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很长的梦

看着黎叶多尼希冷峻的面容，苏格心中无比感慨。
  对于这位格里芬的十皇子，苏格还是有不少好感的，因为他知道虽然黎叶多尼希在皇室中不得势，但确实做了许多事情，为格里芬，为格里芬的人民，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黎叶多尼希都是一个合格的皇子。
  而出现在画面中的另一个人，骑士莫德里西，也是他熟悉的人，他与其中的任意一方都有交往，却不知道在背后居然隐藏着这样一段往事。
  “原来，莫德里西当时没能保护的人，就是黎希的母亲啊，斯蒂芬妮王妃......”
  苏格想了想，继续看下去。
  无数的画面从他眼前划过，上面有身体如山岭般高大的巨人在呐喊，有双翼遮蔽天日的巨龙坠落深渊，有身材窈窕而诱惑的女性在月光下独舞。
  诸多画面闪过之后，一个壮阔的场面出现在他眼前。
  海潮一般汹涌的人群挤满了广场，广场尽头的雕像上方，一个手握权杖的形象高声呼喊，引得下方的人群齐声高呼，掀起的阵阵的声浪几乎可以用肉眼看到。
  阿瓦鲁·奥斯汀，苏格再一次看到了伟大的人王，还未成神的永恒万物神。
  画面再次一转，阿瓦鲁·奥斯汀独自站在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前，水晶之中，隐隐倒映着一张与阿瓦鲁·奥斯汀同样的面容。
  “超凡，会来带诅咒，”阿瓦鲁·奥斯汀的声音中充满了绝望，“要记得这件事，非常重要。”
  “在这里，赐予你生命，你会以纯洁没有污染的身份活下去，你会得到我拥有的一切，你会经历我所有的痛苦。”
  “但是你不会被污染，不会遭到诅咒的侵蚀，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希望，你......就是我。”
  “从现在开始，你的名字叫作兰提斯。”
  “你是我留在这个世界上的躯壳，如今的我已经被污染了，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将你留在这个世界上。”
  “我会将祭祀的神域交给你，真伪之镜，也会让你成为拟似神灵，不要忘记你存在的目的，成为我，成为不受污染的我，远离衰败，远离恐怖的诅咒。”
  画面再次转换。
  潘瑟带着山羊头骨的面具，频繁出入阿瓦鲁·奥斯汀的房间，进去的时候眼睛有意无意向旁边一座巨大的石碑看去，离开房间之后，潘瑟会以最快的方式离开，寻找一个无人的地方，默默以恶魔之语记录偷看的内容。
  画面一转。
  天地变色。
  无数的火球从天空落下，落在大地上砸出一个个深深的巨坑。
  大海咆哮，高达数十米的海啸扑向大地，将人类生活的痕迹一冲而散。
  狂风和闪电交织在一起，给这幅末日般的景象增添了一份壮阔。
  大地在多次的冲击之中，逐渐崩裂，一块面积巨大的版块被海洋吞没，逐渐滑落向海底深处。
  无形的屏障在瞬间撑起，保护着其中的人类。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也不会预想到，此后的数百年，他们都会在海底繁衍生息。
  画面一转。
  一个面容刚毅的男人站在狭长的海岸线上，背后是橘红色的落日。
  海水中慢慢走出一个长着尖长耳朵的家伙，上半身赤裸，不知是因为海水浸泡还是别的原因，皮肤呈现出一种异常的苍白。
  “你真的存在啊，”面容刚毅的男人道，“我是柯尔德，未来的大地巨人神。”
  “我听过你的名字，”长耳朵的家伙道，“你来找我做什么？”
  “找你帮忙，”柯尔德将手中的一个襁褓递过去，“这个给你，以此交换，你帮我做一件事。”
  长耳朵的家伙低头看了看，伸手试了试襁褓中的婴儿的鼻息，接过来。
  “果然不错，你就是古安·乌尔德，对吗？精灵与血族的后代，如今的异种神？不然不会对这个混血的异种后代这样感兴趣。”
  “在这里的不是真正的神灵，但你可以这样认为，”古安·乌尔德表情平淡，“说你的目的吧，我帮你达成，但也只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你可以做到，身为神灵，你完全可以做到，”柯尔德脸上充满了疯狂，“帮我制作一个一模一样的我，用异种领域位阶一双子的能力。”
  “用双子的能力，制作一个一模一样的你？”
  “是的，一模一样的我，与我完全一样，灵性，长相，思维，与我一模一样的我。”
  “前面的可以做到，无论是灵性，长相，思维，都可以做到，但我必须提醒你，用双子能力制作出来的个体，是全新的个体，它虽然拥有与你完全相同的特点，却不是你......”
