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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终章


“吾妻亦心,见字如晤。

        春雪未融,红梅正盛,与卿分别的第一百八十九天,依然只能借笔触诉说思念,提笔之时,我常常想,此时此刻,你在做什么?西梁与宋国气候相差甚远,你衣食住行可还习惯?梁王有没有怠慢你?每每思及此处,手里的水煎包霎时索然无味(韩漳和你说我长胖了的那些话,是假的。特此说明)。”

        许亦心不由笑出声,托腮依偎在书桌旁,继续看下去。

        “……信笺浅短,思念绵长。每日醒来,恍惚着,见自己依然陷于东吴,仿若十年前的那一次征伐从未结束,心内不安,唯恐遇见你只是我的南柯一梦,只有你的回信握在手中时,才能静下心来,才能确定你是真的……早日给我回信,可好?

        “另,东吴国君送来了一盆时样锦[1],说是外邦进献的新鲜玩意儿,珍贵得紧。我折了一朵置于信中,希望到你手中时,你还能闻到它的香气。盼回信。”

        许亦心看到这里,连忙重新掀开信封,果然从中捻出一朵风干了的蔚蓝小花,轻轻一嗅,香味侵袭而来,萦绕鼻端,久久不散。

        她浅浅一笑,将小花轻轻别在自己手腕上。手腕上系着的正是尤硕明留给她的发带,她后来问了尤老夫人,才知道,这是尤硕明的兄长尤硕仁送给他的生辰礼物。

        尤硕仁善丹青,懂染色,亲手为他弟弟尤硕明染了一条竹叶青发带,本想再绘制些许花样,却被急诏调去了战场,再也没能完成这件礼物。尤硕明便一直将它系在头上。

        许亦心轻抚着案上的信笺,目光落在自己手腕上摇晃的时样锦,沉思着,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扬声道:“来人!宣韩中郎。”

        同年六月,东吴城防军发动夜袭,攻击南魏驻扎在东吴都城郊区的卫所,两国联盟破裂,吴魏战争正式打响。吴国凭借主场优势,力挫魏军数月有余,将驻扎于吴都的魏国军队尽数驱赶了去。然而好景不长,魏军在尤硕明的带领下很快扭转局势,连下吴国三城,直逼吴都余桓。

        与此同时,宋国依旧在埋头生产,西梁依旧在与宋国推搡拉锯,为保国号垂死挣扎。

        两年后,南魏大获全胜,“收复”东吴,将吴国并入魏国版图,并修国书送去宋国,要求宋国履行协约。

        许亦心回复道,“当初与国君陛下协定,你东我西,谁先和平收复失地,谁主中原。而今国君陛下发动战争吞并了东吴,我宋国却依然勤勤恳恳为西梁赈灾,先毁约的是你们南魏,如此,宋国自然无需履行约定、对魏称臣。”

        又几年后,李显庆翻出这封国书,依然禁不住长叹。

        他知道此人志不在小,却没想到她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登上那个位置。

        吴公公入殿禀报,说韩将军的信送过来了,李显庆眉目一紧,道:“快呈上来。”

        这几年宋国发展势头之好,令所有人都刮目相看,李显庆见过许召南,知道她不过尔尔,何德何能,能将宋国经营至此?

        他一直怀疑许召南是得了高人襄助,那古怪花哨的蝌蚪文字,一定是某种神秘的典籍。他派去诏阳的细作来报,许召南每个月都会整理出一沓这样的文字,寄去给她的亲信研读。

        李显庆展开信笺,上面是韩漳依据他的嘱咐,搜罗过来的新蝌蚪典籍,后两张是译文:“你正和你的女朋友打电话[2]……”

        他眉头紧锁,什么东西?何为‘电话’?

        “这是个普通的星期二晚上……”

        这又是什么意思?

        “……但她穿短裙,我穿t恤……”

        李显庆看到“短裙”两个字,脸都要冒烟了,狠狠把信笺拍在桌案上,怒道:“韩漳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显然是许召南随意诓他的,他还傻傻地记下来报给朕,蠢货!”

