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初次交集

嘉禾二十三年，立冬

        长安公主寻到昭华之时，苏子墨已是修养了几日，而郑氏一族早已出发，被容家军带着，前往北疆流放之地。

        “长安，你……怎会在这？”昭华郡主看到这位帝姬出现的时候，是诧异的。

        自己的行踪还是隐秘的，这位公主突然出现，总归是不合时宜。是她自己误打误撞的，还是有人告知。

        而此时，苏六公子在屋中养伤也有些时候了，正好打算出来透透气。

        正好撞上了这个场景。

        “苏编修，也在。”长安公主这一刻也是处变不惊，虽有疑惑，却不言。毕竟长安来这，是求人，是办事。好奇心也不是用在此时此刻的。

        “拜见公主殿下。”苏子墨行了一礼。

        “苏编修，不必如此。我今日是有事寻昭华姐姐。”长安公主轻声言道。

        有事寻我，昭华姐姐。长安，你这般唤我，本郡主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失了某段和你相交的记忆呢？

        虽说昭华却有多段记忆，可翻遍脑海，还是不曾记得与长安公主多说过几句话。我俩之间的交情，前世今生也没有多少。

        苏子墨在理解了长安公主的意图之后，便默默回屋了。

        “长安，是何人要你寻我？”昭华在思考了一番来龙去脉之后，想到定是有人告知，否则长安不可能会想到的。

        长安这一刻沉默了，该说太子？还是该说五皇子？还是……

        “既然公主如此纠结，昭华也不多问了。”昭华郡主洒然一笑，“那就说说，你寻我，所为何事吧？”

        “父皇降罪襄阳郑氏的那日，长安闯了宣政殿，当日所为何事，今日依然。”长安黯然道，“我想救一人，可他不愿。”

        有人告诉长安，还有人能救他。

        那个人如今就站在长安的面前。

        说完，长安又一次直直得跪下，长安自出生以来便没求过什么人，如今为了郑钧文，已是第三次下跪。

        “公主，何必呢？”昭华摇摇头。“公主起来吧！”

        “昭华郡主，郑钧文于长安而言，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让长安动心的人。长安不能接受他的陨落，他的人生不该是流星般转瞬即逝。或许这一切，早已注定，当我与他相见的那一刻。”长安静静地回忆道，身子一动不动。

        “你想要我如何？”昭华听着长安公主的告白，为郑钧文庆幸，也为公主心酸。世间难得有情人。多的是错过。

        此刻，昭华想到之前这位探花郎被扣押京中，想来也是这位公主的手笔，当日急着赶往襄阳，没时间追究。在昭华思考之际，长安的声音又缓缓响起。

        “郑钧文如今处境，也该前往北疆。戴罪之人，我朝素来以军功相抵。他的出路如今也是军中。”长安停顿了一下，道，“故，长安想求昭华郡主让这位郑氏子弟有机会入容家军。”

        大齐王朝，若非罪无可赦，流放之人，可凭军功出头。郑氏到如今光景，走这条路，或许是最快的。只是不知这位郑氏子弟能在军中走到何种地步。未来的边关不会太平，是挑战，又何尝不是郑氏一族的机遇呢？

        “公主，不必多言。此事，我应你。”昭华权衡之后，便直接应了下来。

        “多谢。”长安感激道。

        如此，襄阳郑氏一族之事也终算得上告一段落了。

        长安公主也欠下了容王府小郡主的一个人情。

        这一次的会面，是长安与昭华第一次实打实地交谈，二人之外，再无其他人。长安求助于容王府，两方之间的合作就此展开。

        屋中

        此事谈妥之后，长安便告辞离开。没有问刚刚见到的苏子墨苏六公子缘何在此，也没有问昭华后续。聪明人讲话，都知晓分寸，何事可问，何事不可问，都是知晓的。

        “苏子墨，我们尽早动身吧。此地不宜久留。”昭华心中有些担忧，苏子墨离京时日不短了，身为京官，知法犯法，着实不该。

        “昭华，我可会连累你。”苏子墨言，“没想到，这一伤，打断了出行的计划，也没什么补救措施。长安公主的出现更是说明了我们的踪迹，没瞒过别人。”

        “苏子墨，实话说，我这趟襄阳之行本也是没瞒着皇家的，嘉禾帝其实是知道一些的。”昭华苦恼道，“只是你不行，你的这趟出行不能被摆到明面上，原因其实就是你的身份。多事之秋，你又与襄阳郑氏沾亲带故。”

        苏子墨这一刻也是懂的，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往往此消彼长，各个世家立场不同，暗地里被使绊子也是常有的事情，若是此时再明面上给人送把柄，只怕没有人会简单得想息事宁人。

        当真是怕什么，便来什么。

        回到京都的那一日，苏六前往襄阳之事被人告发。但他们都没有提及容王府的昭华郡主和嘉禾王朝的帝姬长安的踪迹。好像他们的眼中只有苏子墨一人去了襄阳。并且仅仅地抓住这件事，不放。

        襄阳郑氏路遇恶人，死伤惨重一事也并没给平静的朝堂带来过多的波澜，反倒是苏子墨这一桩像是不可饶恕之罪。

        嘉禾帝对此事目前不发一言。

        不过，对襄阳郑氏郑钧文的处置倒是下来了，兜兜转转间，还是没有改变，流放北地。

        京城门口外

        长安公主静静地望着郑钧文，问，“如此这般，你可满意？”

        “多谢公主成全。”郑钧文答道。

        “到了北疆，郑编修，希望你不要拒绝我最后的善意。”这是长安公主在未来与这位郑氏子弟十多年未见的日子里，留给他最后一句话。

        可他不知道，长安公主的心中还留有一句，“我会一直等你的。”

        离京之日，那株被郑钧文匆忙间留在苏府的君子兰开花了。

        可那句君子兰开花之日，我便将它赠与你的诺言，还有谁记得呢？

        一人开启了她的漫长等待之旅，而另一人到达北疆的土地后才终是明白，公主为他做的。

        一时间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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