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误会
“夏宫主，您问我二师伯云莺的动向？”
这句话说出口的刹那，江绵绵瞪着坐在桌子对面的来客，兀自感到有些不可置信。
这段时间，江绵绵一直在忙报社的事务，新的两份刊物《清衡月报》与《清衡文艺》都进展顺利，《九州佳丽谱》也有了规划，正在搜集资料中。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当然，除了夜离还没消息，她的诅咒问题仍然悬而未决之外。
但就在今天，江绵绵正在致远书肆和徐老板商议合作的细节，外面的伙计突然进来通报，说有个修士来找她。她还以为是清衡山上哪个新来的外门弟子给她带消息了，谁知出门一看，来的竟然是碧落宫主夏澜！
看到来人的那一刻，江绵绵很是惊骇了一段时间，直到夏澜开口提醒，她才算是回过神来，将人暂时请进书肆后的房间中休息。
不过，等夏澜一开口提问，她又不淡定了。
“夏宫主，您来之前应该知道，我二师伯已经很多年没回过宗门了。”江绵绵不知面前之人是何目的，只能谨慎地道，“我和二师伯之间也没有什么交集，就算她往清衡山上来信，收信人也该是师父才对，您要是关心她的下落，为何不先去山上问师父呢？”
“你以为我没想过么？”夏澜眉头紧蹙，听了这话，苦笑一声道，“清衡山上我去过了，云鹤也没有他二师姐的消息。唉，现在哪里都打听不到云莺的下落，我有什么办法？听小鹤说你们办了个报社，消息来源广，我便过来问问。”
“原来是这样……”江绵绵若有所思道，“但是，夏宫主，很抱歉，我们也不知道二师伯的下落，恐怕爱莫能助。”
她自己也忙着找云莺呢，要是真知道了她的下落，也不用指望暗影了。
对面，夏澜似乎已经听多了这种答复，纵然眼中难以抑制地流露出失望之色，情绪却还算平静。沉默一会儿，她叹了口气道：“好吧，多谢江师侄告知，若是你们有了云莺的消息，还请尽快通知我。现在天幽秘境即将开启，我真怕凭她这暴躁冲动的性格，又要做出什么事情来。”
“好的，夏宫主，我们报社一定帮您留意。”江绵绵不愿得罪对方，当然一口答应下来，道，“如果有了消息，我们会第一时间写信给临仙台通知您。”
夏澜听了这话，即使并不报多大的希望，仍旧挂上微笑，客气道：“多谢你们了，有机会的话，我也会劝云莺回清衡山来的。”
回清衡山？
江绵绵暗地里撇了撇嘴——还是算了吧。
夏澜看起来并不打算多留，问完这句后，便想起身离开。但当她目光瞥到书柜上堆放的杂志时，她忽然想到了什么，饶有兴致地问道：“对了，江师侄，你们是打算搞什么《九州佳丽谱》是么？就和之前的《公子谱》一样，现在人选都定下来了么？”
江绵绵一怔，道：“差不多都定了，已经在写文稿，夏宫主这么问，难道是有人选想要推荐？”
“呵，我一开口你便猜到了，看来大概不少人和你提过这个要求。”夏澜笑了笑，道，“不错，其实我想推荐我的弟子——碧落宫谢轻漪，现在你们这杂志影响力可大了，我碧落宫弟子都人手一本《公子谱》呢，能上刊对她的名声还是有好处的。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白占你们名额，有什么要求都尽管提好了。”
江绵绵听了夏澜的话，本来立刻便想拒绝，但联系之前她询问自己云莺行踪一事，一个念头忽然闪过脑海。
顿了顿，江绵绵迟疑着道：“夏宫主，临时换人，也不是不可以。本来按理说，您是仙门四尊之一，这面子我们也是应该给的，我只有一个很小的要求……”
“什么要求？”夏澜有点好奇。
“我希望您和我一起找到我的二师伯云莺，然后帮助我杀了她名下的弟子齐峰，嗯，就是之前来清衡山上找事的那个。”江绵绵眨了眨眼，尽量不透露细节地简略道，“这个条件如何？本来您也要寻访二师伯的行踪，如果我们能合作，对您也有好处吧？”
如果能拉到夏澜这个助力，对解决诅咒还是有好处的。江绵绵想道，至少如果夜离突然不干了，那她至少还有一条退路可走。
“只是这样？”夏澜也眨了眨眼，有些困惑道，“那个弟子还活着？他惹云莺发那么大的火，云莺居然没有杀他？”
江绵绵肯定地点头：“他一定还活着。”
因为她左腕的黑线没有丝毫变化。
思考一会儿，谁知，夏澜却摇了摇头，道：“这条件也太简单了，你如果真想要那个……嗯，那个弟子的命，不管什么理由，跟云莺说一声不就好了？不管如何，你可是小鹤的徒弟，清衡山正正经经的内门弟子，云莺肯定会卖你这个面子的。这种事情，我如果答应下来，不是白白占了你们报社一个天大的便宜吗？不妥不妥。”
“什么？夏宫主，这……”江绵绵呆住了，她设想过夏澜的很多种回复，但独独这种回复，是完全在她意料之外的。
不是，这位夏宫主，是不是对她的二师伯有什么误解？看云莺那个样子，听听她往日的事迹，她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吗？