        杜英枝条被一阵风掠过,簌簌落下雪来。韩漳轻巧地落在院中,打了个激灵,抖落自己毛绒衣领上的残雪,踏在雪白的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呼出一口白汽,仰头看了一眼面前的起居雅室,估摸着时辰,那人应该躺在里头睡午觉。

        韩漳的靴子有点湿了,脚尖冰凉,在雪地里跺了几下,想把那人吵醒,末了又作罢,揣着手埋头在雪地里来回踩雪,玩得不亦乐乎。

        “私闯朝廷要员府邸,你这要是被巡卫使发现了,罪责难逃。”

        韩漳回过头,见陶修文半披着头发,裹了一件毛绒大氅,倚在半开的门边注视着他。

        韩漳笑道:“巡使大人不就是你吗?只要你不追究,谁敢找我的茬。”

        陶修文呵呵,挪动他尊贵的脚板朝韩漳走来,讽刺道:“多大的人了,还玩雪?”

        韩漳大叫:“别过来!别踩坏了!我好不容易踩出一个金元宝,别被你搅和了!”

        陶修文:“……你来我家就是为了踩这玩意儿?”

        “你不是爱财如命、最喜欢金元宝吗,我特意用脚画出来的。像不像?”韩漳兴奋地问。

        陶修文翻个白眼,“我看你像个元宝!”

        说罢便反身回屋,韩漳连忙追上去,猛地一跃,跳到他背上勒紧他的脖颈,嚷道:“我从苏将军那儿又新学了几招,我们比试比试!”

        “比试个鬼!手冷得像冰一样,快下去!”

        一团雪球猛地砸向那人的后脑勺,那人猝不及防,缩了缩脖子,低呼一声,抬手抹了一把自己的后领,而后回头,用责备又宠溺的目光看过来。

        赵凌背过手假装无事发生,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道:“怎么了巡使大人?”

        许知贤摇头一哂,已经见惯了她这任性的无赖模样,招招手让她过来:“小凌子,过来。随本王去揽月台看看。”

        赵凌冷哼一声,“遵命,巡使大人。”

        二人一同登上了揽月台,赵凌眺望过去,望见广阴最繁华的街市,这样冰天雪地的天气,依然有店铺开着门,小贩支着摊,街上稀疏布着百姓,小小的,像一个个黑点子。

        纳入宋国版图后的越地,百姓的日子确实一年比一年好。

        许知贤背着手,没有看她的神色,悠悠道:“明日西市有灯会,随本王去看看吗?”

        赵凌知道他带自己来是什么目的,无非是想让她看看,在赵越皇室的统治下了无生机的广阴城,如今在宋国的经营下却焕发出勃勃生机。

        她口气恶劣地回道:“搞什么灯会,日子过得太舒服了是吗?吃饱了撑的!”

        “……明日上元节,这都忘了?”

        赵凌的确是忘了,但这会子被他点出来,又恼怒着嘴硬:“当然没忘!只是不稀罕而已,沅州的灯会比广阴好看一百倍!”

        许知贤啧了一声,不理会她的幼稚发言,踱着步去另一端看风景,赵凌不满被他忽视,抬手从栏杆上捞一把雪,握成一团圆球,跳起来朝他后脑勺狠狠一砸。

        “赵凌!反了天了你!”

        雀鹰俯身一冲,从常青树的高枝上飞下来,落在宫墙的琉璃瓦上。

        朝会早已结束,被留下谈话的镇国大将军才刚从裕华殿踏出,俞总管便端着浮尘上前,行礼恭敬道:“大将军,尚书令沈大人在殿外等候多时了。”

        苏敬纶抬眸一望,望见沈信芳披了一件浅蓝织金大氅,立在层层丹陛之下,等着她。

        沈信芳感觉到她的视线,抬头向她望来,对她莞尔一笑,这笑容如春风化雨,融去了她一身的疲惫,瞬时整个人都松快起来。她不由也含了一丝笑意,对俞康盛道过谢后,目不转睛地朝沈信芳走去。

