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三年时光

“郡主，苏六公子求见。”容王府的管家来到书房，向昭华禀告。

        时光匆匆，三年已逝。

        三年间，好像周遭的人和事都没什么变化。但或许只是外表变化不大，众人的心境却是变了。

        我心想，苏子墨又来容王府躲清闲了。三年间，苏家的二公子赴了边疆。而那舒君心为了不让家族给自己安排亲事，心爱之人不在京都，远水解不了近渴，倒是把苏子墨拖下了水。

        坊间有传言，舒家与苏家必结秦晋之好。苏六公子，名满京都，当为良配。舒家小姐，一片痴心，只可惜神女有心，襄王无意。满京城的世家贵女，可都等着瞧呢。苏六公子，花落谁家？

        本想解决这谣言是很简单的一件事。然舒家小姐，对苏子墨之母有救命之恩。大约是两年前，苏姨的身子每况愈下，需要千年的天山雪莲救治。而舒家小姐恰好有此物。是她母亲的陪嫁之物。舒夫人曾拜药王为师。近年来，苏姨经过救治，好了一些，只是仍需静养。而舒君心诸事不求，只求了苏子墨不回应此事，保持沉默。

        苏子墨想了想，也不是啥大事，人家女子都不在乎这传闻。我又有何惧？更何况，他也懂舒小姐此时所想。

        我说，得亏现今是苏姨不管事，又对你万分信任。认定你不会再如前世般掺和进去，毕竟你如今的性子装的不仅仅是儿女情长，而且被早早告知了二哥和舒小姐之间的故事，自然不会两眼一抹黑地陷了进去。

        苏子墨的命数可改，然苏姨的命数却是难改。世人常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苏姨本就病弱，常年思虑过重，夫君早逝，心愿只是自家儿子平安顺遂，全家安稳度日。但从前世纷争中，可以看出苏姨娘家襄阳郑氏必会遭此一劫，苏家必会受到牵连。苏姨有幸成为变数，但查探前世之事，身为外嫁女终究不便。更何况，手中难有暗中势力，短时间内难见成效。

        故联手身为昭华郡主的我，拜托我，苏姨似乎很放心。或许是因为当初我对她的提议的默认。或许是因为，我前世助她良多。根据苏姨提供给我的线索，我派了手底下的人去襄阳。然收获终究太少。毕竟是世家大族，安插一个人或许不难，但安插一个心腹，却几乎不可能了。府中下人到底家生子居多。三年时光，也就混进去一个眼线。

        有人说，谋事在人，而成事在天。大多数人做的也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前世，措不及防，襄阳郑氏家主死于家中，全族一夕之间分崩离析。家族之中有被赐死之人，有被流放之人，还有终身囚禁之人，下场大多惨烈。有人说他是以死谢罪，也有人说他是被人谋害。然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容王是功高震主，那么郑氏家主却是太早进入党争。历代皇帝最忌讳结党营私。历朝历代，陷入此中的，有几人能全身而退。或许前世的通敌叛国是污蔑，但结党营私却未必不是真实。嘉禾帝或许只是杀一儆百，顺手而为。但对一个家族来说，何至于此啊？

        而那时的我，接手了容王府的势力，暗中插手，也废了一番功夫，帮了苏六公子一把。但活下来的苏六公子经历了大起大落，初心已改，离开朝堂，流落江湖。而身为容王府的小郡主的我，其实生活也是一团糟。匆匆忙忙追逐一人，却是忘了自身的修行。同是天涯沦落人。

        前世的苏家大受牵连，也有了一丝败落的迹象。苏太师退出权利中心，告老还乡。苏家子弟离开朝堂的，也不在少数。其中，唯一的喜事或许就是舒君心和苏二公子到底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苏家与舒家亦有了牵连。

        “昭华郡主，母亲让我来询问一下，三日后，郡主出孝，是否有所安排？”苏子墨皱眉，发出声响。

        这一瞬间，我的思绪被拉回来了，不再沉浸在前世那个已经发生的结局中。

        “我……”眼神从茫然到坚定“苏子墨，我想好了。我出孝以后，我们把事定下来。”只有名分早定，我方能名正言顺地助你。你才能在其位，谋其政。

        “郡主不要玩笑。”苏子墨严肃地看着我。世人皆知昭华郡主对沈明熙的情。纵使现在不如往昔，可我苏子墨……朋友妻，不可欺。

        “苏六公子，昭华没有胡闹。你可知，我们其实婚约早定，只是你我不知。而苏姨和我父王却是心知肚明。只是看着我俩胡闹，不加干涉，不曾束缚，给了我们选择的自由。”而今日，我昭华就要明明白白地告诉你，“这婚约，我认了。”

        “那么你呢？”你与沈明熙，虽是朋友，然……

        “难怪我母亲，每当我来这容王府，总是欲言又止，想来是再考虑何时向我开口吧。”苏六心中暗想。

        “承蒙郡主厚爱，然子墨……”

        “苏六，不要急着拒绝我。万事万物皆有定数，很多事我不会强求，因为我已知强求的结果定难以尽如人意。除非真正撞大运。”我洒然一笑，“不要急着做决定，我也不会逼你。”慢慢来吧。我们之前前世的缘分，再算上今时的种种，很难说一句无缘。

        “哎。”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着苏六生无可恋的样子，好吧，都是装的。

        或许，是有点震惊，有点反应不过来。苏六心想，此事也不是不可为。沈大世子的儿女情长，都是给了现任太子妃。而至今孤身一人，也不是因为昭华。就算是我今日与郡主成亲，也没有碍着其他人的事。更何况，如今昭华和我在查探之事，已让我们连成一家，我母亲也是乐见其成。而我本人意见，其实也并没有反对的欲望。

        “那么，我还想寻求什么呢？”这么一想，其实答案很明了了，不是吗？

        三年了，我们都看清了很多。

        昭华与我，我与昭华，望着彼此，相视一笑。

        或许，有一点不同，昭华早已不是当初的昭华，而子墨却仍是今世的子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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