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
第二日, 沈怜雪忙完了早上的摊子,让李丽颜跟白柔儿回家去先准备午饭,便领着女儿去了孙九娘家。
要租商铺, 契约就比租房要繁琐的得多,比如商铺里面是否可以加后厨和塌房, 都需要房东确认。
每一条变动都需要在契约中写清,以便于之后收房清查。
孙九娘正在家里等她们,见她们来了, 便过来牵起沈如意的手:“咱们先去铺子瞧瞧,隔壁那间已经空了两月, 也无人租用, 现在就可以一起修葺。”
三人从楼梯下来, 绕过刘二娘家的店铺,路过胡记香药铺,然后便看到挂着蜂糖糕三个字的小店铺。
铺子确实不大,只有四开门脸,比刘二娘家的十开门脸要小得多,顿时显得有些逼仄。
不过好处是这家由于大小,一直在做从食糕点, 所以在狭窄的后院里有一处早就修好的烤炉。
沈怜雪对那个烤炉简直是念念不忘。
只要稍加改造, 就能把它变成专做烤鸭和烧鹅的吊炉, 这省去不少事,平日还能做些从食点心, 可以让沈怜雪做出更多新花样。
孙九娘取下腰间的荷包, 在里面取出两把钥匙, 她把两边的房门都打开一扇, 让沈怜雪跟沈如意进去瞧看。
沈如意一进去左侧的店铺, 立即看到了通往后院后窗以及院中的烤炉。
这一处的店铺由于位置缘故,院子只有刘二娘家三成大小,窄窄一条,院中并无水井,只有两个半人多高的大水缸,添水的活计也是孙九娘包了的。
水缸对面就是搭了一处简易棚架的烤炉。
烤炉边上则是炭柴堆,如今却都空空荡荡,只留下木头围栏。
小院子最后面盖了一间不过成年男子六步步幅的后厢,原租客是用来堆放杂物和居住的,因搬来时候太短,又走得匆忙,后厢中其实并无多少存余,只留了一张竹床并两个箱笼,还有几个薄板柜子。
此处是孙九娘仔细设计过的,搭建在烤炉上的棚架格外加了小烟囱,并且棚架的长度很长,可以一直延伸到后厢门前,这样来回前店后厢时就不会淋雨淋雪。
沈怜雪前后都看了一圈,颇为满意,就连前面的旧柜台她也很喜欢,说可以继续当柜台用。
孙九娘见她们母女都很满意,便领着她们又去了隔壁。
隔壁店铺原是卖酱料的,而且酱料还不是自家所做,只是去近郊采买便宜酱菜回来分卖,生意其实一直还行,但听闻人家要自己去租宽敞店铺自己做酱料,因此便不再续租。
孙九娘打开房门,沈如意一进去,就哇了一声。
原因无他,这一处商铺太干净了。
干净到里里外外什么东西都无,就连柜台和桌椅都被搬走,只在墙角留下一把光秃秃的扫帚,扫地怕是都费劲。
孙九娘拍了拍两间店铺中间的墙壁:“这是后加的,里面都是空堂,好拆,不承重也不碍事,上面的房梁完整,铺子其实还是打通了好。”
沈怜雪跟沈如意仔细瞧看,觉得确实是很不错。
不过这边的店铺没有后院,只有前门,就不如隔壁来的敞亮。
“若是把中间的墙打通,在后门边做一排桌,放我们的菜品,后厢改成后厨,加锅灶和烟囱,上菜出菜就简单得多。”
沈怜雪同女儿商量,沈如意点头:“对啦,这个旧柜台就放在门口,另一边摆放咱们的煎饼摊,这样食客就只能从这一处进出,绕不开柜台的。”
孙九娘听着沈如意给母亲安排摆设,不由咋舌:“你这小丫头,可真是聪慧啊,这主意都想到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主要是他们铺子里女子居多,若是生意确实很好,难免有客人会逃单。
任何食肆都会遇到这个问题,她们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
沈如意站在店铺里,很是有些挥斥方遒:“这里,以后就是我团团的了。”
孙九娘:“噗。”
