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山雨欲来
“我都行的，延哥。”
程晓禾漱完口之后向外喊了一句，“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接着外边寂静了下来。
程晓禾望着镜中的自己，抓了两把头发，将额前的刘海向后别过去。
——他像路平川吗？
那个爱而不得的路平川，那个绞尽脑汁都要得到曾岚的路平川。
他现在对秦延大概也就是这样吧。
程晓禾突然很厌恶这样的自己。
其实他不想怀着这样的心思继续和秦延在一起，他变得不再是自己了。但是命运早就把两个人拉得越来越远了，他没有机会再和秦延过那种平淡的普通日子。
秦延的爸爸不同意他和自己在一起，这不是秦延凭借一己之力就能扭转的事情。
如果没有盛安在背后捧着秦延，秦延又如何能够坐稳现在这个位置？况且秦氏不是只有他一个继承人，还有秦朔在背后虎视眈眈，秦延根本就做不到这么潇洒，能够放弃自己的身份地位。
程晓禾不想看到有这么一天，秦延会因为放弃不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而把自己给抛弃。
那样就太狼狈了。
一定要有人先提出来放手的话，那个人一定是他自己。
程晓禾在浴室力待了足足有十分钟才走出来，秦延背靠着枕头躺在床上，一脸错愕地看着面色不太好看的程晓禾。
“禾禾，你怎么了？”
秦延撂下了手机，双手接过了程晓禾，搂住了他的腰。“怎么在浴室里待了那么久？”
“我没事，延哥。”程晓禾摇了摇头，“我只是有点难受，我怕秦董不同意我俩的事情。”
“我早就料到了，”秦延抿着嘴角，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不过我会着手处理好这件事情的，你不用担心。”
“嗯。”程晓禾点了点头，趴在了他的肩膀，露出了半截洁白的脖颈，“延哥，我们真的会一直在一起吗？”
“会的。”秦延宽大的胸膛让人十分有安全感，“我都做到这个地步了，我不可能让别人别的事情打扰到我们，你别多想。”
“嗯。”程晓禾低垂着眼眸，随之跨开了双腿，坐在了他的身上，“你刚才在看些什么，那么入神？”
“刚刚？”秦延挑了挑眉，然后抓过了自己的手机，“你说这个？”
他解锁了自己的手机，然后将自己的手机屏幕亮给他看，“你自己看看吧。”
程晓禾接过了手机，匆匆扫了两眼，脸像烧红了一样把手机抛开。
“延哥……”
对面的人一阵轻笑，“怎么了， 还看害羞了？”
他手机上的是一篇同人文，还是他俩为主角的同人文。
而且这根本不是什么正经的恋爱小甜文，而是不能放在正经网站的那种文。
“这东西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程晓禾的呼吸急促了两分，还是有些臊得慌，“你还看！”
他锤了秦延的胸口两拳，不重不轻，但是谁知这人笑得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秦延钳制住了他的手，然后解释道：
“微博上的，有粉丝私信给我的。”
“你粉丝一天天给你发那么多消息，你倒是会挑着看。”
“人家费心费力写的，我好歹也瞟一眼。”秦延嘬在了他的嘴上，“好了，不生气了。”
程晓禾其实并没有多生气，不过这位粉丝的用词太过于夸张，他看着实在是太尴尬了。
“咱们电影最近开始造势了，所有人都以为你是上面那个。”秦延托起他的屁股，给他的位置扶正了一些，“你看这位粉丝，还写的‘秦延被程晓禾压在身下，对方的……’”
“行了行了，你打住吧。”
程晓禾捂住了他的嘴，“我要背台词了，你别打扰我。”
秦延憋笑道：“嗯，行。”
房间寂静了下来，只有程晓禾翻动台词的声音。
秦延也不背台词，他今晚的词很少，他过了一遍就差不多记住了，主要是感情递进比较明显，他需要临场发挥。
不过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已经不是什么难事了，所以他现在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旁边这位新人演员努力把他那一段内心剖白给背下来。
“出了今天晚上这场戏，你就没剩下什么 了。”秦延靠在程晓禾的颈窝处，“到时候我给你放几天假，也给自己放几天假，我们去国外待上半个月，好好地玩玩儿。”
旅游……程晓禾听到他这句话后放下了手中的台词，想起他说的自己快要杀青的事实，心里猛然抽疼，“好……”
他还记得自己打算是在拍完电影和综艺后就离开。
