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美丽的误会

听到那库珀这么说，苏格托着那一小片布片，收下也不是送还也不是，就那么干巴巴地举着，无比尴尬。
  想到有关堕落领域的能力，苏格只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就像是生吞下一个腐烂到一半的死老鼠一样，开始一阵阵的干呕。
  “不去想就没事了，”那库珀摊摊手，“我就说你还是不要问得好。”
  “那还真是谢谢您了。”苏格忍着恶心将做好灵性封印之后收下。
  他看着那库珀，重新开始思考这个人的立场。
  有哈布丽在旁边证明，再加上那些只有超凡世界高层次的存在才能知道的事情，苏格可以确定面前的这个人就是海上的四位王者之一，代号“深渊”。
  只是这个人，与苏格预想的王者有着巨大的差距。
  身为海上的王者，却独自乘坐一艘巨大的船，漫无目的地在海上飘荡。
  除此之外，那库珀的举止行为完全不像是一个海盗，身上没有一丝海盗彪悍的味道，反而像是居住在费伦郊外的贵族。
  热情好客，彬彬有礼，对于客人的需求无所不应，又会恰到好处地开一些小玩笑。
  整体相处下来让人非常舒服。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居然是信仰红衣女神的魔女的一员，如果不是对方亲口承认，苏格是完全不会相信的。
  就是这样的立场，这样的身份，那库珀在见到苏格之后，展现出了异常的热情，简直可以说是有求必应，无论是消息还是感悟，都将苏格需要的一切尽数传授，甚至没有任何的所求。
  而促使那库珀这样做的原因，则是苏格身上那股感应不到的“红衣女神的祝福”。
  苏格在脑海中飞快回想了一遍，说道：
  “那个......”
  “还有问题吗？”那库珀笑着，“我有很多时间，你可以继续问，如果你们觉得肚子饿了，我也可以去给你们找点食物，放心，那绝对是正常的食物，与堕落领域没有任何关系。”
  “感谢您的好意，只是，我想要问的不是这个，”苏格摆摆手，“我想知道的是，我有没有什么能够帮上您的？”
  “帮我？”那库珀微微一愣，看着苏格的眼睛笑起来，“你真的很有趣，身为六神的信徒，却身具红衣女神的祝福，从立场上来说，你原本该在见到我的第一时间攻击我，或者从我面前逃离。”
  “可是你非但没有这么做，甚至还接受了我的邀请留下来喝茶，还向我打听了许多事情，现在更是想要回报我，是可以这么理解，对吗？”
  “是的。”
  “你真是一个复杂而矛盾的人啊，”那库珀一脸无奈地看着苏格，“矛盾也是‘堕落’的一部分，你或许真的与‘魔女’有着冥冥之中的联系。”
  “我与魔女......”苏格想了半天，“算是有点吧，我见过几个魔女。”
  “不说这个了，”那库珀盯着苏格的眼睛，“你是认真的，想要帮我？”
  “如果有我能做到的事情的话，比如帮您去陆地上找点材料什么的。”
  “那不需要，虽然我在海上，但是我不缺少任何物资，”那库珀想了想，“如果有机会的话，帮我留意一下吧，有关通向西南大陆的方法。”
  “西南大陆？您要去西南大陆？”苏格惊讶道，“那里不是恶魔族的迁徙之地吗？”
  “你也知道恶魔？”那库珀的眼睛亮了起来，“是的，就是恶魔，我寻找通往西南大陆的方法，就是想要寻找恶魔。”
  “寻找恶魔？”苏格更加迷惑了。
  “这是我信仰红衣女神的原因，也是我来到大海的目的，”那库珀说着，将胳膊从长袍下探出来，“你们看。”
  哈布丽和苏格一起凑过去，看向那库珀露出个胳膊，发现那根本不是人类的胳膊，没有一丝血肉。
  取而代之的，是仿佛岩石一般的黑色硬质皮肤，在漆黑的裂缝之中，偶尔会有黑红色的光芒闪烁。
  “这是......”苏格倒吸一口凉气，“这是恶魔的肢体？您怎么会......”