娘几个看完了店铺,孙九娘回去就让沈怜雪在契约上增加改后厢为后厨这一项,证明双方都应允。
前面店铺中间的隔墙是孙九娘理应拆除,不写在内。
如此一来,这一间拥有八扇门的店铺,就正式租给了沈怜雪。
沈怜雪拿着那张契约,起身对孙九娘深深一躬:“多谢大姐,我们一定会努力,把生意越带越好。”
孙九娘笑着道:“多谢老板赏光,长租哦。”
甜水巷这边定好房租,沈怜雪便正式开始忙碌起来。
而此时的沈家,却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事情还要从前一日说起。
昨日是上元节,这本应是阖家欢乐时,但沈家却并无人特别庆祝,厨房里准备好了晚上的家宴,到了饭时也无人出现。
家中的几位家主们,除了瘫痪在床的沈文礼,竟无一人在家。
左近榆树巷口,柳四娘手里捏了一张薄薄的纸,一步步往里走。
虽然下午时候,女儿在家闹了一场,又偷偷跑了出去,不知道去了哪里,但柳四娘一心都是银子和生意。
若是真能买下隔壁的香水行,那沈家在香行街就是独一份,拥有三处大汤池和铺面,说不得还能在香水行会中拔得头筹,成为行首。
成为香行行首,对于曾经低三下四的柳四娘来说,是最大的诱惑。
介时,她想要的风光,尊重和体面,便全都有了。
不用沈文礼施舍,不用给沈家那些族老高额分红,她自己就能掌控沈家,成为未来的女行首。
怀抱着这样的美梦和做梦也数不完的银子,柳四娘终于在张管事的鼓励之下,来到了另一处逼仄的屋舍前。
张管事道:“大娘子,只要赌这一把,以后便什么都有了!”
“以后一日都可进账十贯钱甚至更多,光凭这一处,一月就能多进项三百贯,一年就是三千贯。”
管事说得热火朝天:“不过两三年光景,大娘子便可连本带利还上,以后便是纯赚。”
官府其实不允许坊间开设高利贷,让地主买办获得暴利,但急需用钱的大有人在,屡禁不止,只要不拿到明面上来说,大抵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这些赚高额利钱的“东家”也会开设正经商铺,给官府交税。
能在汴京开设“钱行”的东家,大多都有些关系在里面,百姓不敢得罪,许多商贾也不敢得罪。
张管事引领柳四娘来的这一家,便是汴京中最低调也是本钱最多的一户。
他们家在汴京商铺繁多,每年纳税颇丰,家族中做什么的都有,只有一个邵三爷专管“钱财往来”。
张管事引荐的便就是这位邵三爷。
路上,他还给柳四娘道:“若非大娘子要借用几千贯银钱,我也不会托人询问,这么大的数额,才请动了邵三爷,他们家的利息是最低的,不用利滚利。”
柳四娘这才想起要问利息:“多少?”
张管事低眉顺眼道:“月息六分,按年滚利滚息,次年月息七分,减本金计算。”
也就是说,若柳四娘第一年贷四千贯,每月要还二百四十贯,一年也累积达两千八百贯还多一些。若是第一年只还了两千贯并所有利息,那么次年则按两千贯本金并月息七分算,一月利息是一百四十贯,一年连本带利一起还则是三千六百八十贯。
这么算的话,比许多利滚利的钱行要“仁慈”得多。
但问题是,不是所有人都能每年还上利息之后再还本金,实际上,若是以沈氏香水行的收入,多开一处汤池,若是月收三百贯,那么第一年最多只能还一千左右的本金,其余都是贴利。
然而这些,张管事是不会说给柳四娘听的。
他只会告诉她,只要借了钱,买下那商铺连带那块地,以后她就是行首,三年后就能日进斗金。
柳四娘站在门前,深吸口气。
张管事这会儿倒是担忧了:“大娘子,真的要租借吗,要不还是算了吧,我怕咱们赚不回来这钱。”
柳四娘眉头一皱,却雷厉风行:“你这是质疑我?怎么,他沈文礼能赚,我就不行?”
