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一处茅屋，依山傍水。

一座坟头，无人可知。

一名男子，面容邋遢，轻轻走到坟前，看着那青草摇曳，将手中所提酒水轻轻倒下。

他嘴唇嗡嗡动了几下，却是什么也未说出。

千种疼万般痛，都是已尝过的滋味，只是每每前来，心中依旧无法平复。

他轻轻蹲下，往昔浮现眼前，亦在眼眸中蒙上一层水雾。

重重呼出一口气，男子嘶哑地说道：“这一天，终究来了。”

他突然露出一分自嘲的笑容，在树影之下格外凄凉。

寻了块表面光洁的黝黑石头坐下，数年来，他不知已多少次这样，喝得微醉，寻个能够落屁股的地方，而每次，却都是寻到这块石头。

“所有人都准备好了，就只差你一个。”

男子身后传来一道无奈的女子声音。

他不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皱眉道：“不是还有一刻钟吗？”

树林阴翳处，走出一名背剑女子，在他身后立足站定。

她淡然说道：“一切都是你导致的，也是你决定的。”

男子听了这话，心理烦躁，双眼圆睁，眼白变得漆黑无比，重重喘息着低吼道：“我知道！”

女子“哼”了一声，不再言语，转身走出林中。

是啊，他知道。

背剑女子走后，男子双眼禁闭，仰头重重呼出一口气。

“抱歉，又失控了…唔，怎么说呢，可能要暂时跟你说再见了，记得等我，等我回来。”男子起身摸索着坟前墓碑。

墓碑早就不是刚刚立起时的那般崭新了，甚至被爬上了一些青绿色的苔类。

起身，转身，男子还是忍不住回望了一眼林中孤坟，以及数年来虽久居却因自己毫不打理而破落的茅庐。

走出树林的短短路途中，男子不仅眼白变得漆黑，瞳孔中也泛起红芒，霎那间明亮至极。

一步走出，手中凝聚出漆黑长枪，枪尖寒芒闪烁，亡魂哀嚎。

两步走出，体内涌现出瘆人黑雾，黑雾如若游龙，阴风呼啸。

男子黑目赤瞳，发丝狂乱舞动，犹若邪魔。

无边黑气幽幽现，自是冤魂厉鬼身。

男子嘴角一撇，自嘲一下，身形朝远方转瞬即逝。

下一刻，一片广袤的天地间，男子身影瞬息间出现。

“时间到了。”

一名男子站立于数千丈长的巨龙头部，双手抱胸说道。

黑雾中的男子微微点头，说道：“那我来得不算晚。”

再往远处看，一名女子站立无数荆棘之上，提着怪异骨剑，右瞳血红。

两名男子相近而立，一人背刀负剑，一人手挽大弓。

远方传来一声清亮的啼鸣，一头雪白巨鸟划破天际，遮蔽苍穹。

两名女子对峙而立，衣着一黑一白。

白衣仙气飘飘，手持长剑，立于天地间，仿若天堑，无人可过。

黑衣面容绝美，眼角暗金纹饰，轻声喃喃：“我们真的能……”

“必定能！”

黑雾男子铿锵有力，不容置疑。

一名男子面容冷峻，御空而来，什么也没说。

还有更多人都到了，站立于这片天地间。

黑雾男子环顾一周，高声道：“我龙起今日想问各位怕否惧否！”

“不惧！死何足惜！”

天地间传来无数声音，异口同声。

黑雾男子点头，高举手臂，朗声道：“那好，我等，今日便是成古人所不能成之事！各位可准备好了！”

无数声应答自天地间响起。

黑雾男子紧握长枪，心中叹了一口气。

终究到了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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