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新的皇帝

鲜血淋漓而下，落在地上，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苏格看着面前的一幕，整个人直接愣在原地，大脑中一片空白。
  在他面前，马努斯的长剑从戈德里克的胸前刺出，雪白的剑锋与殷红的血液形成极大的视觉冲击。
  戈德里克艰难地回头看过去，几乎无法相信面前的一切。
  马努斯收回长剑，一道血注从戈德里克的胸前喷涌而出，鲜血的流失带走了戈德里克绝大部分的力量，很快，戈德里克就因为支撑不住半跪在地上。
  “无法相信，是吗？”黎叶多尼希道。
  “为......为什么？”戈德里克虚弱道，“为什么？”
  “为什么？原来你还不明白这一切啊，”黎叶多尼希走过去，拍着马努斯的肩膀，“马努斯从一开始，就不是你的人，还想不通吗？”
  “为什么？”戈德里克看着马努斯，似乎是无法理解。
  “原来你真的不懂啊，”黎叶多尼希在戈德里克面前蹲下，解释道，“让我来猜猜看，你将马努斯招在麾下，是不是只向他说了口头的承诺？”
  “比如什么......等我成为下一任的皇帝，我会让克里普特家族恢复往日的荣耀。”
  “比如什么......等我有了能力，就会调查清楚你父亲的死？”
  “比如什么......等我有了能力，就会照顾你的家人？”
  “没有用啊，”黎叶多尼希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戈德里克，“一切没有落实的承诺，都像是银行里的空头支票一样，只会让他人对你越发失去信心。”
  “是的，”马努斯上来说道，“在此之前，黎叶多尼希皇子就已经在帮我照顾家人了，那是在我父亲去世后不久的事情，远比在继承战前夕找到我的您要早。”
  “是，克里普特伯爵死亡的时候？”戈德里克苍白的脸上写满了疑惑。
  “是的，你肯定不会懂得失去家人的滋味，三皇兄，”黎叶多尼希道，“而且，我做出的承诺，比你要诚恳很多。”
  说着，黎叶多尼希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卷轴，摊开在地上。
  那是一份契约，书写着黎叶多尼希将会用所有力量帮助克里普特家族，帮助照顾克里普特的家人，帮助克里普特恢复往昔的荣誉。
  “这是利用秩序领域位阶六‘契约师’力量签订的，是黎叶多尼希殿下主动签订的，在我父亲去世后不久，他就来找到我，给了我这个。”
  “在那之后，在克里普特失去荣耀的日子里，只有黎叶多尼希殿下一个人，一直在帮助克里普特，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决定了我要用自己的生命，来守护他。”
  听着马努斯的话，所有人都沉默了。
  克里普特伯爵的事，当时确实是在费伦掀起一阵风波，而且苏格还亲身经历过这件事。
  但整件事情结束之后，所有人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其他的事件吸引过去了，几乎没有谁能想起曾经还有一个名叫克里普特的贵族，没有谁能想起还有这样一段悲惨的事情。
  就像费伦中大街小巷流传的一句话——费伦没有记忆。
  无论是好的，坏的，大家都只会关注那么一小段时间，时间过后，无论是曾经多么荣耀的辉煌，都会被掩盖在阴暗当中。
  费伦不缺劲爆的消息，所以那些淡出人们视线中的尘埃，很快就会彻底消散。
  但黎叶多尼希并不是这样，在所有人都将克里普特遗忘的时候，他依旧在利用自己仅有的手段去帮助克里普特，并且一直在坚持。
  “这就是你收买人心的手段吗？”戈德里克嘴角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真是好手段。”
  “只是为了活命的最后手段罢了，毕竟，没有谁会想到父皇会死，也没有人会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是吗？”戈德里克吐了一口血，“别露出这么悲伤的表情，你现在该欢呼，该雀跃，该高兴，该贪婪，不是吗？毕竟你赢下了这场继承战啊。”
  “从今往后，你就是格里芬的主人了。”
  “但是你不要忘了，十一律的第五条，是你亲口告诉奥尔森，让她写下的第五条......”