她大手一挥:“开门。”
于是,张管事只好愁眉苦脸敲了门。
待到一个时辰之后,柳四娘怀揣着那薄薄一张契约,做着美梦回了沈家。
她到家是正是傍晚时分,落日余晖照在沈家斑驳的门楣上,似血迹斑斑。
柳四娘看都不看那沈家门楣一眼,她大踏步进了家门,正要坐下池口茶,缓缓兴致,就听外面传来柳洁的嗓音:“大娘子,有个泼皮求见。”
柳四娘略一挑眉:“泼皮?”
柳洁匆匆进了书房,见她满面春光,兴致高昂,便知道她心情一定很好。
柳洁低声道:“是赖三的人。”
柳四娘忙坐直身体,笑意盈盈:“快请,快请。”
柳洁便退了出去,好半晌,她才领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男子进来。
来者似乎许多日都没好好打理自己,身上又脏又乱,头发都打了结,看起来特别不像样。
他一进来,柳四娘就觉得有些腥臭气扑鼻而来。
她立即皱起眉头,用帕子捂住了嘴,说:“你站那,别动,说说看,有何进展?”
吴德忠低眉顺眼站在门口,心里却止不住冷笑。
他并未故意如何遮掩自己的容貌,大抵因岁月的侵蚀,显得苍老而凋零,也可能是二十年未见,让这位曾经的枕边人,忘却了自己的容貌。
若硬要给柳四娘找个理由,那便是他右脸上有烫伤,遮掩了曾经的干净的面容。
不管如何,这位高高在上的大娘子,都已经认不出眼前人了。
倒是也不错。
吴德忠面上殷勤小意,他道:“大娘子,查到了,那丫头在榆树巷还有故事呢。”
他一边说,一边笑得恶心又油滑。
“可了不得哦,我刚才就瞧见了,这会儿正是激烈的时候,大娘子,我这事办得不错吧?”
柳四娘立即直起身体,她此刻本就兴奋异常,压根听不出这话里有何深意,只知道自己又要抓住沈怜雪的把柄,这一次,或许就再也不怕她回来报复自己了。
她问:“哪一户?”
吴德忠咧开嘴,笑容带着谄媚:“大娘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包您满意啊。”
————
柳四娘花了五百文,才从这泼皮手上买到了地址。
她倒是自作聪明,没有叫沈家的其他人,甚至连柳洁这个心腹管家都没带,自己一个人换了一身素净些的袄裙,戴上兜帽便从后门悄然而出。
对于柳四娘来说,她若想要做什么坏事,必定不敢叫旁人知晓,只能她自己先探查清楚,若当真要动手,才会安排柳洁寻赖三出手。
她最是知道汴京这些泼皮。
只要给钱,他们什么事都能做,而且手脚干净,做了必定不会叫人查到头上。
柳四娘想着,很快便拐入榆树巷。
今日的榆树巷比往日都要安静,此时正是傍晚时分,落日已去,银盘未及,天地之间一片混沌。
榆树巷狭窄又逼仄,便显得异常黑暗,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伸手不见五指。
柳四娘一步步往里走,待走到半途时,她又取出那纸条来看。
纸条上是她自己写的歪歪扭扭的地址。
榆树巷一百三十八号。
柳四娘深吸口气,把那枝条塞进腰间,然后便快步往前行去,待来到一百三十八号门前,她才停住。
一百三十八号此时静悄悄的,小院中一点人声都无,甚至没有点灯,无论如何踮脚张望,院墙之内皆是一片死寂。
似乎没有任何人在。
难道已经走了?柳四娘皱起眉头,她下意识把手搭在门上,却听吱呀一声,门扉被她随意便推开了。
柳四娘吓了一跳,但对沈怜雪的厌恶和害怕遮挡住了她全部理智,她深吸口气,然后便屏住呼吸,顺着门缝钻了进去。
她刚一进去才发现,院中并未点灯,而屋舍内的卧房也未有灯,只在明堂里放了一盏煤油灯。
那灯又昏又暗,让人瞧不清屋中情形。
柳四娘借着渐渐爬上半空的银盘,匆匆看了一眼已经全合上的窗楞,见无窗缝给她探看,便只得来到正门前。
柳四娘侧耳倾听,确定里面没有半分声响,这才大胆地推开了门。
她是个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什么场景都见过。早年边关战乱,又有灾荒,她一路逃难,亲眼见过人吃人的惨状,从那时起,她就知道只有让自己活下来,才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她已经走到了这里,绝对不能退缩,也不能让沈怜雪把她即将到手的行首之位搅散。
柳四娘一鼓作气推开门扉,她大踏步进入房间内,直接往前走了两步。
就在这时,她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那味道她很熟悉,带着一些甜味,又有着浓重的腥气,熏得人头晕眼花。
柳四娘一下有些晕眩,她定了定心神,才看到这明堂内的椅子倒了。
油灯太过昏暗,她看不清地上的斑驳痕迹,瞧不见椅子上的斑斑血痕,却只能看到东倒西歪的椅子。
柳四娘皱起眉头,这屋子里血腥味太浓,让她毛骨悚然,又不寒而栗。
这里难道刚刚宰杀过猪羊等物?
