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星辰与月亮

某处高高的山峰之上。
      一个周身围绕着无数闪烁星光的精灵，站在高山之巅闭目祈祷。
      这里无比接近星空，似乎只要伸出手，就能摘到夜空中的星星，无数的星光洒落在这只精灵的身上，让这只精灵看上去如梦似幻，像是由星光组成的虚幻一般。
      精灵祈祷完毕，睁开眼睛，祂有着深蓝色的眼睛，与直达腰间的长发一样，是纯粹的深蓝色，散发着点点的荧光，如同宝石。
      “我这里结束了，”精灵转头道，“愿浩瀚的星空与伟大的精灵王庇佑我们。”
      “我有点紧张，薇丝娜。”一个声音从虚空中传来。
      抬头看上去，一轮银月悬挂夜幕之上，皎洁的月光洒下，朦朦胧胧之中，一个全身洁白的身影从月光中走出来。
      祂的浑身洁白，穿戴着银白色的轻纱和丝络，皮肤与衣服分不出界限，两只尖尖的耳朵从头顶银冠的侧边钻出来，散发着蒙蒙的光亮，仔细看去，竟然是在与夜空中的月亮进行呼应。
      “不必担心，阿斯特丽娜，”薇丝娜笑起来，周边闪烁的星光也跟着活跃，“星空会庇佑我们，伟大的精灵王格希·瑟列姆也会庇佑我们，你接下来可是要准备冲击神灵的王座，没有信心可不行。”
      “可是......”索伦·阿斯特丽娜显然有些畏缩，“我们还不知道晋升是否会存在危险，更何况，这次的仪式......”
      “你是在担心我？”薇丝娜道，“因为仪式中指明了必须有一个星辰领域的超凡者辅助？”
      “是的，我们之前从未听过这样的事情，不是吗？明明是月亮领域的晋升，可为什么会需要星辰领域的存在？”
      “突破曾经的封锁，抵达新的巅峰，我们现在不就是在做这样的事情吗？”薇丝娜笑道，“不要去想那些，你现在只需要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好，因为你要做的可是冲击神灵位格的事情，如果你成功了，将是精灵族中第一位神灵，这可是曾经的精灵王都没能办到的伟大壮举。”
      “我是......我是在担心你。”索伦·阿斯特丽娜小声道。
      “是在担心我会受到神罚的余波攻击，对吗？不要担心，你还不了解我吗？漫天的星辰会庇佑我，就算是拥有神性的力量冲击，我也会在第一时间躲避的。”
      索伦·阿斯特丽娜迟疑着点头，最终坚定下来，走向一旁布置好的仪式阵。
      这一刻，夜空中的银月似乎变大了，充盈的纯白光芒落下，将视野中的一切镀上银白色的光边，侵蚀着周围的一切，只剩下纯粹的银白。
      模糊的白色之中，似乎有混乱的灵性波动，眼前再次恢复正常之后，忽然变成了另外一副样子。
      画面一转。
      还是在高山之巅，可是这里只剩下了索伦·阿斯特丽娜一个人的身影。
      祂惊恐万分地看着天幕，在祂的头顶上方，皎洁的银月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银色漩涡，疯狂而静谧的灵性影响着周围的环境，让一切看上去无比扭曲而虚幻。
….

      索伦·阿斯特丽娜木愣愣地跪在地上，尘埃沾染了祂的裙摆，只是祂此时已经无暇顾及，祂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被漩涡吞噬的那个身影上面。
      “薇丝娜！”索伦·阿斯特丽娜拼命喊叫着，可是无法接受到伙伴的一点回应。
      祂无计可施，只能看着自己的伙伴被漩涡一点一点吞噬。
      一段时间之后，狂卷的灵性聚合在一起，猛地消散而去，夜空还是无比的清澈透亮，银月高悬，繁星漫天，只是再也没有了星之精灵薇丝娜·丝帕恩洛的身影。
      索伦·阿斯特丽娜就这样站着，如同一尊冰雪的雕塑，日月轮换，昼夜更替，祂自始至终都在这里站着，没有任何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当黑夜再次笼罩大地的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从旁边走来，看到了索伦·阿斯特丽娜。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夏尔检查过后确认阿斯特丽娜还活着，重重松了一口气，“薇丝娜呢？祂不是在帮你进行冲击神灵的仪式吗？怎么没有看到祂？”
      “夏尔......”索伦·阿斯特丽娜如同从石化中恢复过来一般，慢慢调转目光看向夏尔，忽然哭了起来，大颗大颗水银般的泪珠滚落在地，溅起晶莹的花，最后消散而去。
      “你说什么？”夏尔吃惊地看着抽泣不止的阿斯特丽娜，“你的仪式......”
      “是的，我也没想到，月亮领域的成神仪式，是需要星辰的奉献，薇丝娜祂就是因为这样，才被灵性的漩涡吞噬了。”
      夏尔抬头看去，只能在夜空中看到一弯勾月，“薇丝娜祂......”
      “我不知道，我不是有意的，如果我知道这件事，我一定不会让薇丝娜过来帮忙，不，如果我知道，我根本不会选择晋升神灵的仪式。”
      “你没有事情吧？”夏尔问道，“灵性状态，有没有失控的迹象？”
      “没有，”索伦·阿斯特丽娜的脸上已经满是绝望，“月亮的成神仪式分为两部分，这是第一部分，由一个星辰领域的存在，代替承受可能会发生的所有危险，就像夜空中被群星围绕的月亮一般，所以我.......只是薇丝娜祂......”

