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辛渐冉的心也一下子提了上来,他走近,顾忌着那张符不敢冒险,“把他给我。”
施怀熹敏锐地察觉到这个人的心情变得极坏,他甚至被晃了晃,这举动像是个挑衅,“凭什么?”
施怀熹也不喜欢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他想着要怎么解决这种场面,好酒子的声音就传来了,“干什么呢?赶紧把善信放下。”
施怀熹被直直地递了出去,辛渐冉赶紧接住,把他放回背包里,低声问:“你没事吧?”
施怀熹也小声回答他,“没事,但我的镰刀掉了。”
辛渐冉又被可爱到,好酒子也哈哈一笑,他醉醺醺的,眼睛却很厉害,一眼就找到了那把小布镰刀,把它递了过去,施怀熹礼貌道谢,又握着小镰刀回头对辛渐冉:“也谢谢你,刚刚保护了我。”
很奇怪的,“保护”这两个字像是带着电流,从耳边流窜到脊背,激起一阵僵直酥麻,辛渐冉大力揉了一下耳朵才好了一些,他又听着施怀熹说:“反击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不错?”
反击……第一次跟鬼正面对上是因为有施怀熹在一旁压制,而这一次是他真真正正凭借自己的反应和速度,拦住了鬼怪的袭击。
他没有坐以待毙。
那只握过符的手紧紧攥了起来,好酒子对他笑:“善信是来找我为你遮命的吗?”
“不……现在不是,”辛渐冉有些语无伦次,“我想要打……想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有能力去解决那些想要袭击我的鬼。”
施怀熹很是欣慰,他看着好酒子听完后给辛渐冉摸骨观相,应该挺满意,“善信根骨不错,你决心已定,我当然乐意帮忙,这是我徒弟辛灼,就由他来教导你……诶,你们有亲缘相?”
施怀熹心说果然。
辛灼冷嗤一声,“他确实是我血缘上的哥哥。”
辛渐冉心情也非常复杂,从辛灼的反应来看,在刚刚交谈的时候就认出了他,而他到现在也只是在他的眉眼中找到了一些熟悉的痕迹。
在被父母找到的这四年里,他跟辛灼只在第一次家庭聚餐的时候见过一面,之后辛灼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每月的聚餐上,父母也很少提及到他的事情,没想到他竟然做了道士。
辛渐冉实在不知道要做什么反应,辛灼看他这样更加暴躁,“师父你找其他人教导,我有自己的事情。”
他说着抬脚就要走,好酒子出声拦下,“站住,师父的话也不听了是不是?”
“……”辛灼双手环臂,“让我来也可以,但是要是出了事,我不担责。”
辛渐冉僵硬出声,“不用了,观主不用逼迫他……”
“没事没事,这是实打实的好事,对你们都是有所助益的,也不用担心你出事他不管,他嘴硬心软得很。”
“师父不用多话了,”辛灼这话是咬着牙说的,他越暴躁,脸色就越冰冷,淬了冰的双眼一扫辛渐冉,“跟我来。”
好酒子又把他叫住,“不是他跟你过去,是你收拾收拾东西,跟着你哥哥下山回家去。”
这下连辛灼都僵住了,“师父……”
“听师父的话,这三个月你们两个都要住在家里。”
辛渐冉皱紧眉头,“一定要这样吗?”
“当然,”好酒子目光幽深,“不要逃避因果,你们皆在这因果之中,另外啊,父母都是会变老的,都回家去看看吧。”
这话说得两兄弟都无言。
好酒子拍了拍辛灼的手臂,“我带着他去收拾东西,你们在这等会儿啊。”
施怀熹回了个好。
他静静旁观了这个过程,他扭着身子,面对辛渐冉趴着,后者脸色惨白,表情阴郁却又脆弱,轻声问他,“我该回去吗?”
施怀熹轻声反问他:“你想回去吗?别担心,不会出事的。”
辛渐冉倚着廊柱沉默了很久,手机的振动声让他回过神,他拿出来,才七点多,程听就打来了电话。
他接通,耳边是男人紧张的声音,“渐冉,你出门了吗?在哪儿?”
“我在……”他顿了顿,说,“程听,我要回家呆一段时间。”
“是不是我惹你生气了,我去接你,我们好好聊一聊可以吗?”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有点事情需要处理。”
“但是你的玉环已经失去作用了,我去送一个新的给你好不好?”
“……不用了,我想自己去试着面对一下。”
“我支持你的一切决定,那这期间我可以去看你吗?”
“先让我自己待几天吧。”
“好,那你放在这里的东西需要我给你送过去吗?”
“我自己另外买吧。”
“那我待会儿把你的卡号把密码发给你,你绑定一下,这次不要拒绝我了,要么你就花我的钱。”
“……好。还有,你尽快搬出来吧,我们家已经不安全了,符阵全部都被破坏了。”
“……你是不是碰到了那些脏东西……是我不好,没注意到这个,我当然不会从我们家搬出去,我马上托人去找大师来看一下,没事的。”
“那在大师来之前,你不要回去了。”
“好,你照顾好自己,有事随时找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什么时候想回来我马上过去接你。”
辛渐冉鼻子有点酸,“好。”
电话挂断,辛渐冉看向施怀熹,布偶小死神很有些雀跃,让他有些好奇,“怎么了?”
