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波动

苏格站在道路中央，一动不动。
  不断有人从他身边走过，都以好奇的目光看向这个站在道路中央的年轻人，只是这些人很快又走过去，留下苏格一个人站在原地。
  如同河流中的礁石。
  “真的......回来了？”苏格看向周围，发现确实是费伦的街道，只是这里是他很少来的东一区，所以对这边的地形并不熟悉。
  “真的，回来了？”
  苏格伸出手捏了捏自己的脸，感受到从脸颊上传来的清晰的痛感后，确认自己是回到了现实世界。
  没有多想，苏格转身进入一条无人的小巷，直接建立连接去到“隐灵之境”。
  直到在那张熟悉的高背椅上坐下，苏格才松了一口气，后背的冷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额头也是一片冰凉。
  “在这里应该就没问题了，同是神域，潘瑟就算再怎么强大，应该也没有能力直接突破进来。”
  苏格几乎以一种瘫痪的姿势坐在椅子上，想要抬起手臂，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力气。
  之前发生一幕幕如同舞台剧一样出现在他眼前，从神域“剥丝之茧”，到潘瑟脸上的山羊面具，再到潘德利·卢瑟那张有点倒霉的面容......
  所有的一切，组成一个恶魔，让苏格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差一点就玩完了。”
  苏格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
  忽然，苏格笑了笑，笑完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居然能够接受这样的结果。
  潘瑟与小恶魔歌格的一切，他都从恶魔之语中了解过，无论是在克里丁那边的解读，还是去到各大教会近距离接触恶魔之语。
  只是，他从来没有料想过事情的结局，那只被歌格和潘瑟作为转生目标的恶魔，那只由斯坦·博通塑造身体并赋予生命的恶魔，居然就是他自己。
  “原来，我是这样来的啊，一个没有灵魂的躯体，正好碰上了我，所以就出现在了约克的郊外。”
  想到这里，苏格笑了笑。
  他原以为自己可以使用恶魔之语是因为曾经被当做祭体的缘故，只是没想到，在一切的背后居然还隐藏着这样的事情。
  “这样也就可以解释我在触碰恶魔残肢的时候，身体会吸收那些恶魔灵性了，”苏格看着自己的手掌，“只不过，必须要有恶魔的躯体，才能发挥出恶魔的力量。”
  “这样的话，应该也不算是多领域的超凡混合了，因为我根本没有融合任何一个恶魔领域的灵质，只是沾染了些许的恶魔气息和灵性。”
  “类比的话，应该可以看成，一个由木头制作的小人偶，然后在外面包上一层纱布的衣服，或者反过来，对，就是这样的。”
  苏格闭上眼睛，仔细检查着自己的身体，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心中念头一闪，一簇飘摇的黑红色火苗出现在苏格指尖，苏格盯着黑红色的火苗看了片刻，心中一动又收了回去。
  “但我可以使用恶魔火焰这件事情，还是没有结论，算了，能活下来比什么都好，接下来，就是处理潘瑟的事情了。”
  苏格自认为有关潘瑟的一切应该是要上报的，只是昂都对这件事不太了解，而欧德修凡特现在也已经死去，思考一圈，他发现确实没有一个合适的对象适合倾诉这一切。
  苏格知道，潘瑟所说的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值得信任的，有小恶魔歌格的实例在前，苏格知道无论潘瑟做出什么保证，都有可能只是一种欺瞒的假象。
  “混乱”神使别的不会，对于欺骗和隐瞒应该是无比娴熟。
  思来想去，苏格发现这件事越来越不对劲，于是离开隐灵之境，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天空教会的无垠总教堂，找了一间无人的祈祷室，将自己这段时间经历的一切完完整整复述了一遍。
  天空精油燃烧发出淡淡的香气，苏格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着，发现自己的内心也逐渐变得平静。
  “好像，还是第一次出于本能过来做祈祷，原来在祈祷之后会有这样的效果，”苏格离开的时候看来一眼中央圣堂的教徒们，“愿空之女神庇佑。”
  离开无垠教堂没多久，苏格再次回到“隐灵之境”，对他来说，现在只有身处神域之中，才能安心地休息。
  坐在椅子上，苏格发现自己根本睡不着，于是在脑海中回想着之前的事情，打算从中总结一些经验，以防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首先就是潘瑟，答应他的两个条件，都不算是什么问题，没有直接的帮助，只是调查身份和打听情报。”
  “但也必须防备潘瑟会做一些小动作，嗯，多亏已经向空之女神祈祷过了，就算有什么事情，女神应该也会提前做出对应的举措......希望吧。”
  “除此之外，就是永恒万物神身边的神使们，还有柯尔德身边的神使们，如果不是有潘瑟这个做过两任神使的家伙，恐怕还真没有这么直接有效的途径。”
  “神使成神，神使陨落，看起来，无论是什么时候，个体追求的最后，都是成就神灵的位格......”