      “以祂的能力，就算是面对神罚，应该也不会在第一时间被吞噬，不要忘记了，祂可是我们之中最强的那一个。”
      夏尔思考片刻，整个身体忽然变得模糊起来，缓缓升空，将自身融入了无尽的黑夜。
      周围再次安静下来，只有索伦·阿斯特丽娜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
      祂看着夏尔离去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哀伤。
      许久之后，祂慢慢跪坐起来，对着皎洁的银月虔诚地祈祷，道：
      “愿纯洁的银月庇佑薇丝娜，庇佑灿烂的星，索伦·阿斯特丽娜在此起誓，愿意自身的生命，偿还月亮对于星辰所做的一切。”
      “从此以后，群星，就由月亮守护。”
….

      纯白色的光芒再次占据了所有视野，片刻之后，眼前的场景又变成了另一幅样子。
      无尽的旷野之中，银月和星辰的光芒笼罩大地。
      一团宛如萤火虫成群飞舞的光芒在大地上四处飘荡。
      这团忽而凝聚忽而分散的荧光漫无目的地移动着，宛如一个无家可归的幽魂，被流放与荒野之中。
      “可恶！”
      能够凝聚实体的短暂片刻，荧光之中传来薇丝娜·丝帕恩洛的声音，夹杂着愤怒与不甘，又带着痛苦的挣扎。
      忽然，所有的荧光凝聚在一起，薇丝娜·丝帕恩洛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可是就在祂还在震惊的时候，所有的星光又从祂体内分离而出。
      “不！”
      薇丝娜疯狂地大吼着，“不要走！”
      面对祂疯狂的叫喊，星辰领域的灵性却不会给予任何回应。
      祂能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灵质在逐渐分离，从融合的状态分离成单独的个体，变成一个个纯粹的灵质，剥离出祂的体外。
      薇丝娜大脑一片空白，不只是灵质被剥离造成的伤害，还是因为这一切太过匪夷所思，让祂无法进行正常的思考。
      祂拼尽全力抵抗，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控制体内的灵质，祂知道，当最后一个灵质剥离出祂体内的时候，就是祂的死期到来。
      “没想到星之精灵居然是这样陨落的啊，”薇丝娜的声音忽然微弱下去，“真的是咎由自取。”
      说完，祂的身躯开始变成点点的荧光，像是萤火虫一般飞离而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充沛的灵性从黑夜中出现，在最后一个星辰领域灵质剥离而出的时候，填补进薇丝娜的体内。
      漆黑的光芒绽放，将原本闪烁的荧光全部吞噬。
      黑色的漩涡消失之后，薇丝娜的身影再次出现，只是如今祂身上的气息已经浑然一变，再也没有之前那种灵动舞蹈般的轻盈，而是变得如同黑夜一样，沉寂而虚无。
      “是夏尔吗......”薇丝娜抬起头，看向漆黑的夜空，“这样纯粹的黑夜领域气息，应该是祂不会错的。”
      “没想到，居然是那个家伙把我给救了。”
      薇丝娜目光一转，看向逐渐升空的几个灵质，猛地伸手，释放出一道漆黑如绸缎的光带，卷着几个灵质返回。
      “只有这几个吗？”
      薇丝娜看看手中的灵质，再次抬头，漆黑的夜空之中，有几个闪烁的星光缓缓升起，融入皎洁的月色，消失不见。
      “月亮领域的成神仪式，居然是需要星辰的奉献吗？”薇丝娜想想，忽然笑了起来，“以阿斯特丽娜那家伙的性格，如果提前知道的话，应该会害怕的躲进树洞里吧......”
      薇丝娜无奈地笑笑，仿佛是在嘲笑自己，接着，祂拿出索伦·阿斯特丽娜送给祂的银月圣杯，缓缓抚摸。
      就在这时，黑夜的灵性在祂体内鼓荡起来，祂看着自己的手臂缓缓变成虚无，看着有关自己的一切，慢慢被黑夜吞噬。
      “没想到，星之精灵的结局会是这个样子的啊。”
      薇丝娜·丝帕恩洛最后叹息一声，语气中，满溢出浓浓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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