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巴普

模糊的人影很快就消失了。
      周围重新安静下来，苏格与矮人站在一起，看着面前巨大的骨骼，没有一个人说话。
      沉默了一段时间，矮人试着往前迈动脚步，却又在半空中收了回来，许久之后长叹一声，转身离开。
      苏格只能跟上去，一路无话，矮人似乎可以认出来时的路，走在前面。
      “你应该有什么问题，对吗？”矮人终于说道。
      “对，但是看你的状况不太好，所以......”
      “没有关系，”矮人摇摇头，“我只是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看到曾经的族人，阿里安科，我曾经听过这个名字，是伴随在巨人王萨里厄身边的勇士，被誉为巨人王的右手，没想到，他居然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真的吗？”苏格道，“我是说，你真的是巨人吗？”
      “看起来完全不像对不对？”矮人有点失落，说话的语气低沉，像是沉在水底的石头，“我确实是巨人，身上流淌着巨人的血液，我的名字叫作巴普，你以后可以用这个名字来称呼我。”
      “巴普，”苏格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既然是巨人，那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是因为那次天灾吗？”
      “不是，”矮人摇摇头，“我变成这样，是有别的原因，虽说我也是与他们生活在同一个时期的。”
      “这是自然的，”苏格道，“毕竟在天灾之后，巨人族几乎灭绝，只有非常少数的个体存活下来，而这些存活下来的，应该也没有办法繁衍后代。”
      “我倒是没有想过这么多，”矮人道，“我当时在巨人族中，勉强算是一个不错的手工匠，或许是因为藏在我血脉中的力量，让我在认识世界后不久，就开始手握锤子打造超凡武器，我的第一个生日礼物，也是一个锤子。”
      “巨人还有生日吗？”苏格点点头，“不错，比我想象中要贴近生活一些。”
      “锤子撞击产生的火花，在我看来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东西，那个时候我几乎疯狂，当然，是沉浸在打造超凡武器这件事上，并不是那种意义上的疯狂。”
      “制作超凡武器，给我带来了巨大的满足和成就感，同时，我也因为打造时的巨大消耗，胃口也跟着变得更大了。”
      “我不喜欢与其他巨人交流，不喜欢比试，只喜欢自己一个人打造超凡武器，虽说在族群里有些特殊，但是大家看在我打造的那些超凡武器的份儿上，也不会过多约束我。”
      “巨人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种族，纯粹，爽快，看你不顺眼就打一架，但是打过之后大家却能坐在一起哈哈大笑。”
      矮人说着，脸上露出一丝怀念的神情。
      “因为胃口很大，而且我又不喜欢与其他巨人交流，所以我经常一个人跑出去，找点好吃的，比如独角象或者多刺蜥蜴，多刺蜥蜴的尾巴很好吃，外面有一层外骨骼包着，但是只要打开，里面的肉非常鲜嫩，虽然说只有一点。”
….

      “继续说下去，”苏格不得不打断矮人，以防矮人将话题转到美食上面，“继续说，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就是因为外出觅食，那个时候，我找到了一个巨大的多刺蜥蜴，我刚刚说过了，因为尾巴上的肉很少，所以那样巨大的一只多刺蜥蜴，对我来说充满了诱惑。”
      “我很快处理好，并且将那些肉烤熟，吞到肚子里，才发现味道不对劲，”矮人的表情变得十分古怪，“整个过程非常快，在吃下后不久，我就开始失控了。”
      “失控了？只是因为吃了一只多刺蜥蜴？”苏格惊讶道，“虽说正常人不会去吃这种东西，但你之前应该吃了很多对吧，为什么之前没事这次偏偏出事了呢？”
      “因为我吃的，不是一只多刺蜥蜴，而是一只巨龙，”矮人道，“我当时吃的，是一只拥有超凡力量的巨龙。”
      “我的女神啊......”
      苏格整个人都僵住了。
      “你吃了一只巨龙，巨龙跟多刺蜥蜴你分不出来吗？”
      “正常来说是可以的，但当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太困太饿了，所以搞得头晕眼花，再说，多刺蜥蜴与巨龙从外表上看也很像对不对，只是大小有些差距。”
      “我有点可以理解了，你确实是巨人，只有巨人才会拥有这样简单的思维，”苏格道，“接着说，后来呢？”
      “后来？”矮人回忆着，“后来，就是失控了，我吃的那只巨龙，应该是知识领域的，与我本身的领域无法共存，很快就开始失控。”
      “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清醒的意识，只能根据本能活动，再后来，一股席卷整个世界的巨大灵性波动出现，即使是失控的我都能感受到。”
      “在那股灵性的的影响下，我体内的灵质开始发生碰撞，原本属于巨人的部分灵质析出，被我吞入体内的知识领域的巨龙的部分却存留了下来。”
      “没有了多领域的灵性碰撞，我也可以因此存活下来，只不过在经历这一切之后，我失去了巨人魁梧的体格，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矮人说着摊了摊手，“像个球一样。”
      “这个......”苏格差点忍不住笑出来，“也挺值得同情的，不过，你所说的席卷世界的巨大灵性波动是什么？我怎么从没听过这件事呢？”
      “大概是在第五纪之前的一段时间吧，”矮人道，“以你们人类的时间计算方式来说，应该是这样的，我记得当时有接连的几次异常天象，是带有超凡气息的那种。”
      “晋升神灵之位的神罚，”苏格道，“接连几次，应该是如今六神诞生的时间，第五纪诸神纪之前，以此推断的话，当时让你从失控当中恢复过来的，应该是大凋亡时代的影响，那是第四纪灾厄纪元的特征。”
      “我不太清楚，”矮人道，“我清醒过来以后，花了不少时间去适应，最终发现自己虽然能以这个样子被人类接受，可我本身还是不喜欢参与到人类的社会当中。”
….