  “你见过很多东西啊，”那库珀赞叹道，“不错，确实是恶魔的肢体，但不是我主动接受的恶魔的肢体，也不是我使用了血肉的力量，只是单纯的因为......我被污染了。”
  “被污染了？”哈布丽也惊讶道，“被恶魔的气息污染？不对啊，看你的状态很正常，甚至还能给我们泡茶，还轻松地搬了一桶酒，而且你身上的灵性收拢没有一丝外溢，完全不像是被污染的样子。”
  “这就要感谢红衣女神的庇佑了，”那库珀直言道，“在很久之前，我在一次意外中被恶魔的气息污染，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
  “从那之后，我一直生活在煎熬和痛苦之中，这种痛苦是来自双层面的，肉体，精神，恶魔的气息污染让我几乎疯狂，却又不甘心这么死去，变成恐怖的怪物。”
  “就在这个时候，红衣女神的光芒照射在我的身上，赐予了我操纵血肉的堕落领域的力量。”

  “从那之后，我就开始侍奉于红衣女神，依靠操纵血肉的力量，将这片被恶魔气息污染的血肉与我自身切断联系，虽然它还在这里，还在不断污染着我的肉体，但它已经不会对我产生任何影响。”
  “这就是血肉的力量？”苏格惊讶道。
  “对，这就是血肉的力量，从那之后，我将此身献祭于红衣女神，也得到了红衣女神的赐予，同时，也投身入魔女，成为了红衣女神的信徒。”
  “原来是这样，那.......”苏格迟疑了片刻，还是决定说出口，“既然是这样的话，这片被恶魔气息污染的皮肤，应该不会对您的生活产生影响，这是您已经验证过的，不是吗？”
  “是的，可是在成为红衣女神的信徒之后，我无法忍受有恶其他领域的气息存留在我身上，我向往绝对的堕落，希望堕落的灵性灌注我的全身，所以这一点不会对我产生影响的恶魔皮肤，让我看着碍眼。”
  “只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即便是只有这么一小片，但恶魔领域的气息仿佛扎根在我的身体内部，即使我沐浴红衣女神的荣光，也无法彻底根除。”
  “所以您来到海上，想要跨越海洋，去到西南大陆？寻找恶魔来解决掉您身上的这片异常？”
  “对，”那库珀点头，“只是在奥佛利亚海的深处，有无底的深渊和迷雾，尤其是在接近西南大陆的区域，仿佛有无形的避障在阻挡。”
  “我无法顺利穿过，因此一直在寻找方法。”
  “在这个过程中，就出现了被誉为海上王者的代号‘深渊’？”哈布丽灌下一口酒，“听上去，完全是我们这些海盗自作多情了，你甚至没想在这片大海上闯荡一下。”
  “可以这么说，”那库珀微笑着将胳膊收回长袍下，“除了红衣女神的指引，我平时不会受到任何束缚，魔女的高层无法命令我，所以我一直在按照自己的意志做事。”
  “被称为‘深渊’，呵呵，只能说是一个美丽的误会吧。”
  “这些话如果让那些被你干掉的家伙听到，一定会从鲨鱼的肚子里爬出来痛哭的。”哈布丽撇撇嘴。
  “可能吧，”那库珀看向苏格，“所以，我只有这一个需求，如果你找到可以去到西南大陆的方法，请告诉我，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可以给你留一个联系方式，红袍的碎片这种，你能接受吗？”
  “不，”苏格有点出神地说，接着摆摆手，“不，我的意思是，嗯，当然，我有些难以接受红袍碎片这种方式，但是，您或许不需要寻找去到西南大陆的方法。”
  “嗯？”
  “可以的话，能让我看看您的手臂吗？”
  那库珀第一次流露出真正疑惑的目光，等待了片刻之后，从红袍下抽出手，递到苏格面前。
  “可能会有点不适。”苏格伸出左臂，轻轻按在仿佛硬质花岗岩一般的恶魔皮肤上。
  黑红色的火焰腾起一片虚幻的影子，只见在苏格的灵性牵引下，那库珀胳膊上坚硬的黑色皮肤慢慢变得柔和，逐渐恢复成正常人类的样子。
  “变回来了？！”那库珀惊讶地大喊，完全不像先前一样从容。
  他看向自己的胳膊，几乎不敢相信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接着他又看向苏格，目光中满满的都是惊诧。
  “差不多了，”苏格收回左手，轻声道，“虽然只有一部分，但您应该可以感受到，恶魔领域的气息，已经变弱了，对吗？”
  “是、是的，”那库珀居然因为激动而说不出话，“我能感受到，这股扭曲而恶心的气息变弱了。”
  “这是我现在能够做到的最大程度，我想，也许再过一段时间，等到残留的气息体现出来，我就可以再次进行尝试，想要彻底根除，应该还需要不少的时间。”
  苏格说完，抬起头，忽然发现哈布丽与那库珀都在以一种看待怪物的目光看向自己，不由得紧张起来。
  “你到底是什么来头？”那库珀疑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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