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人性比鬼更可怕
吸食冤魂对陆以忱修炼有帮助，虽我不建议他这么做，毕竟没有一边积阴德，一边又毁魂魄损阴德的。
但他报仇心切，也管不了他，现在面对恶婴求饶，他更是没半点同情，“魂魄以透色为弱，而你们已经炼化成了血红色，必定是已经遭了不少孽帐，无法入轮回。那便由我吃了，才最为妥当！”
说着，他双手捻起结印，就将那恶婴困顿起来，要一并吞下。
许是不甘心，那恶婴突然发出惨烈鬼叫，冲破了陆以忱的结印，化作一股红烟附着在洪志身上。
原本昏死过去的他，顿时直立起来，发疯似的笑着，朝外面跑了去。
见势不妙，我跟陆以忱忙追了上去。
外面电闪雷鸣，下着瓢泼大雨，一路狂奔的洪志，突然在一颗老柳树旁边的小土庙停了下来。
他双腿跪下，趴在那里疯狂的挖着泥土，双手都挖出血了，也没停下来一秒。
我怕他会被恶婴折磨的出事，想让陆以忱过去制止。
这时，他却突然瘫坐在地上，双手托举出无数个包裹着塑料袋的肉球，仰头诡异的狂笑起来。
我揉了下被雨水冲击的眼睛，仔细一看，顿时吓得倒退过去。
那塑料袋里的不是肉球，竟然是血肉模糊的死婴！
出生足月的，还有未出生的，至少有五个！
“出来了！都出来了！终于再也不用藏着掖着了！哈哈哈！”
洪志甩动着手上的死婴，癫狂的笑着，嘴里不断吐出鲜血，看着已经疯了。
“洪志！不要啊！”
混着雨水的喊叫声传来，我转过头去，看到张蕊满身鲜血混着泥泞，趴伏在地上，竟然也跟了过来。
我想过去扶她，却被陆以忱拦住了，“别去！她身上还有一股怨气，会伤到你！”
他话音刚落，张蕊就撑起身子，摇摇晃晃扑到洪志脚下，仰头摸着他的手，哀求。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为了一己私欲，听信他的话，把你们当成赚钱的工具，来供他赌博。我现在只求你们能放下怨恨，好好去投胎，有什么报应，我们都承受，不会逃避！”
赚钱工具？这话听得我有点懵。
却见被恶婴控制住的洪志，抚摸着张蕊的头，缓缓蹲下身来，异常冰冷。
“你既然知错了，为何在拿哥哥肝脏去换钱后，又谋划着要孕育我们，再去卖器官换钱？检查结果不合适就提前把其他哥哥妹妹拿掉，天下哪有你们这样畜生不如的父母？”
洪志以孩童声音，发疯的冲她嘶吼着，也暴戾捶打他自己这个身躯，恨之入骨。
真相俨然浮出水面，却血腥残忍的令人发指。
我真没想到，人性可以恐怖到这个程度，用自己生出来的孩子，去卖器官换钱，还有比这更黑暗阴恶的么？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不管有怎样的报应，我都接受。我现在只求你们，化解怨气去投胎。杀我们俩再造孽障，不值得。”
或许是真心悔过了，张蕊不停的给恶婴磕头，额头上的血，顺着大雨，竟逆流到了洪志脚上。
刹那间，红色烟雾从他身上漂浮而出，他也清醒过来，重重跪在地上，万般悔恨的说着，“孩子们对不起，我愿日后佛前为你们诵经祈福，至死替你们入地狱，来弥补对你们犯下的罪行。”
话尽于此，终是孩子太过爱父母，那团红色烟雾，化作了一个个可爱的小宝贝，踉踉跄跄走到他们俩面前，小手轻抚摸着他们的头，眼含热泪。
“爸爸妈妈，其实我们从来都只想做你们的孩子，别无所求……”
说完这话，那几个小宝贝，冲我跟陆以忱笑着挥了挥手，就转身消失在了那黑暗之中。
大雨也随之停了。
我忍不住问陆以忱，他们会去哪里。
陆以忱脸色沉深的跟我说，他们把自身怨气凝聚在魂身上，自愿去地狱受罚了，怕是百年后等这两位归西，他们才能有机会投胎。
这不就是等于，他们自己为父母承受了孽障，让他们犯了罪行，也还能好好活下去，不用去地狱受罚么？
我觉得太不公平了，想要教训张蕊跟洪志，却被陆以忱拦住了，他神情沉稳的看着我，“该我们做的事都做完了，其他的别管，因果循环，自有安排。”
我看了眼张蕊，忍住火气，没过去。
正巧，牧洛霆找过来了，我就跟他，还有陆以忱先回殡仪馆去了。
怕张蕊跑单，我隔天一早就去找她要出堂口的钱，她倒也没推脱，直接手机转账给了我五万，随后就去医院了。
我没问昨晚，我们走后，她跟洪志都发生了什么。
只是过了一个月，凑巧碰见她单位来殡仪馆办事的同事说，洪志疯了被送去了精神病院。
而张蕊因为再次流产，再也无法怀孕，他们俩卖亲子器官的事也败露出来，警方将她抓捕起来，判了二十年有期徒刑。
一个疯了，一个后半生都要在监狱中度过，看着便宜他们了，但或许这样活着，才是对他们最好的惩罚！
八月夏季，东北气温达到了高峰，我给尸体记录完资料，热的实在难受，就跑到殡仪馆房顶阳台上，看着星空，吹吹风。
“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身后突然响起清润的声音，我转头看去，是牧洛霆端着一盘西瓜，走了过来。
我冲他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昨天的事，让我一时有些消化不了。真是从没想过，人性会阴狠到这个地步，太吓人了。”
“人本来就比鬼可怕，不然我这个法医也不会见识那么多惨烈的受害者尸体了。”
牧洛霆递给我一块西瓜，那温润的眼眸里虽也对此有着不忿与感叹，但似乎也是见多了，无可奈何也不得不习惯。
我接过西瓜轻咬了一口，味道很甜，可这些天经历的事，却让我感觉很乏力，吃什么都觉得难受，连睡觉都是妖魔鬼怪，不得安稳。
“人杀人，或许是仇怨所致。但我想不通，孩子能有什么错？为啥会成为父母赚钱的工具？最后他们口口声声报仇，却还是因为爱父母，奉献了自己。难道，善良弱小就活该被欺负么？”
许是联想到了被迫让陆以忱控制的自己，我一下说了好多话。
牧洛霆注视着我，沉默片刻，轻笑着说道，“凡事别太求结果，冥冥中自有定数。兴许劫难熬过去了，一切就都雨过天晴了。”
很官方的一句话，我却莫名的觉得很安心，像千百年来，都有他守护在身边的那种错觉，有他在身边，就都安好无虑。
我冲他笑了，咬住西瓜没说话。
这时，突然一个黄色毛蓉蓉长尾巴的怪东西，闪着红光从我眼前窜了过去，我被吓了一跳，向后退开，却往楼下坠了去。
牧洛霆一把拽住我的手，将我搂到了怀里，急切问道，“你没事吧？是看到什么被吓到了么？”
我仰头看着他，突然的近距离，让我脸不自觉发烫起来，很别扭的说了句，没事。
一道极为冰冷的质问声，却宛如刀刃，划破了这看着暧昧的画面。
“你们在干什么？偷情也不知道背着我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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