        走得近了,苏敬纶停在两步开外的距离,道:“沈大人。”

        沈信芳含笑回礼:“大将军。”

        二人默契同行,雪地里留下两串一大一小的脚印,朝宫门蔓延而去。

        渐渐的,这两串脚印挨得越来越近,织金大氅下的那只宽厚温暖的手,悄悄握住了身侧人微凉的五指。

        那热度简直传到了苏敬纶的耳尖,她微低着头,脸颊和鼻尖都泛着红,手指轻轻收拢,也握住了沈信芳的手。

        沈信芳止不住内心的欢喜,脚步都轻盈了些许,将她的手彻底拢进温暖的大氅内,眼睛却不敢多看她,生怕自己表现得像个傻子。

        俩人安安静静地走了好半晌,沈信芳踌躇着,轻声开口:“明日是元宵节……我母亲预备了饺子宴,家里人的意思是,想请你去府上吃个便饭。几年前沈家遭人陷害时,多亏你尽心竭力办案,父亲他一直想当面与你道谢,听兰也很想见你。”

        苏敬纶盯着脚下白雪皑皑,一脚上去,瞬间玷污了这一片洁净。

        “尽心办案是我应当做的,不必言谢。我去学宫调配守卫时,与沈祭酒也见过面了……何况明日佳节,你们那是家宴,我不便打搅。”

        沈信芳停下步伐,轻轻拉她,但她梗着脖子,倔劲儿上来了,纹丝不动。沈信芳便自己主动贴上来,脚尖对着她的脚尖,呼吸交织在一起。

        “阿缃,对不起,是我不会说话。正因为是家宴,所以母亲才让我请你去……这是请帖。”

        苏敬纶看着他递过来的制作精美的请帖,咬了咬下唇,抬眸瞥一眼他,轻哼一声接过来。

        “你也知道,我家中父母一直都在催我成亲,他们知道你我之事后,总想着找机会与你以诚相见……”

        苏敬纶笑睨他一眼,“二老知道你不是断袖后,高兴得紧,也不拘对方是谁,恐怕是个姑娘他们都能接受了吧?”

        女君即位后,一纸诏令为苏敬纶恢复了女儿身。当时举国哗然,闲言碎语不绝于市,朝堂之上也有诸多弹劾苏敬纶欺君的,都被女君一一摆平,总归她现在如日中天,谁也奈何不了她。

        沈信芳的父亲沈文翰知道此事后,反倒宽心不少,这些年,沈信芳与大将军苏敬纶的断袖谣言传得沸沸扬扬,沈文翰与韦氏恨不得一天给儿子相八次亲,生怕沈家就此绝了后。但沈信芳公事繁忙,常常被外派去别的州府办差,二老知道这是国君重用他,自然不好阻隔儿子的前程。

        况且中原局势尚且不稳,他们也没法逼沈信芳回家成亲,为此一拖再拖。直至去岁女君即位,他们这才知道自己儿子的心上人不是男人,顿时松了口气。但又一年过去,这俩人居然还没有谈婚论嫁的意思!

        儿子都快二十七了,沈家二老憋不住了,拉着沈信芳好一通说道,撺掇他来邀请大将军入府过元宵。

        沈信芳望着苏敬纶带了笑意的双眸,也不恼她的打趣,只柔声道:“天下哪个姑娘能及得上你?”

        苏敬纶脸颊一热,不知该作何反应,别扭地避开了他的凝视,怕自己的笑意会藏不住,转身撇下沈信芳走了,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阿缃——等等!”沈信芳大步追上去,重新牵住她的手,“明早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又不是没长腿。”

        “好好好,大将军健步如飞。是我等不及……”

        雪中的两个身影越来越小,逐渐消失在视野中。俞康盛暗叹一声,端着手守在殿外,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项舍人的声音,从奏折上叙述的梁地收成欠佳、念到了市井间畅销的话本轶事。

        别看项舍人的品级不高,却是女君身边最炙手可热的红人,平日里执掌文书、伴驾出行,女君批奏折累了,还会让他直接拿起奏折念给她听,以省去她眼睛的劳累。现在连俞康盛见了他,也得恭恭敬敬喊一声项大人。