  “那种事无所谓，”柯尔德粗鲁地打断了对方的话，“只要制造一个与我完全相同的个体就可以了，就按照我刚刚说的，所有的一切，都要完全相同。”
  “既然你做好了心理准备，那就跟我来吧，”古安·乌尔德抱着手中的婴儿转身离开，“虽然你可能不会相信，但，异种这个领域是被诅咒的，使用异种力量的你，也会受到同样的诅咒。”

  “那就看看，到底是这份诅咒强大，还是我的欲望强大，”柯尔德得意地笑着，“你告诉我，成就神灵的位格之后，还会受到诅咒的困扰吗？”
  “当然。”
  “那我很想见识一下啊，对，以神灵的身份，看看那些我从未见过的风景。”
  柯尔德笑着，脚步跟上去。
  海水不断冲刷，将两个人留在沙滩上的脚印完全抹去，就像两个人从未来过一般。
  画面再次转换。
  忽然，苏格觉得有些不对劲，画面中茂盛的树林引起了他的注意，而行走在树林中的商队，更是死死吸引住了他的眼球。
  一个冻得哆哆嗦嗦的年轻人，衣衫褴褛，正拿着一颗苹果狠狠地咬着。
  “这不是......我吗？”苏格惊讶道，“确实，是我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是啊，这就是我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跟着商队，想要混进约克去。”
  苏格觉得有点惊奇，也有点有趣，他还是第一次以这种视角观看自己，看的还是那个对超凡世界一无所知的自己。
  很快，商队进入森林深处，大群的野狼出现，最后是被恶魔气息影响的狼人。
  看着画面中的狼人逐渐逼近画面中的自己，苏格的一颗心也跟着悬起来，但是很快，他就看到狼人身上的恶魔火焰忽然脱离而出，飘摇着缠绕向画面中的自己。
  “......归来......”
  曾经听到的呓语再一次出现在耳边，苏格感觉自己的胸口也跟着这句呓语逐渐变得发烫。
  这是他初次接触真正的超凡世界，是他第一次见到恶魔的火焰，正面面对死亡的危险。
  此时，苏格只感觉自己胸口处跳动得仿佛擂鼓，像是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压缩一般，巨大的压力几乎要把他从内向外撑爆。
  “归来，就是这个意思吗？”
  “让我接受自己的身份，让我接受真实的自己。”
  苏格忽然笑了起来。
  经过与潘瑟的对峙，他自以为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身份，一个被恶魔制造出来，甚至还不是被当做转生体，只是被当做一个承接基底的身份。
  不是正常的人类，似乎也没有其他任何一个分类可以让他选择归属，就是这样的立场，如果重新选择一遍的话，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吗？
  苏格在心中问着自己，嘴角又笑起来，“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啊。”
  苏格忽然迈出脚步，走进了看到的画面中。
  原本躺在地上的“苏格”已经消失不见，而苏格一步一步走过去，在原来的地方躺好，闭上眼睛。
  他知道，等他睁开眼睛之后会发生什么。
  在约克城门口的时候会遇到盘问，偷偷溜进约克后会被格拉奇等人抓住当做祭体。
  之后又会遇到疯狂的葛比翁，去到费伦后会遇到恩瑰泽的杀手，会遇到六皇子奥塔，去到赛齐瓦会遇到吸血鬼的刺客......会有无数的危险等待着他。
  但是他不害怕，因为他知道，他也会遇到很棒的同伴，昂都，塞林，切西娅，欧德修凡特，米斯顿葛，蒂娅，阿金斯，斯皮尔奥......
  所以他不害怕。
  这样的身份，他十分乐于接受。
  闭上眼睛的时候，苏格感觉自己似乎飘了起来，如同使用气旋时飞上天空的感觉。
  这种感觉无比舒适，让苏格昏昏欲睡，可就在他马上就要睡着的时候，忽然一个声音出现在他耳畔。
  “醒一醒！快醒一醒！”
  醒一醒。
  苏格慢慢睁开眼睛，看到面前是昂都焦急的脸庞。
  “昂都先生？”
  “醒了？”昂都惊讶道，“真的醒了？”
  “我怎么会......”苏格爬起来，环视一圈，发现自己还是在祭祀教会的地下，旁边墙壁上燃烧的火炬照出他们的影子，摇闪不停。
  “你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在这里，简直把我们吓坏了，”昂都长舒出一口气，“总之，人没事就好，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像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苏格笑着道，“我慢慢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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