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2003年9月12日,阿忒兰
第七章2003年9月12日,阿忒兰
玛琪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看到库洛洛坐在黑暗中,仰着头,安静的流泪。
“……团长?”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被吓到了。
库洛洛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她,片刻之后,他对她说,玛琪,飞坦死了。
“重新对团员下达命令。通知变更,9月20日,全员集合阿斯塔西亚。记住,是全员。”
库洛洛的眼睛在黑暗中越发显得幽沉,那是一种连一丝光也透不进去的黑,有如深渊。他的声音低而平静,压抑着难以名状的冰冷。
玛琪低低的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在此之前,库洛洛给幻影旅团下达的通知是9月20日在阿斯塔西亚有一次活动,想来的可以来。但是现在,他把这项命令变更成了“全员集合”。
飞坦是旅团最早的成员之一。他的死,需要更多的鲜血来悼念。
库洛洛慢慢站起身来,黑色大衣的衣摆在身侧拖下漆黑的影子。他并没有看侠客,率先走出了房门。
“侠客。”他说,“我们去阿忒兰。”
“团长。”侠客总是开朗的声音低沉下来,“飞坦真的死了吗?”
“法莉希亲自确认过了,是飞坦本人的尸体。”库洛洛径直向前走,“虽然凶手很可能已经离开了阿忒兰,但是飞坦的尸体上应该留下了一些关于凶手的线索,我需要亲自去确认一趟。”
“如果找到凶手,能把他留给我吗,团长?”
侠客笑起来,娃娃脸非常可爱,碧绿色的眼瞳却冷酷得令人心惊。
“不,我要亲自审问他。”库洛洛的声音非常冷静,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压迫感,“能够在一个月内杀死两名团员,我对他的能力非常好奇。”
……
…………
………………
库洛洛·鲁西鲁到达阿忒兰市的时候,维罗妮卡正在和酷拉皮卡喝咖啡。位于商业楼三层的这家高级咖啡厅窗明几净,视野开阔,靠窗的座位只需一低头就可以看到街道上的车水马龙,然而环境却是十分安静的,只有钢琴声静谧的流淌。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耀进来,将维罗妮卡亚麻色的长发映成一种接近不真实的颜色,白皙的肌肤微微透明。她优雅的坐在酷拉皮卡对面,用银匙舀起雪一样洁白的方糖放进咖啡杯里,一块、两块……她一共放了五块。
“9月20日,在阿斯塔西亚市举办的那场玛丽安娜时代展,幻影旅团一定会来。”
银匙轻轻搅动着咖啡,不发出一点声音。维罗妮卡的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看着酷拉皮卡黑色的眼睛。
“要不要去,要做什么,由酷拉皮卡你决定。”
“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去?”酷拉皮卡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而我又要怎么确定这不是一个谎言?”
维罗妮卡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问题,咖啡杯放下的时候,与骨瓷的小碟子碰出一声极轻微的响。她琥珀色的眼睛望着酷拉皮卡,眸子迎着光,呈现出一种近乎无机质的金色。
“因为是我设计他们去的。”她的唇上涂了极易引起敌意的正红,唇角越发上扬,“至于怎么确认这件事的真假,那是你的问题,不是吗?”
旋律坐在维罗妮卡背后的那张桌子旁,对酷拉皮卡无声的点了点头。酷拉皮卡静静看了维罗妮卡一会,移开视线。
“我明白了,你打算怎么做?”
“那是我的事情,不是吗?”维罗妮卡轻轻笑出声来,“极度厌恶破坏尸体这种行为的酷拉皮卡先生,不会再和我合作了吧。”
酷拉皮卡皱了皱眉头,又想起了那天他接到的包裹。作为诺斯特拉家族的二把手,一般来说邮件不会直接送达到他这里,然而那天下属却把他请了过去,因为那个包裹无论如何都应该让他亲眼看一看。当他打开包裹之后,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瞬间红了眼睛。
——那是一张带着12号蜘蛛纹身的人皮。
包裹的箱壁上用猩红的念书写了一行地址和一个日期。当他如期到达阿忒兰国家歌剧院时,在指定的包厢里,他看到的就是维罗妮卡。
于是他们进行了第一次合作。
由维罗妮卡引诱,酷拉皮卡用绝埋伏起来,当飞坦跟着她进入那座楼、对维罗妮卡发动攻击的一瞬间,将其捕获。只针对幻影旅团成员、一旦被抓住就将强制陷入绝状态的锁链,即使是在幻影旅团里速度第一的飞坦也无法逃离。与此同时,维罗妮卡发动了自己的能力。
“你的伤怎么样了?”他问。
即使酷拉皮卡尽最快的速度发动了攻击,维罗妮卡还是险些被飞坦那一刀切成两段。然而比她满身鲜血站起来的样子更令他难以忘怀的,是她对着正死死盯着她的飞坦那双暴虐的金眸,嘴角绽开的赤红笑容。
维罗妮卡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肩,笑道:“已经结痂了。”
“……你的恢复力真是惊人。”那种伤口,即使是念能力者也要三到四天才能收口。
维罗妮卡笑了笑,再次端起咖啡杯。
“那么,9月20日,阿斯塔西亚见了。”
“你倒是很笃定我会去。”酷拉皮卡的声音微冷,“你是太相信我,还是太相信你自己?”