        女君如此亲信他,俞康盛只觉自己这个总管地位不保,恨不能时时黏在女君身边、事事亲力亲为,奈何他识字不全,让他读一些典籍给女君听,他还真无法胜任。

        两边侍卫站得笔直,目不斜视,俞康盛独自倚在门边悲春伤秋。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隐约传来了雪地里咔滋咔滋的脚步声,俞康盛抬眸看去,顿时浑身一振,站直了来,转身预备轻叩门扉。

        “西部巡使陶修文的折子,上面说梁地谋逆势力已彻底清除,原梁季王严鸿祯病重卧床,恐时日无多。另,梁地年前收成欠佳,过冬储备不足,开春恐农耕不顺,恳请都城诏阳派送物资支援,以下是所需物资的种类与数量……”

        中书舍人项玚一边念着,一边瞥一眼闭目沉思的女君,悄悄用袖子蹭去掌心的薄汗。

        女君畏寒,今年的初春冰天雪地的,只要她在的场所,通常都要烧好地龙,燃好几个火炉,此刻尚书房内亦是如此。

        项玚热得额头冒出了细汗,忍住嗓子的干痒,继续兢兢业业为女君念读文书,直到读完了西部巡使的奏报,托腮沉思的那人才动了动,眼皮掀开一条缝隙来。

        项玚连忙收回目光,垂下眼眸,恭敬地将折子呈到她面前。

        许亦心差点听睡着了,直到项玚那悦耳的尾音一收,她才醒过神来,忍住打呵欠的冲动,蹙眉接过折子,又仔细看了一遍,盯着“病重”二字沉吟片刻,才摸出用来批阅奏折的玉印,盖了个“已阅”。

        这“已阅”玉印是许知贤去越地前送给她的,帮她省去了很多事,许亦心喜欢得不得了,问小幺,才知道那是皇兄亲手雕刻的,耗费了他整整一个月,许亦心得知后愈加爱不释手,如今这印鉴已经被把玩得溜光水滑。

        许亦心合上折子,道:“此事刻不容缓。明日召尚书令、户部工部尚书、侍郎官入宫,好好商议一番,议出个章程。”

        项玚道:“明日上元佳节,群臣休沐,恐不好召见,不如今日便请诸位大人进宫商议。”

        许亦心点头,“也好。传旨吧。”

        项玚称是,招手让守在一旁的内侍过来,嘱咐好了女君的口谕,便挥手让他退下。

        许亦心斜倚在广椅上,撑着腮帮子昏昏欲睡,见项玚转过身来,忙打起精神掩盖自己的倦意,道:“继续。”

        “遵旨。这是礼部送来的奏折,询问涵衍帝五周年忌辰将至,是否开始筹备祭祀事宜。”

        许亦心心中一紧,接过折子扫了一遍,竟然……许兆禾竟然已经死了五年了。她默然半晌,将折子轻轻一丢,扶住自己额头,道:“容后再议。项卿,折子先不看了,改读话本吧。”

        项玚答是,找出之前没读完的话本,翻到卡着书签的那一页,暗自润了润嘴唇,开口念道:“周生其人,虽言古板,却也多情……”

        现在他已经能面不改色地给女君读这些桃色话本了。

        正读得起劲,外面传来叩门的声响,是俞大总管尖细的声音:“陛下,尤大将军来了!”

        项玚止住声音,看向许亦心,却见她方才还神色疏懒眉眼低垂,听见俞康盛的话后,眼睛瞬时一亮。

        “宣!项卿,今日辛苦你了,无事便退下吧。”

        俞康盛端着浮尘入殿来了,项玚手里还拿着话本,口中却道:“可是陛下,梁地农耕一事还未——”

        他想说待会儿诸位大臣过来商议梁地之事,他需需要陪同陛下,在旁记录,陛下此时接见尤大将军,恐怕要耽误大事……俞康盛拖着他的胳膊就往外拐,念叨道:“项大人多虑多思,陛下圣明,自会安排妥当。都让您退下了还杵在这儿不妥吧……”

        此时尤硕明也踏入殿内,与项玚一照面,那锋利的眉眼淡淡一扫,项玚被他的威严的气势震得脑袋一蒙,说不出话来,人已经被俞康盛拖走。

        他回头去看,见女君笑吟吟道:“怎么这时候来了?”