“我没带谁出过远门，你是第一个。”秦延的手滑到了他的后背，“到时候我们可以一直做……在邮轮上或者是飞机上，咱们没有试过的地方。”
他本来以为程晓禾听到这句话后又要害羞，但是谁知道对方很平静地“嗯”了一声。
他不知道的是，他做的这些设想在程晓禾这里只能是设想，已经没有实现的可能了。
程晓禾只希望秦延不要说那么多，他怕自己一个心软就拒绝不了他了。
一天这样的日子是过，一年这样的日子也是过，一辈子这样的日子也是过，他一直心软下去，或许最后就真的和秦延这么将就下去了。
他下定了决心要离开秦延，就要再坚定一些。
今晚有一部分是分别的戏，这一场戏程晓禾演得格外好，连导演都赞叹不已。
他们每处都是一条过，晚上的效率格外高。
整个剧组大概在八九点的时候就完工了，因为秦延和程晓禾要走的原因，他们又赶了几场戏。
这样下来，程晓禾真的离杀青不远了。
下次再来的时候，他只需要补充一些在山里的镜头，示意路平川和曾岚彻底变成路人，死生不复相见。
晚上，程晓禾送秦延去机场。
秦延这次回去面对的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并不是什么对他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仇人。本来程晓禾不必这么紧张，但是一想到秦延做的这一切都是无用功，程晓禾的心中莫名涌现了一股悲戚。
虽然看不到秦延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程晓禾还是为他感到同情。
秦延是这段感情中唯一还在努力的人了。
程晓禾趴在秦延的怀中，肩膀忍不住地耸动。
“延哥……”
“怎么哭了。”秦延有些慌了，他托起了程晓禾的脸蛋，“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我爸也不可能把我的腿打断。”
“不是……”程晓禾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我就是有点难受。”
他这次要去拍摄的综艺也是最后一期了，把这两样东西拍完之后，他就真的没有什么挂念了。
“别难受，你等我好消息就行了。”秦延似乎很自信的模样，“我刚刚给私人医院那边打了电话，你奶奶的手术已经做成了。”
“嗯？”
“你别怪我没敢提前通知你，怕影响你拍戏的情绪。医院的程序提前通知过你奶奶了，她自愿做的手术，所以没征得你的同意。”
“嗯。”程晓禾点了点头，“她现在还好吗？”
“你等会儿给她打个电话过去吧。医院那边传来的消息是一切都好，你别担心。”
秦延揉了揉他的头，“我想亲你。”
程晓禾望了一眼周围流动的人群，“延哥……”
“没事的，等我这次回去搞定我爸没了阻力，全国都要知道的。”秦延摘下了他的口罩，然后亲了上去，程晓禾想要挣扎，他却加深了这个吻。
秦延放开了他，眼神跟粘在他身上了似的，“等我回来。”
“嗯。”
程晓禾脸红着点了点头，看着他在自己的视野中渐行渐远。
“小马，麻烦你，帮我订一张去青城的机票。”他压低了帽檐，望向跟着的助理，“尽快吧。”
“哦，好的。”
小马对这两个人部分场合的亲密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麻木了似的掏出了手机记在了待办事项中。
秦延和程晓禾这几天在公共场合的亲密行为都躲过去了狗仔的跟拍，但是程晓禾没有想到他终究还是没有逃过最后分开的这一次。
上一次二人的绯闻被盛安手快地压了下去，但是许多人都看到了那段视频。最后不了了之，也没有人能借机炒作什么，
这一次他们又被人在机场拍到，而且把口罩摘了下来，两个人的脸高清地呈现在镜头之下，这下是彻底狡辩不了了。
这一回，盛安集团并没有采取任何的行动，而是让舆论发酵得越来越离谱。
没有人认为两个人是自由恋爱，所有人都认为程晓禾是受制于秦延或者是秦延拿着钱和资源养着程晓禾。
程晓禾无处辩驳，毕竟真实的情况也没有比他们口口相传说的好多少。
到了第二天早上，他收到了来自秦延的短信：禾禾，你先别下场，我会出面解决好那件事情。
程晓禾看了那条消息半天，才缓缓打下了两个字：好的。
接着，他和秦延就没有再联系过了。
其实他有给秦延发消息，但是怎么也等不到回复。
他心里有一个不好的猜测：秦延很有可能被他亲爸控制住了。
不过这也在程晓禾的意料之中，他没有精力浪费在网上那些人的言论上面，而是坐上了前往青城的航班上。
那是他美梦破碎前的最后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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