“就算无法称为志同道合的战友,起码我和你并不是敌人,不是吗?”
她微微弯起眼睛。
“比起讨厌我,你对蜘蛛的憎恨更深刻呢。”
酷拉皮卡微微眯起眼。
“我倒觉得,你对幻影旅团的憎恨不输于我。”
维罗妮卡的笑越发妩媚起来。
“错了哟。”她说,“我对幻影旅团本身并没有憎恨,我所憎恨的是……”
是什么呢?
她的话音忽然顿住了。酷拉皮卡只看到她望着窗外,微微睁大了眼睛,连咖啡杯倾斜,咖啡全部倒在桌子上也没有发现。
还冒着热气的咖啡沿着雪白的桌布滚落到维罗妮卡的腿上,而她毫无所觉,只是面无表情的望着街道上的走过的那三个人。领头的男人穿着黑色的皮大衣,衣领上的白毛在日光下越发雪白,黑发全部向后梳起,露出额头上等臂十字架的刺青,还有双耳上海蓝色的耳坠。他的双手斜斜插在口袋里,右手腕上有几星幽蓝的光芒闪动。仔细看才能发觉那是一条蓝玛瑙做的玫瑰念珠。
维罗妮卡静静看着那玫瑰念珠,瞳孔微微紧缩。
旋律猛地摔倒在地,撞翻了桌子,杯盏碎了一地的巨大声响近乎刺耳,她却只顾着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好像正抵抗着什么可怕的声音一样,大颗大颗的汗珠沿着她的额头滚落下来。
……这是什么样的心声啊!
旋律无声的惨叫起来——那是什么样的心声啊?!!!压抑到极点的情绪突然迸裂,如同陡然炸裂黑色岩石的熔岩,沸腾着喷发,向四方爆炸!那种激烈到极点的感情带着骇人的气势汹涌喷溅,排山倒海而来,涌动着毁灭性的滚烫热度!旋律觉得自己已经被那疯狂而激烈的心声淹没了,就像被卷进风暴的核心一样,不要说呼吸,她简直要被那核爆一般的心声撕碎了!
——不!停下来!我不要听了!求求你停下来!
旋律正无声哀求着的时候,维罗妮卡终于动了。
她慢慢将手里的咖啡杯放在桌子上,回过头来,对酷拉皮卡微笑了一下。
“抱歉,失礼了,我先去处理一下。”
旋律难以置信的看着维罗妮卡的身影。
——怎么、还能笑呢?
在核爆一样的心声中,维罗妮卡很平静的起身,很平静的走向洗手间,很平静的加快了脚步。
她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用跑的,几乎是撞进了洗手间!
维罗妮卡一下子扑到洗手台上,颤抖的手从口袋里抓出一个白色的药瓶,倒出一把药片握在手心里,几乎是看也不看就一把捏碎,匆匆塞进嘴里,因为塞的太急还有几片碎药掉进了洗手台,因为水分化开。她用哆嗦的手去拧水龙头,几次都没拧开,维罗妮卡的动作越来越急,最后粗暴地一把掰断!自来水从断裂的水管里喷了她一身,她也不在乎,只急急俯下/身把嘴凑过去,大口大口的吞着生水把药冲了下去。
大概是被水呛到了吧,她剧烈的咳嗽着,脱力似的跪倒在湿淋淋的瓷砖上干呕起来,好久才平复下急促的呼吸。水依然喷溅着,把她半个身子都打湿了,她也没有什么反应。
良久良久,她的双肩终于不再颤抖了。
——维罗妮卡平静下来。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单手撑着镜子抬起头,几乎是在她的手压上镜子的一瞬间——
咯啦啦。咯啦啦。咯啦啦。
蛛网状的裂纹放射般扩散开来,布满了四米长的镜面。而她就这样看着碎裂成千百片的镜子里,自己那破碎的脸,微微的笑了笑。
“还不可以啊,维罗妮卡。”
“还不到时候。”
“所以,再忍耐一下,维罗妮卡。”
琥珀色的瞳孔因为药物的原因稍稍散大,又一道裂纹蛛网状散开,镜面似乎无法再承担这份重压一般,碎片纷纷跌落,无数的碎片里倒映着无数张微笑的脸。
维罗妮卡对着那些脸,吃吃的笑起来。镜子里无数的维罗妮卡也随着笑了起来。
——是啊,起码现在,还不可以。
——就算这怨恨的毒火几乎要将己身焚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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