柳四娘如此想着,不自觉往前走了两步。
然而就是这两步,把她引到了侧房门口。
侧房上挂着青花门帘,门帘之后,是一片凄冷的月色。
她害怕了。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害怕过,但那一日沈怜雪回来后,她就又开始做噩梦。
梦里,被她弄死的那些绊脚石们,一个个重新出现在她面前,满脸血污问她为什么要害自己。
梦里的柳四娘,只会冷笑这嘲讽他们:是你们太蠢太笨太无能。
而现在,柳四娘突然不敢再往里走。
她脑中重新恢复理智,她隐约意识到这宅子有些不对的地方,而刚刚那泼皮的笑容,重新回到她脑海里。
柳四娘心头一跳,她猛地转过身,想要立即离开这间奇怪的宅子。
“啊!”
一张扭曲的看不清面容的脸,突然出现在柳四娘面前,随之而来的,还有带着浓重迷药的帕子。
在昏迷的那一刻,柳四娘心道:糟糕。
————
柳四娘是被一阵杂草声吵醒的,她动了动眉心,想要伸手按压一下自己抽痛的额角。
然而她刚一动,就感受到手里捏着什么冷硬的东西。
她猛地睁开眼睛,低头看了下去。
映入她眼帘的,是她自己给自己选的青灰素锦袄子,低调朴实,并无什么抢眼的地方。
然而此时,她这条百迭裙的裙摆,却布满了斑斑点点的血痕。
鲜红的血液已经凝固在她裙摆上,她的右手就放在腿上,而手心里,握着一把沾满了血的菜刀。
柳四娘心中惊骇不已。
她正待要起身,却听右侧传来一道怒斥:“别动。”
柳四娘这才抬起头,看到了身边竟有三个衣着军袄的年轻巡警。
其中一个年龄略大一些,未及而立,瞧着分外严肃,满脸都是煞气。
“现把你手上凶器放到桌上,然后起身,”他怒喝道,“快些!”
柳四娘被他喊得一个激灵,她下意识把菜刀放到桌上,然后便蹒跚着要起来。
她刚一松开菜刀,另外两个巡警便已冲而上,把她一下钳制住了。
柳四娘被他们狠狠一压,整个转了半个圈,然后她就看到了倒在血泊里的女婿。
方言之脸上还有着惊惧,他眼睛睁得很大,脸上的刀痕纵横交错,划烂了他那张英俊的脸。
柳四娘彻底清醒过来:“女婿……死了?”
那巡警什长上前半步,沉声道:“死者是你女婿?那你还虐杀他?丧心病狂。”
说罢,他根本不听柳四娘的辩解,直接到:“堵上嘴,带走。”
柳四娘被捂住了嘴,她被那两个高大的巡警牢牢钳制住,架着往外行去。
院门外,里里外外站了不少街坊。
柳四娘失神的目光从他们脸上划过,最终在那张模糊而又狰狞的面容上停驻。
是他!