        尤大将军没有答话,俯下身单手扶住女君的后脑勺便亲了上去,女君的血玉耳坠在尤大将军的虎口颤抖着滚动,颜色极其夺目。

        项玚被这一幕刺1激得满脸通红。他念过那么多缠绵悱恻的话本小说,从不曾意动,却被这一个看不真切的亲吻扰得心神大乱……

        俞康盛见这年轻人魂不守舍,半边身体都靠在了自己身上,啧啧道:“项大人,你倒是自己走两步啊,咱家这一把老骨头也扛不动你不是。”

        长长的一吻结束,许亦心被尤硕明困在广椅上,眼尾泛起桃色,困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嗔道:“又掐我耳朵,招你惹你了?”

        尤硕明抬起她下巴,重重嘬了一口,道:“中书舍人心术不端,把他调回广陵吧。”

        许亦心失笑:“这又是哪的话!项玚心术不端,就没有心术正常的人了。你啊,是看宋国所有男人都不顺眼。”

        尤硕明哼一声,松开她,直起身开始脱衣服。

        许亦心:“你干什么……”

        尤硕明甩掉外衣,蹙眉道:“你这里也太热了,我都要冒汗了。”

        这几年许亦心频繁使用系统的能力,积分和生存值总是起起伏伏,身体虚的很,尤其怕冷,这种天气不燃三个火炉都是要她老命。

        许亦心道:“哦。”

        尤硕明回过味来,暧昧地瞥一眼她,凑近了道:“你以为我方才要干什么?”

        许亦心:“……明知故问。”

        尤硕明心神一荡,勾住她腿弯将她打横抱起,许亦心忙道:“不行!我乏了,改日再——”

        “乏了正好,为夫服侍你好好松快松快。”尤硕明鼻子在她耳边轻轻一共,低声道,“陛下。”

        许亦心耳根像着火了一样,被尤硕明撩拨得恼羞成怒,扑上去狠狠堵住了他的嘴巴。

        ……

        炭火燃烧的噼啪声轻微响着,宫女们呈上梳洗用具后便陆续退出殿外,龙榻上女君正闭眼小憩,尤大将军坐在她身后为她擦干头发。神情无比认真。

        许亦心正舒服得昏昏欲睡,额头上突然被绑上了什么,她“嗯”了一声,眼皮掀开一条缝隙,见尤硕明已经坐到她身前来了,看她睁眼,便笑着将她抱起来护在怀里。

        许亦心摸摸自己额头,原来绑上去的是他的发带。

        她窝在他怀中拱了拱,察觉到他的目光还在自己脸上,便又睁开双眸,笑吟吟道:“将军,看什么呢?”

        这般情状,与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般无二,尤硕明也笑,凑过来抵住她额头,声音含着绵绵情意:“看你呢。”

        许亦心闻言一笑,眉眼弯成月牙,看着笼罩在自己上方的男人那不曾更改的容颜,喟叹一声。

        真好,他没有变成枯骨,尤老夫人和钟婉琴也好好待在宋国,中原如今虽未统一,但已经三年不曾有战事,宋国正在一步步向前走,百姓也算安居乐业。

        这个世界没有辜负她,她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没有白费。

        许亦心伸出一根手指头,温柔地拂过他那墨黑的剑眉,凑上去吻过他的眼尾,鼻梁,脸颊,唇角,然后是下巴。

        尤硕明被她这个亲法亲得笑了:“喂。”

        许亦心贴上他耳廓,柔声呢喃:“我好喜欢你啊。一辈子在一起好不好?”

        尤硕明被她突如其来的告白感动得一塌糊涂,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失态,遂俯身猛地抱紧了她。

        “好。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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