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尘封的记忆（二）

“……大喇嘛在京最近就感觉身体不好，这几天更不好了。

        伦珠认为是因为上师在京都，住了几年好不容易在北京有些适应，现在又忽然要回藏，身体一下子又适应不了。上师说他每天都听见他的骨头在嘎嘎作响，但是他即使骨头在身体里嘎嘎作响也是每日作功不缀。

        随行贡布他是北京满洲豪族子弟，这几天连日的行走，他大概也后悔来办这事了，但是他说他定不能辜负舅舅的重托，和他同行的还有一个叫赵仁增的朋友，此人面目凶恶，整日里腰里都挂着把腰刀。

        贡布的舅舅曾是驻藏大臣，不过他已卸任了，他也曾和舅舅一起在西藏呆过一年多，这次是奉他舅舅之命去西藏把圣物送给扎布厅寺大喇嘛向巴旺杰，这是他舅舅做驻藏大臣时跟向巴旺杰许诺的，向巴旺杰在平定廓尔喀人入侵时立了功劳，巴忠许诺要向皇帝求圣物给他，贡布此行由皇帝认可，受其舅舅嘱托把一对琥珀珠送往西藏扎布厅寺……”

        我看到这里明白了，琥珀珠是皇帝赐给西藏大喇嘛的圣物，但是一颗在这里，一颗怎么会到我祖姥姥手里的呢？我看的书笺到这里就断了，接下来的一段可能已经是好久以后记的。

        “……我们走得筋疲力尽，京师已经远离了，但离我们魂牵梦莹的西藏还是遥不可及。我们已经快到碌渠厅地域了，天气这几天寒冷，上师身体也不好，我们决定到了碌渠厅后稍事休息再说……”

        到这儿记录上有几张纸破了洞，没法看清楚写的什么，我把这两段指给王风看。

        王风说：“他说的是不是这颗，那还有一颗呢？”

        萧三说：“可能是的吧！”他去捡起那颗琥珀仔细观看。

        王风这时已经不怕那琥珀珠，一把捡过来自己看起来。

        他又说：“那怎么没送去西藏呢？还有一颗是不是你祖姥姥那颗？”

        我们猜想是出了意外，王风又去翻那些纸页，那些破损的纸面上字迹斑斑驳驳不好辨认，而且纸已经很脆了，几个人凑在一起努力辩认着。

        我说：“这些纸应该算是历史资料，最好别弄坏它。”

        王风说：“屁！已经脆得跟饼干一样了，还能带回去嘛？”

        几个人不说话继续往下辩认字体，我跳过几页后又可以接上了。

        ……忽然来了敕令，命令将贡布收监，这令我们几个和上师都吃惊，贡布的舅舅巴忠虽不是皇族，但也是权倾朝野的权臣，怎么说关就关了？碌渠厅没有监狱，只能在我们住的驿馆最后面，找出两间废弃的房子来临时做监禁用，等传令使休整一下就押解进京。

        听传令的说，他舅舅巴忠已经死了，具体情况就不得而知了，传令使还传令让吞弥·索朗旺堆把那对琥珀珠带回西藏，贡布要押送回京，皇帝赏赐的琥珀珠还必须送到向巴旺杰大喇嘛手里。

        贡布虽然被囚禁了，但是还和我们一起吃住，吃晚饭时我们悄悄问贡布，想想探听点消息。

        他脸色惨白，一语不发。吞弥·索朗旺堆上师一直和他交好，也一直教他秘宗技能，是他的半个师父，上师对他很关心，虽然上师自己身体也不好，贡布对上师不于理采，这让上师很不愉悦。

        我们猜想贡布自己可能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听传令使说，西藏那边出乱子了，廓尔喀人又入侵了拉萨，还大肆抢略，消息传到正在承德休养的皇帝那里。

        这事是几年前廓尔喀人入侵时，巴忠私自向廓尔喀许了什么，廓尔喀现在又来了，还攻下了拉萨，巴忠私自与廓尔喀私约被揭了出来，巴忠就在承德投河自尽了。贡布是他侄子，而且也是跟随着巴忠参与此事的，他自然也脱不了干系。

        我们这才明白事情的大概。

        我们几个人吃完了晚饭。

        吞弥·索朗旺堆上师在纸上写着什么，最近常见他不停地写着什么，他说他许日子不多了，要把他的参悟写下来。

        贡布仍一语不发地坐在厢房，由赵仁增和多吉次加看着，赵仁增原本是他的朋友，现在成了看押他的人，传令的人去朗木寺办事，和命令使一起来的几个人在路上死了两个，还有两个躺着起不来了，他手边现在没人，处处得让别人帮他，赵仁增就是被强行征来看押贡布的，传令使有皇帝御令赵仁增不敢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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