施怀熹握着小镰刀挥了挥,渣攻虽然渣,但是表面功夫做得相当不错,“总算有钱了……我不是故意偷听的,耳朵太灵了。”
“……”
辛渐冉轻轻扯了一下他的帽子。
而另外一边,辛灼拖着大号行李箱走得很快,好酒子小跑着追上他,安抚着自家暴躁的徒弟,“你不是一直正经做个道士吗?要是你回家三月之后还是这个想法,为师就给你冠带。”
辛灼无言,细数他的罪过,“十岁的时候,你说让我把压岁钱给你你就为我冠带,十三岁的时候,你说我考到年级第一你就为我冠带;十五岁的时候,你说我一个人解决厉鬼你就为我冠带……”
好酒子赶紧打断他的话,“这次是真的,相信为师吧!”
“你发誓,要是这次还骗我,之后就再也不喝酒。”
“你居然舍得让师父发这样的毒誓?”
“……”
“发发发!我发誓,这次一定不骗你。”
辛灼得到他的承诺,心情也好了不少。
他当然是不会改变主意的,他从小跟着爷爷在道观长大,爷爷去世之后,又基本跟在师父身边,跟父母感情淡薄,对这个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哥哥更是厌恶居多。
没什么可留恋的。
把这当成冠带前的历练就好了。
他想起另外一件事,“辛渐冉身边那只鬼又是怎么回事?”
好酒子露出神秘的微笑,“这就是天机不可泄露了,你别打坏主意,他确实是只好鬼。”
辛灼冷声回答他,“他最好是。”
好酒子安抚好了徒弟,带着他跟辛渐冉他们会和,亲自把他们送出门去,转身跟来上香的信众们交谈着走进了道观。
辛灼自己是有车的,他从道观的停车场把车开了出来,辛渐冉看着他冷冰冰的侧脸,准备自己打车,就见他一言不发地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辛渐冉默默地坐进去,施怀熹也不说话,趴在背包上玩自己的小镰刀。
一路,车厢里都是逼人的沉默,任谁也想不到,车里坐着的两个人是亲兄弟。
施怀熹对这个局面乐见其成。
当时看这本书的时候,除了感情线让他膈应,亲情线也看得他很难受。
明明是为了寻找孩子奔波多年的夫妻,好不容易找到了丢失的孩子,却终其一生都没有拥有美满的家庭。
大儿子被渣攻骗心骗身(真骗身),二儿子当了道士后再也没有回过家。
要是这三个月里,他们的关系也能够缓和就好了。
正想着,身体上又掠过一缕视线,施怀熹抬起头,在后视镜里跟冷冰冰的司机对视了一眼,后者眼眸里满是防备警告。
……好好开车不可以吗?这样子很容易出事故的。
施怀熹不去搭理他的视线了,他伸了个懒腰,转过了身子看向窗外。
车子正驶入一个相当繁荣的小区,小区很大,施怀熹还看到了占地面积很大的进口超市,园林设计也很好,巨大的人工湖坐落在一侧,配备了长廊和亭子,旁边还有一个很大的公园,有几个小朋友在一角堆沙子。
车子穿过人工湖开进联排别墅区。
停在一幢侧墙攀满了爬山虎的三层别墅前。
辛渐冉下了车,看着辛灼把车开进一旁的车库,抓紧时间跟施怀熹说:“等下不要露馅,我爸妈都不知道我能见鬼的事情。”
那确实是不能吓到长辈,“那你把我挂回去先。”
辛渐冉怀着莫名的愧疚之情把他挂了回去,小声说:“一到房间我就把你放下来。”
辛灼停好车目不斜视地从他们身边经过,辛渐冉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他们绕过院墙来到大门口,透过镂空铁门的缝隙可以看到里面的小花园生机盎然。
辛灼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得很快,施怀熹听到辛灼先是顿了顿,声音还是冰冷的,“我,还有辛渐冉都来了,嗯,就在门口。”
然后就是一阵短促的沉默。
施怀熹看到那个漆成雾霾蓝的门打开,两双腿跃入眼帘,实在是这个高度他也只能看到这些了,他看着他们越来越快的步伐,就算看不到他们脸上的神情,也知道他们有多急切和高兴。
辛渐冉却有些愕然,明明上个月才见过,但是他感觉父母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很多。
对了,之前的每一次见面,他们都是精心装扮,而现在他们都穿着家居服。
母亲脸上有无法忽视的皱纹和小小的斑点,父亲鬓边则是一片霜白。
他们都是年过半百的人了。
他怔愣着,心脏被拧得酸楚,完全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辛灼先开口了,“我,是奉师父的命令下山,会在家里住三个月,负责教一个人抓鬼;辛渐冉,就是我负责教的那个人,他有阴阳眼,阴气又重,总是被鬼缠身;除了我们俩,还有一只鬼,”他四下扫一眼,把老老实实当挂饰的施怀熹拿了下来,展示给已经呆住的父母看,“就是这只。”
施怀熹愣神之后,挥了挥他的小镰刀,相当礼貌地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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