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活动经费

一听布置任务，秋景文就觉得心烦，也有些紧张。
  在他的意识中，刘砶寒作为自己上级，肯定没什么好任务，要么窃取情报，要么搞破坏。
  于是，秋景文望着刘砶寒冷笑一声。
  “刘砶寒，什么狗屁任务？你就在这儿告诉我，好让我考虑之后再给你答复，先声明，损坏红旗厂和国家利益的事情，我绝对不会答应”。
  刘砶寒想了想，然后冲着秋景文笑了笑。
  “秋景文，你别紧张，不会让你搞破坏，更不是让你搞爆炸，把你们红旗厂炸药库给炸了，这个任务对你来说很简单”。
  “简单？说说看？”。
  “请你这个车间大主任，先替我们蛰伏小组筹备三千块钱活动经费”。
  活动经费？
  三千块钱？
  而且，刘砶寒还用了一个请字？
  可以说，这个任务是秋景文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事情。
  相对来说，他倒是松了一口气，甚至差点要笑喷出来。
  毕竟刘砶寒不是向他布置什么窃取红旗厂军事秘密，或者是杀人放火搞爆炸之类的任务。
  可是，
  冷静下来的秋景文转念一想，又被吓的一大跳。
  三千块钱对于他来说，不说天文数字，数目已然十分可观。
  反应过来的秋景文，望着刘砶寒，重复了一句。
  “你说什么？三千块钱？活动经费？”。
  “对，三千块钱，也可以说，是蛰伏小组先向你借的吧，以后等上面活动经费拨下来，这钱再还你，还会算上高额利息”。
  秋景文听罢，大脑开始高速运转起来。
  他在短暂时间内，要消化刘砶寒的说辞和信息。
  甚至，他很快就判定，刘砶寒说的活动经费下来后加利息还给他，搞不好就是个骗局和谎言。
  这三千块钱弄不好，也是刘砶寒自己要私吞？
  毕竟七十年代，经济还没搞活，许多家庭还在贫困线上挣扎。
  受过训练的秋景文看得出来，刘砶寒突然出现，根本不像从台海那边过来的人，从穿着和说话口音上，他应该一直生活在都良一带，至于刘砶寒是如何发现了自己，他还不知情。
  几十年了，也不见一毛钱活动经费，上面又什么时候能拨下经费来？
  想到这些，他冲着刘砶寒摇头嘲笑了一番。
  “嘿嘿，刘砶寒，你就像当年忽悠我进入军统一样，你就继续忽悠我吧，这钱根本不是什么狗屁组织要借，恐怕是你自己要私吞的吧？”。
  刘砶寒伸手拍了拍秋景文肩膀。
  “眼镜蛇，我特么刘砶寒，也是堂堂党国少校军衔，我缺这点钱吗？”。
  一提党国，秋景文加大力度嘲笑起刘砶寒。
  “刘砶寒，别提眼镜蛇，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把党国党国挂在嘴上，那边只是一个海岛，只是我们国家一个省份而已，你在我面前说这些，不觉得很可笑吗？再说，二三十年了，上面一毛钱经费都发放过，现在会把经费发下来？你当我是三岁小孩，那么好糊弄？”。
  刘砶寒却一本正经地说：
  “秋景文，上面已经来电，经费也已经批了下来，但要通过海外其他渠道才能电汇进来，我是蛰伏小组负责人，我向你保证，这三千块钱是向你借，等经费一到，立马连本带息还你”。
  秋景文望着刘砶寒，摇了摇头，表示不相信。
  “老刘，你还真把我当傻瓜呀，这样吧，你把上面电文拿给我看，然后，我再考虑三千块钱的事情”。
  刘砶寒听了大为不悦，提高音量。
  “秋景文，你也是受过训练的特工，这么重要文件我会带在身上吗？我是你上级，我的命令你执行也得执行，不执行也得执行，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你不把三千块钱交到我手中，你自己考虑后果，我保证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秋景文也同样大声冲着对方提高音量，似乎要压制对方。
  “刘砶寒，你是疯了吗，你可知道，我和我爱人，两个人加起来，每月还不到一百块钱吗？这三千块钱，我上哪儿三天时间给你凑齐？！”。
  刘砶寒听罢，摇头一笑。
  “秋景文，我当然清楚，不过，我不管这些，只给你三天时间，否则，我对天发誓，你的特务身份，立马让你们厂政治处和所有领导都知晓，甚至让你们红旗厂所有职工都知晓，也会让公安机关知晓”。
  “刘砶寒，你在威胁我？”。
  “就算威胁吧”。