江绵绵张着嘴呆了一阵，许久，在夏澜疑惑的目光注视下，她才终于收拾好表情，微微蹙眉道：“夏宫主，你确定我二师伯会答应我的请求？”
而不是没等听完她的话便把她灭了？
“当然。”夏澜不解地看着她，道，“我认识云莺那么多年，好歹与她算是生死之交，怎么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呢？是了，除了这个，江师侄你还有别的要求吗？若是没有也就算了，我碧落宫好歹是三宗之一，不能让你们白干活。”
“……”江绵绵干脆闭了嘴。
或许这位夏宫主只是不想为了弟子的名望，与往日的朋友作对而已。江绵绵这样猜测着，只能叹了口气道：“抱歉，夏宫主，没有了，但是，让谢轻漪师姐上刊，我们会考虑的，但可能要再等几期了。”
夏澜听了这话，也只以为她是不希望打乱杂志的安排，才提出这种看起来奇怪的要求委婉拒绝。
本来她对上刊名额也不执着，话都说到这里，便也笑了笑，道：“好吧，我提这要求本就冒昧了，江师侄不同意也在情理之中。今天这些话，还请不要放在心上，我这便告辞了。”
说着，她便从桌边站起身来，朝江绵绵摆了摆手，便往门外走去。
“夏宫主慢走。”江绵绵也站起身，笑着目送她离开。
但看着夏澜的背影消失，一个疑问却留在在江绵绵的心中，让她忍不住开始沉思起来——
她的二师伯云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
又过了几天，天气变得阴雨连绵。
江绵绵在书肆后的书坊里整理印刷用的纸张，避免受潮造成损失。而按照计划，今天正好是大师姐、小师姐下山来交稿的日子，她提前请来了一个厨师，打算在自己的小院中置办一桌饭菜，和师兄师姐一起庆祝这段时间报社工作的顺利结束。
由于江绵绵提前托人通知过，这一天，内门所有人都赶来凑热闹。柳静姝先到，便和江绵绵、徐老板一起讨论起了画作。
后来的云溯等人来到后面的书房，眼见插不上话，干脆各自散开，找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做，等江绵绵两人谈完了事情再说其他。
比起同门的其他人，陆辰更加耐不住寂寞。正好书坊前人来人往，他找准了门口处热闹的地方，三两下挤进人群，听了一会儿旁人的交谈，转眼便很自然地接过话头，与路人聊了起来。
正聊得兴起，这时，从书坊外道路的尽头，忽然走来了一个一身黑色劲装的年轻男子。那男子看见这边人多，便来到近前，拍了拍陆辰身侧一个路人，问道：“敢问，这里可是致远书肆？清衡山江绵绵现在可在里面？”
那被问到的路人愣了一下，刚想回答不知道。陆辰正好听见问话，害怕耽误报社生意，立刻接过话头，道：“你是谁？找我五师妹做什么？”
但当他的目光落在这男子身上的时候，陆辰整个人却是一呆——眼前的这个年轻男人，似乎过分好看了一点，即使一身简朴黑衣也遮盖不了那出众的容貌和气质，一旦看见，便觉得此人站在人群中，简直如同鹤立鸡群一般。
不过，奇怪的是，在此人主动和他们说话前，似乎根本无人注意到他。
这是哪里来的游侠么？看起来简直比唐楚还要好看。
而且，不止是好看一点点，如果此人能上《九州公子谱》，肯定能成为一个碾压众人的存在呀。
停下和旁人的闲谈，陆辰惊异地上下打量了此人好一阵，心中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
而对面，听了陆辰的问题，那那年轻男子却一挑眉头，反问道：“五师妹？你是江绵绵的师兄？云溯还是陆辰？”
“我叫陆辰，你不认识我云溯师兄？”陆辰皱了皱眉头，对方那质问般的语气让他有点不舒服，边想边道，“那你不知道《九州公子谱》了？不是为了杂志，你找我五师妹干什么？”
“《九州公子谱》？”不知想到了什么，来人忽然露出一丝笑容，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我找清衡山江绵绵有要事商议，还请阁下通报一声。”
陆辰却没有放下警惕，他蹙眉看着此人，继续问道：“你到底是谁？突然找我师妹有什么事情？你要我进去传话，总要先通报姓名吧。”
那男子听了此话，动作微微一顿。
他低头想了一阵，似乎有些犹豫，道：“我告诉阁下我的名字，还请阁下不要惊讶。”
“不要惊讶？我为什么要惊讶？”陆辰觉得好笑，“你不会告诉我，你是天剑宗宗主叶昭吧？那我还可能惊讶一下。”
那男子叹了口气，用传音入密道：“清衡山陆辰，我名夜离，魔族夜离。”
这句话入耳的瞬间，陆辰的动作立刻僵住了。
他的脸色陡然大变，立刻倒退几步，止不住惊恐地大喊一声：“大师姐、二师兄！不好了……魔尊、魔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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