可他们无冤无仇,这泼皮为何要害她?
柳四娘狠狠张开嘴,可她的嘴被人堵住,只能发出呜咽声。
“老实点!”巡警凶狠地道。
因扭曲双手而痛苦滴落的眼泪,从她那双漂亮的眼眸里缓缓落下。
这一刻,她终于体会到了有口难言的滋味。
痛苦得几乎逼疯她。
她想大声叫她没有杀人。
但她再也发不出声了。
四周的人群对她指指点点,看着她的眼神厌恶而嫌弃,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如此不堪而恶心。
不,他们不应该这么看着她。
柳四娘心想。
她是未来的行首,是沈家的光鲜亮丽的大娘子,是沈氏香水行的大东家。
你们怎么敢,你们怎么敢?!
然而柳四娘什么都来不及说出口,就被直接带回巡检司。
吴德忠站在人群中,看着她颜面尽失被带走,终于离开嘴,轻轻笑出声。
“丫头,爹给你报仇啦。”
他笑着,眼泪顺着斑驳而苍老的脸颊滑落。
“你开心吗?”
————
一晃就到了元月十三。
一般的汴京百姓为了生计都很勤勉,大约初十就已经开始上差,能多赚一天是一天,每一天的闲适日子都是流逝的铜板。
沈怜雪昨日同孙九娘定了租契,今日孙九娘就请来两个帮闲,把前面的隔墙拆除,也把后面厢房的家具都搬走,只留下几个木架,沈怜雪可以用来隔出一个塌房。
帮闲都很麻利,沈怜雪也不含糊,他们这边拆着隔墙,沈怜雪便同他们谈好了改厢房为厨房的价格,大约十日就能搭出新的灶台和烟囱,烤炉也会一并被改成吊炉。
如此都安排完,沈怜雪下午早早醒来,留了白柔儿在家里看锅子,她自己则领着女儿和李丽颜去了南牌坊街。
路过余七郎茶坊时,李丽颜还去同以前的小姐妹打招呼,顺便慰问了一下前老板。
余七郎正在那慢条斯理研磨茶叶,听到李丽颜的声音,抬头往这边扫了一眼。
他那张白得过分的脸上,倒是多了几分人气。
“过得不错啊,”余七郎同沈怜雪母女两个点头见礼,然后对李丽颜说,“原来烧水都烧不好,现在倒是能做煎饼了。”
李丽颜微微一顿,然后便笑开了花:“如今也会烧水了。”
余七郎眉宇之间多了几分笑意,他似乎有些不耐烦,冲李丽颜摆手:“快去忙,别打扰我的生意。”
李丽颜冲他福了福,过去把自己从铺子里买的麻酱馒头放到柜台上:“老板,请你吃。”
说罢,她欢快地跑回沈如意身边,牵起她的手一起往前走。
待那高挑的身影消失不见,余七郎这才拿过油纸包,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唔,倒是知道我爱吃什么。”
李丽颜领着沈怜雪去了南牌坊街最有名的木匠店,沈怜雪先给厨房定了两张大案板和几个柜子并箱子,然后又定了烤架。
这都是需要定做的,要仔细说好尺寸才行。
待这些都定完,沈怜雪根据店铺的尺寸,又定了八张方桌和三十五把条凳。
以如今店铺的规模,摆放八张桌已经是极限。
这些定完之后,沈怜雪最后才给了木匠铺掌柜一张菜单:“老板,这个给我刻成菜牌,每样要两块,最下面这几行,要做成支牌,放在桌上。”
这都是沈怜雪跟沈如意在家里商量好的菜品。
那掌柜看到这一串听都没听过的菜品,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呦,是新店?在哪里啊?”
沈如意仰着头,冲他甜甜一笑:“阿叔,我们在汴河大街东一百七十六号,甜水巷口,你要是来,给你优惠哦。”
那掌柜一下子就笑了。
他弯下腰,对沈如意说:“好,阿叔一定来。”
“提前祝你们生意兴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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