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不顺

已经9点45了，接亲的婚车还没来。
  比预定的时间晚了半小时，屋里的人都焦急地等待着。
  天降暴雨，阴云层叠，闷雷阵阵，环路上出了好几起事故，婚车堵在路上，不知什么时候能到。
  樱桃连整新郎和伴郎的心思都没有了，闺房门敞开着，没人堵也没人砸，乔松坐在床头，握着樱桃的手，小心地陪着笑。
  樱桃并不生气，她只是沮丧，好好的婚礼，赶上这么个天气，所有的流程都打乱了不说，单看这阴郁沉闷的气氛，就和婚嫁的喜庆一点不沾边。
  小月给樱桃整理了下秀禾服的裙摆，摄影师不合时宜地进来，笑着说，“妹妹，今天外景肯定是拍不了了，这样，等哪天天气好，我给你补上。”
  孟佳瞪了摄影师一眼，“婚礼的照片哪还有补拍的。”
  “拍不了就不拍了，给我退钱吧。”
  樱桃冷冷地说，摄影师见她有些生气，忙收敛了笑容，悻悻地退出门去。
  “闺女，这是风调雨顺，预兆着你俩的婚姻一切顺遂。”
  樱桃的妈妈进了屋，摸摸女儿的头。
  乔松听丈母娘这么说，连声附和，“是啊，妈说的对，雨水连连，福运绵绵，咱们的日子肯定越过越好。”
  “婚车还有15分钟到，一会直接去酒店，啥都不耽误！”
  孟佳撂下电话，火急火燎地进屋，宽慰妹妹。
  樱桃看着大家，突然抬起头，眯眼一乐，露出一口白牙。
  “你们怎么都不笑，我结婚的日子，大家都开心点儿。”
  屋里人一看樱桃终于露出笑颜，心都跟着放下了，忙哈哈大笑起来，虽然有些刻意生硬，但总算让压抑的空间里有了一丝生机。
  婚车一到，楼下等着的亲戚马上跑过来通知。
  乔松给樱桃穿上婚鞋，在她的脸上轻轻一吻，“老婆，我抱你下楼了。”
  小月紧跟在后面，看着瘦弱的乔松，用尽了全身力气，把樱桃抱在怀里。
  他的手臂和大腿都在哆嗦，但还是紧紧地抱着新娘，一步一步迈得十分小心，生怕把她摔了。
  樱桃的手臂环着乔松的脖子，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冲着小月眨眨眼。
  好像在对她说，“你也会等到这一天，被爱你的人抱在胸前，走向婚姻，组建家庭。”
  到酒店的路开得还算顺利，下了车，乔松和他的父母在门口迎宾，樱桃拉着小月去更衣室换婚纱。
  “小月，我这心怎么七上八下的。”
  “是紧张的吧，一会那么多人要看你登台呢。”
  小月和化妆师一起帮樱桃脱下秀禾，再为她穿上婚纱。
  “来，美女，坐下补补妆。”
  洁白华美的婚纱把樱桃的脸点亮了，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精致美艳，仙气飘飘，连肉嘟嘟的小脸都显得贵气非凡。
  她满意地笑笑，眼中难掩骄傲。
  “滋啦——”
  樱桃坐在椅子上的瞬间，小月听见了很轻微的撕裂声，化妆师没有察觉，还拿着粉底遮瑕要往新娘子的脸上涂。
  “哎呀，婚纱破了！”
  樱桃低头一看，腰间的蕾丝装饰从中间崩断，几颗钉珠滚落在地上，在面光灯的照射下闪着微光点点。
  她噌一下站起来，又有几个珠子哗啦啦地滚落，四散而去。
  “这可怎么办！”
  樱桃的脸色铁青，这套婚纱是她对婚礼唯一的念想，现在这个精神支柱也倒塌了。
  “别急，我给你补上，很快！你站着别动。”
  小月把地上的珠子一拢，攥在手里，轻轻放在梳妆台上。
  又从包里拿出针线，把断了的蕾丝用手指捻起看了看，浅笑道，“放心吧，一定给你补得天衣无缝。”
  “哇，你出门还带着针线？”
  “嗯，一直放在包里，没拿出去过。针线对我来说，比面巾纸用的频率还高。”
  樱桃听小月这么说，脸色才微微好转，化妆师见新娘情绪尚可，也赶紧站过来继续补妆。
  “多亏有你，不然我这人就丢大了。你说今天怎么这么不顺，跟撞了邪似的。”
  “好事多磨嘛，你放宽心。”小月轻声安慰。
  “是啊，美女，婚礼上的意外多了去了，你这都不算什么。我跟过的婚礼，连新郎官半路跑了的都有。你这都是小事，夫妻感情好才是真的。”
  “乔松对你体贴照顾，这就够了。”
  “我嫁给他，不就图他对我百依百顺，言听计从么。”樱桃撇撇嘴。
  “哎，美女，先别动。”化妆师拿出口红，一只手托住樱桃的脸。
  樱桃不再说话，小月安静地缝补着婚纱，化妆师安静地贴着假睫毛，更衣室里突然静悄悄的，像开启了勿扰模式。
  “好了！”
  片刻，小月和化妆师异口同声，樱桃抬眼一看，镜中的自己如玫瑰般娇艳，婚纱完好如初，没有任何瑕疵，公主强势回归，风头一时无两。
  司仪推门进来，热情地招呼着樱桃，“美女，来，再对一下流程，还有20分钟仪式正式开始。”
  小月也凑上去，虽然昨天彩排时伴娘要做的事，她已烂熟于心，但还是生怕遗漏了什么。
  樱桃的婚礼确实有些波折，越是如此，自己越不能添乱。
  必须准确无误地完成各项任务。
  “提婚纱，拿捧花，递戒指……”她小声念叨着。
  “你怎么比我还紧张。”樱桃笑她，“一会儿学着点，等你结婚时套路都能用上。”
  “新娘子真会开玩笑，这不是套路，是仪式，神圣庄严，不可亵渎。”
  司仪一脸认真，显得有点滑稽。
  樱桃和小月都没憋住乐，司仪和化妆师还以为她们是为了婚礼高兴，也跟着笑起来。
  不过，我真的会有结婚这一天吗？
  小月看着樱桃红扑扑的脸蛋，闪着光芒的皇冠发饰，披散下来飘逸的头纱，怎么也想象不出自己穿婚纱的样子。
  婚姻和家庭，遥远而不可触及。
  幸福和好运，短暂而不肯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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