  第五条：继承战的胜出者，将背负帕莱斯家族数代累积而下的罪孽，那些因为继承战而死去的人，将会用鲜血和生命，对胜出者降下永恒的诅咒。
  “带着诅咒活下去吧，我的弟弟，”戈德里克用尽最后的力量笑了起来，“我很想看到你以后的样子，只是，没有那个机会了。”
  说完，戈德里克瘫倒在地上，很快没了动静。
  众人沉默。
  帕莱斯家族的继承战就这样结束了。
  苏格有点恍惚，感觉有点意犹未尽，可现实摆在他面前，为了选出格里芬下一任皇帝的继承战，结束了，胜利者是他保护的皇子，黎叶多尼希。
  也是未来格里芬的主人。
  说实话，事情发展到了这里，他应该高兴，毕竟是黎叶多尼希赢得了继承战，不是其他任何一个皇子，而是这个温柔的黎叶多尼希。

  但苏格也说不出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可能是因为今天看到了太多的死亡。
  帕莱斯家族，二皇子布兰德，三皇子戈德里克，六皇子奥塔，八皇子努尔，十一公主奥尔森，还有那个尚未参加继承战就死去的乔尼。
  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一个黎叶多尼希。
  “嗯，就很致命，”众人沉默的时候，易路沃斯忽然说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小看和轻视那些落魄的人，因为他们很有可能在背后挥出致命的短剑。”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很致命。”
  苏格白了易路沃斯一眼，没有搭理，结果转头就看到黎叶多尼希带着安斯纳·塔西亚和马努斯走了过来。
  “很感谢你的帮助，”黎叶多尼希露出一个很勉强的微笑，“如果没有你，恐怕我也走不到现在这一步。”
  “我好像，没做什么。”苏格想了想，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没做什么。
  整个继承战中，他更像是一个旁观者，看着几个皇子互相争斗，互相算计，他根本没出手，最多就是跟着易路沃斯一起晃悠着收集情报。
  此时被黎叶多尼希这么一说，他反而有些愧疚，毕竟他没有做好一个护卫的职责。
  但是，想到隐瞒自己是皇帝领域超凡者身份的黎叶多尼希，苏格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是在想我为什么会选择皇帝领域吗？”黎叶多尼希笑笑，“这只是一个意外，当时我不得势，不光是皇室，连许多贵族都瞧不上我，在一个很偶然的情况下，我遇到了能够成为超凡者的机会，所以就这样选择了。”
  “然后就是隐瞒，你应该知道，皇室之中只能允许信仰祭祀领域，而当时的我已经是皇帝领域的了，所以，就只能隐瞒自己的身份。”
  “原来是这样。”苏格道。
  “对，”黎叶多尼希说着，看到一旁的大门打开，拍拍苏格的肩膀道，“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可能会很忙，但我没有忘记之前许诺给你的东西。”
  “许诺给我的东西并不重要，”苏格道，“希望你到了那个位置上，也能为还在底层挣扎生活的那些人多多考虑。”
  “那正是一个皇帝应该做的，不是吗？”
  看到黎叶多尼希没有忘记之前的事情，苏格点了点头，带着易路沃斯转身离去。
  离开的时候，他正好碰到了纳克，想来继承战结束之后，黎叶多尼希应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代表皇室与秩序教会商谈，代表皇室与祭祀教会协定。
  虽说现在帕莱斯家族只剩下了黎叶多尼希一个人，但这并不会影响什么。
  那个拥有碧绿色眼睛和深棕色头发的男人，是帕莱斯家族最后的血脉，是格里芬未来的皇帝。
  ······
  一周后。
  苏格坐在互助者协会的沙发上，翻看今天的费伦日报。
  继承战结束后，易路沃斯就离开了，离开的时候还磨磨蹭蹭的，似乎对自己没有在继承战中大显身手一事颇为遗憾。
  与此同时，易路沃斯也表达了对苏格的期望，希望如果再发生什么好玩的事，苏格可以在第一时间想起自己。
  至于黎叶多尼希，这位曾经被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的十皇子，如今是帕莱斯家族唯一的继承人，因为上一任皇帝乌洛·帕莱斯的死，黎叶多尼希前几天在秩序教会和祭祀教会的帮助下，举行了加冕典礼。
  现在已经是名正言顺的格里芬国王。
  每当想到这里，苏格都会想起自己与黎叶多尼希在贤者俱乐部时相遇的事情，同时不忘告诉自己，下一次见到黎叶多尼希的时候，要注意分寸，毕竟对方已经是国王了。
  “叮铃铃”，门铃声响。
  苏格回头看到一个骑士模样的家伙带着一个大箱子过来，与希娜做完交接手续之后，又飞快地离去。
  “你又买新的东西了吗？”苏格无奈道，“虽说我们现在受到了皇室的资助，但比起这些乱七八糟的小东西，翻修一下我们这栋屋子是不是更加重要一点？”
  “第一，”希娜冷冷道，“我没有乱买东西。”
  “第二，我确实在考虑翻修的事情。”
  “第三，这个包裹是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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