      “之后，我就躲进了深山当中，重新认识知识领域，使用知识领域的力量，虽然我没有了巨人的力气，但是知识领域依然能给我打造超凡武器的力量。”
      “手工匠，知识领域的力量，确实，”苏格点点头，“我大概弄清楚了，你居然经历过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巨人巴普对吗？以后我就这么称呼你？”
      “可以，”矮人看向苏格，“谢谢你刚才对我的族人表示的态度，我不知道他们居然遇到了那种事，也不知道巨人曾经受到过人类的欺骗。”
      “怎么说呢，现在也还不能确定是人类欺骗了巨人，我不是在有意为人类开脱，但当时那个叫阿瓦鲁·奥斯汀的人类回来之前，天灾就已经降下了，如果说阿瓦鲁·奥斯汀也因此......”
      苏格说着，自己也在心中叹了口气。
      阿瓦鲁·奥斯汀，很有可能是曾经的人王，在创世神后第一个成就多领域神灵的真神。
      不考虑重名的因素，当时接近巨人王萨里厄的那个人类，有很大概率就是人王。
      而在天灾之后，人王不但没有消失，还一举登上了世界的最顶端，让人类成为了世界的主宰。
      那么之前，阿瓦鲁·奥斯汀从巨人王处借走命运和皇帝的权柄，也有很大可能......
      苏格想了想，又摇摇头，仅凭一个名字无法断定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再加上天灾的出现，有可能是阿瓦鲁·奥斯汀完成了约定，回去后发现巨人族在天灾之下荡然无存，也有可能是阿瓦鲁·奥斯汀根本没有回去，就是欺骗了巨人。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只凭借猜测可以得到结论的事情，更确切地说，现阶段无论何种猜测都没什么用，因为没有实际的证据可以证明。
      “你在想什么？”巴普问道。
      “我在想那根骨头，”苏格随口胡说道，“我在想那根骨头会不会是假的，所谓的什么庇佑其实不存在，那根骨头或许有可能与巨人王有关，但上面存在的能力应该没有作用。”
      “怎么可能？”巴普不太相信。
      “有可能的，”苏格道，“你的那个同族，是叫阿里安科对吧，他在天灾之后就失控了，因为一根骨头勉强保住意志，但沉睡在这里，他也没办法见到其他的人类啊。”
      “很有可能，我是他见到的第一个人类，但只有一个的话，根本没有办法用来对比，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出的结论。”苏格觉得巨人的思维有点简单，因为一个骨头，就相信别人和拒绝相信别人。
      “当然，我也没有说谎，我是想帮助你们的，帮助你，帮助寻找下落不明的神器。”
      “我还是相信他的，”巴普道，“他没有理由骗我，而且我看他的样子，确实也是受尽了苦难，刚刚见到你的时候，他是带着巨大的愤怒的，可是凭借那个样子，他就连普通的攻击都做不到。”
      “是啊，这样看来，确实值得我们帮一把。”
      “说的没错，”巴普忽然转过来，“说起来，你叫什么名字？现在你知道我的名字了，按照你们人类的礼仪来说，我也应该知道你的名字，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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