  “我特么是什么特务，我自从加入军统，加入你们所谓的蛰伏小组，二十多年了，连半毛钱活动经费都没拿到，你现在却反过来问我要三千块钱，你特么的老刘，这跟敲诈勒索有什么差别？你还有没有点人性呀，我一大家人不要吃饭，嘴巴都封起来不成？”。
  说到这儿，没等刘砶寒回应，秋景文又冲着刘砶寒大声叫道：
  “刘砶寒，要钱老子没有，你现在就去我们厂政治处揭发我的特务身份好了，反正这些年，我没干过一件坏事，大不了我这个车间主任不干，开除出厂而已”。

  秋景文似乎被激怒了。
  他想想都感觉心里憋屈。
  作为一名特工和潜伏者，除了少年时代培训那半年拿过每月几块大洋，潜伏下来后，至今一分钱活动经费没看见，现在竟然冒出来上级，一开口就向自己敲诈三千块！
  三千块又不是小数目，那可是他和妻子，不吃不喝多少年才积攒下来的家底！
  刘砶寒见秋景文冲他发火，一时没有说话。
  很长一段时间沉默之后，他轻轻地拍了拍秋景文肩膀，然后又温和地说道：
  “秋景文，你大小现在也是红旗厂中层干部，肚里也是有点墨水的人，你先回家自己翻翻大陆相关法律法规，对于一名特务和间谍，政府和公安机关，会是怎样处理结果？”。
  “你也想的太天真了，间谍罪可是重罪，就是把你从红旗厂开除这么简单吗？”。
  “你老婆蒋玉萍医务室那么好的工作，你大儿子秋阳和大女儿秋月的工作，还能保得住？”。
  “以后，你一家五口人如何生活和生存，你都认真考虑过吗？”。
  “还有，你的儿女们知道你是个特务和间谍，红旗厂干部职工知道你是一个大特务，又会用怎样的眼光看你？”。
  “你的儿子秋收和女儿秋蝉，在学校里，同学们又会用怎样的眼光看他们，会不会天天骂他们是狗特务儿子和女儿，这些你都想过吗？”。
  ------
  秋景文听的头皮一阵发麻。
  刘砶寒后面说了什么，他都没听进耳朵里。
  他恨不能冲上来，把眼前这个老态龙钟的刘砶寒，直接撕成碎片。
  毫无疑问，
  刘砶寒对他的家庭成员了如指掌，把他给拿捏的死死的。
  作为车间主任的秋景文，自然明白，一旦自己间谍身份被揭开，那他秋景文所拥有的一切都将失去，是永远地失去。
  漂亮的妻子，可爱的儿女们，幸福美满的家庭，一切的一切，都将改变和失去。
  而且，
  正如刘砶寒威胁他的一样，自己受到歧视和异样的目光倒无所谓，而自己在儿女心目中的好父亲好爸爸形象，一下子就会彻底坍塌，他们也将无法承受外界，歧视和可以杀人的目光。
  想到这些，他望着刘砶寒，不得不先服软。
  “刘砶寒，你这是在逼我呀，我真的拿不出三千块钱，你让我到处借钱，我也会让人产生怀疑的啊，毕竟我的条件还算可以”。
  刘砶寒笑了笑，然后又伸手拍了拍秋景文肩膀。
  “秋景文，你们两口子都是干部编制，工资也不低，你儿子秋阳和女儿秋月都拿工资，你们一家四口都拿钱，三千块钱拿不出，我还真不相信”。
  “而且，你们红旗厂军工企业效益这么好，生产的产品都是军用产品，不愁销路，价格又高，”。
  “你们红旗厂，平时发米发油发面，逢年过节，还发肉呀鱼呀鸡呀鸭的酒呀汽水呀，什么都发，我就不相信，你家能拿不出三千块钱？”。
  “你秋景文跟谁哭穷呢，你一个间谍身份，三千块钱也不值了吗？”。
  -----
  秋景文总算渐渐的听明白了。
  眼前的刘砶寒，早就算计好了，敢情就是在跟他敲诈和勒索！？
  而且很明显，他对红旗厂一切了如指掌，对他家庭成员也了如指掌。
  “那给了你三千块钱之后呢？”。
  秋景文望着刘砶寒问道。
  他突然在想，如果仅仅是三千块钱的事情，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也许他应该考虑。
  刘砶寒自然听出了秋景文意思，他笑了。
  “以后再说以后的事情，但肯定不会再向你借钱”。
  秋景文望着刘砶寒，又试探性地问道：
  “真的不再向我借钱？等钱到了，真的连本得利还给我？”。
  刘砶寒立马拍着胸脯保证：
  “眼镜蛇，我堂堂国军少校，我还能欺骗你不成？”。
  秋景文绷着脸，望着眼前老男人。
  他想了片刻，然后爽快地答应了刘砶寒。
  “那好，三天后，你把上面签批的活动经费电文带上，我交给你三千块钱”。
  秋景文答应的同时，心中有着自己计划和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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