，两个的灰点，便是不再说什么，默默的从他的面前让开了。
林楚陌猜不透安冉的用意，她明明知道——她和方浩然的婚礼已经不可能举行了！为什么还要去看婚纱？还是说，只是一个借口？
想到这里，他的头上多了几个无形的问号，眉间依云雾不散。
方浩然握紧双手，脑袋压得很低，眼泪无声的落下两滴。“原来，放下，真的不是随口说说的那么简单......”
林楚陌走到安冉的身边，不等安冉说什么，便是主动的张开双臂，将她拥入了自己的怀中。他揉揉她的头发，不禁心疼的轻声喊了她一声：“月丫头”
她本该拥有的一场婚礼，最后却因为一个不愿嫁，一个不能娶，而化为乌有。
所有的期待，所有的希望，所有的美好，都在这一刻，化为了泡影，剩下的，只是充斥着心酸和无奈泪珠。
安冉也不做任何反抗，只任由林楚陌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他的怀抱很温暖，可她的心，已然因为方浩然凉透。在听到“丫头”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的鼻子又酸了。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昵称，熟悉的怀抱，只遗憾——回去不了.......
原来，她以为自己可以拥有了一切，幸福，爱情，她是走到了人生的巅峰了吧？
最后，她认为自己失去拥有的一切，失望，无奈，她是走到了此生的低谷了吧？
想到这里，安冉便紧握住的双全，枯瘦的指尖攥在一起。
许久，安冉稍微冷静了一些，才推开了林楚陌道了一声：“谢谢”
一句谢谢，却顿时让林楚陌正欲扬起的一抹微笑，又消失殆尽，眉眼间多了失望。
她果然，还是对我那么见外吗？
安冉深吸一口气，尽量将自己的情绪压制心底。
“你好点了吗？”林楚陌回神，尽量表现出淡定。
安冉似乎没有听见林楚陌的声音，只一只手轻轻的将他推开，愣是连看都没有看林楚陌一眼。她的目光停在了不远处的方浩然的身上，抿住了嘴唇，双拳紧了紧，最后又放开。
林楚陌顿时心头一抽，嘴角微微下垂，有些委屈，更多的还是接连而来的失望。
只见安冉走过林楚陌的面前，便高傲的昂首，脚步从容，姿态高傲的像是美丽的白天鹅。
这一瞬间，她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眼中多了傲睨一世的清高与冷傲。
她径直走到了方浩然的面前，眼神一冷，毫不犹豫的揪住了方浩然的头发，用力一拉，方浩然被迫抬起头。
当他对上安冉的眸子的那一刻，眼底迅速的闪过一抹惊讶，却沉默着看清了彼此，都为对方红了眼睛。
“安......”
“啪！”安冉不禁鼻酸，闭眼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手中传来了炙热的感觉，确确实实在方浩然的脸上留下了淡淡的掌印。
“我给了你机会离开，这是你的选择”她猛的睁开了眼睛，收敛住自己的情绪，眼底似乎燃烧起怒火。
不甘、愤恨，像是洪水猛兽一般，霎时间便将安冉完全吞噬。她的双肩因为愤怒颤抖起来，面色有些涨红，胸前起伏不停。
方浩然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眼神有些涣散。
“我最恨的，就是背叛！”安冉的声音犹如鬼魅般在方浩然的耳边响起，不带一丝的波澜，眉间稍粗，又给了方浩然重重的一巴掌。
扇完两巴掌，安冉便是松开了方浩然，她眼中似有若无的闪着泪光，嘴角却上扬着，趔趄一下，凌乱的发丝飘扬着拂过她的脸颊。
她连连后退几步，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方浩然露出一副失了心的样子，便随即咧开嘴大笑了起来。
她的笑声听来十分的尖锐，带有嘲讽的味道，却又略带丝丝苦涩。
林楚陌看着眼前的安冉，狂妄、放肆。
一时间，他仿佛又看见了曾经那个清高自傲的玖玥，站在自己的面前。他的嘴角情不自禁的扬起了一抹苦笑，像是被她的笑颜迷住了魂，双目怔怔的看着她，却不知所措。
杨筱月，玖玥，安冉，明明都是同一个人，性格却截然不同。
在完全不知情的时候，他竟然还傻乎乎的以为自己真的花心，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至始至终，无论是什么样的她——都是他最爱的样子。
方浩然抬头，却见安冉在自己的面前狂笑，笑到像是失心疯，面部都笑得有些僵硬了，却还是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安冉对上方浩然的眸子，忽然凑近了他，水汪汪的大眼在他面前忽闪忽闪着，像是两颗璀璨动人的黑宝石，只是眼底的寒意，又让他忍不住为之一怔。
“安冉”
“别叫我的名字！不，这不是我的名字，我居然差点忘了，五年里，这是你给我起的第二个名字了！哈哈哈......安冉，安然？你不是希望我安然吗？你不是希望我安然的吗！”安冉大喊了起来。最后的那句话，既像是在质问方浩然，又像是在嘲讽他。
她始终无法忘记——她，亦是他的一个实验品！他拿她做实验，让她因为失去记忆，整整痛苦了五年！
这五年里，副作用带给她的伤害，就像是食人蚁，在她体内一点一点的蔓延开，无声无息的慢慢侵蚀着她，最后间接导致了癌症的扩散。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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