  “但也有欧德爷爷这种，只想要做自己的研究，而不是疯狂寻求成神的存在，不是吗？”
  想起欧德修凡特，苏格心中一暖。
  他自己知道，对于欧德修凡特来说，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或许是因为星辰领域的特殊，才让对方关照了自己，但从本质上讲，他与欧德修凡特，根本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只是因为星辰，才将两个人的命运连在了一起。
  甚至在欧德修凡特寿命终尽的时候，也没有忘记去找潘瑟，通过一个警示来告诉潘瑟不要对自己动手。
  “星辰，”苏格抬起头，看向圆桌上方冰蓝色的微光，“星空之中，也有一颗名叫欧德修凡特的星星，对吗？”
  “即使是现在，您也在星空中注视着我。”
  想到这里，苏格从大门离开“隐灵之境”，转身打开门进入欧德修凡特的书房。
  扑面而来的墨水和纸张的味道，苏格抽抽鼻子环视一圈，“希望，能够再次看到欧德爷爷给我留下的一切。”
  他必须去验证一件事情。
  随着苏格的这句话说出口，整个书房忽然释放出微弱的灵性，片刻之后，从书柜夹缝中缓缓飘出一个漆黑的盒子。
  苏格伸手接过，拿出一张纸条。
  “星辰领域，位阶二，辉耀者。”
  “仪式：......”
  这是他曾经看到过的星辰领域位阶二需要的配方和仪式，但是这一次有所不同。
  除了纸条之外，还有一个盒子一并飞过来，苏格打开了一看，发现里面是一颗金色的石头，表面流淌着温润的光，就像是里面有浓郁的蜂蜜在移动一般。
  苏格手握石头感受片刻，知道了这个物体所代表的意义。
  一颗灵质，星辰领域位阶二的灵质，这次不知为何与配方一起出现了。
  没有过多解释，也没有任何寒暄，欧德修凡特在活着的时候将一切都布置好，哪怕如今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所留下的东西，也依旧在帮助苏格。
  “居然是真的，晋升位阶二的仪式，居然真的是需要一颗星星的承认。”
  “难怪欧德爷爷会主动去警告潘瑟，恐怕在这个世界上，在这个星空被封锁的世界上，如今只有欧德爷爷一个人能满足条件了。”
  “也就是说，晋升位阶二的仪式问题已经解决了？剩下只需要将现在的灵药消化完全，然后再找齐其他几个材料，就可以冲击位阶二了？”
  想到面对潘瑟时的恐惧，原本对于晋升并不怎么执着的苏格，忽然也从内心深处产生了紧迫感，加上此时大多数条件都已经具备，苏格的心中也滋生出了想要晋升的念头。
  “那就，试试看吧，灵质和仪式都没有问题，只是这些材料从未听说过......祈愿人鱼的鳞片，星光的水滴，星河游鱼的灵性残留，到底需要去哪里找呢？”
  “实在不行就去找克里丁主教吧，希望之前积攒下的贡献，能顺利兑换这些从未见过的材料。”
  正想着，一股轻微的震动从脚下传来。
  如同地震一般，整个房间里的东西都在进行着轻微的摇晃，片刻之后，震动消失，所有的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苏格愣了几秒钟，连忙一个跨步来到窗边，打开后向外面看去。
  悄无声息，无比静谧，但是在拥有“窥视之眼”和“星光之眼”的苏格面前，所有的一切都展现得淋漓尽致。
  一股细微的灵性波动，如同地震一般向远处传去，刚刚的小幅度地震，只不过是那股灵性经过房屋时带来的影响。
  此时灵性传向远方，在陆地上如同一道浪潮一样去向视线的尽头，所过之处，所有的一切都在产生着细微的震动，只是这种震动在普通人眼中，并不被注意。
  苏格感受着残留的灵性，意识到这种规模的灵性残留完全不正常，依靠星光之眼从上方俯瞰，苏格察觉到这股灵性的源头，似乎是费伦的市中心。
  “不会吧？那里可是费伦啊？”
  “就算是有人想要动手，也不会直接选择费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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