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秘密

房间中悄无声息，只有苏格低微的喘息声反复回荡。
  一条恶魔手臂平静的待在中央的桌子上，失去了所有的异象，无论是那黑红色的光芒，还是那如同呼吸一样的脉动，都彻底消失不见。
  施纳尔沉默了片刻，走上去迅速检查起苏格的身体，确认没有任何异常之后，才终于松口气。
  “现在是什么情况？”
  “解决了，”苏格脸色惨白，强挤出一个笑容，“应该没有问题了，里面的恶魔领域气息……我用特殊的方法引导出来了，之后也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当然，最好还是再做一次封印。”
  “我会安排人去做这件事的。”
  施纳尔说完，上去搀着苏格转身向外走去。
  一旁的执事想要过来接手，却被施纳尔以眼神制止，无奈之下只能承担起监察的职责。
  在擦身而过的时候，苏格目光一转，恰好对上了一双紫色的眼睛，从那双眼睛中，他看出了无比的担忧。
  苏格心中一暖，对蒂娅露出一个无须担心的微笑。
  之后一行人迅速返回，从卡尔莫斯门离开，回到了地面之上。
  返回之后，苏格直接跟着施纳尔去了一间祈祷室，直到黎明的时候，才从其中走出，神情疲惫，却又带着一点释然。
  通过施纳尔提供的特殊治疗手段，苏格已经恢复了大半，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都得到了充分的休息，不知不觉间，来到后方的庭院。
  “呼。”苏格狠狠地吸了口气，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一转眼，看到蒂娅从旁边走了过来。
  “早上好。”苏格打着招呼。
  “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说什么？”
  “当然是昨天晚上的事情，你居然敢去接触一个拥有‘活着’特性的恶魔领域禁器，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额，确实是有点危险，不过这对我来说意义重大，况且施纳尔主教不是也说了吗？有时候，要想往前方迈进一步，就一定会伴随着危险。”
  苏格挠挠头，“原话我忘记了，但是意思应该是差不多。”
  “那对你来说，这件事到底有什么重大的意义？”
  “你真的想知道吗？”
  “如果你愿意回答的话。”
  “好吧，”苏格妥协道，“你跟我来，这件事虽然不算什么秘密，但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还有希望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给其他人。”
  说完，苏格带着蒂娅来到一间无人的祈祷室，道：
  “你应该知道我可以使用恶魔之语了，对吗？”
  “对。”
  “这是因为之前的一次巧合，那还是我在约克的时候，情况很复杂，我就不多说了，我想跟你说的是，我同时也在利用恶魔之语，帮知识教会的主教，也就是阅读者教堂的克里丁主教做着解读恶魔之语的工作。”
  “然后呢？”
  “然后，就是我在昨晚的事情中，听到了新的恶魔之语，这能补充我之前未得到验证的一部分，算是有非常大的收获吧。”
  “这很重要吗？值得你冒着生命的危险去做这件事？”蒂娅不解道。
  “很重要，但是说实话，也没到冒着生命去做的地步，第一，我对恶魔领域的超凡现象有一定程度的免疫力，这我没有说谎，第二，当时你和施纳尔主教都在场，所以我才敢冒险，如果是我一个人的话，还真不一定有勇气尝试。”
  苏格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说道：“说起来，还必须跟你道谢呢，谢谢你愿意帮我，也谢谢你的关心。”
  “唔，没什么，”蒂娅脸颊微微泛红，“那你听到的恶魔之语都是什么，能跟我说说吗？”
  “可以，但是这可能会给你带来危险，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你会因为得知这些事，而陷入某种危险的境地，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你也决定要听吗？”
  “对的，我想要听听看。”
  “那好吧。”
  苏格回想了一下，感觉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环境。
  闭上眼睛，无尽的黑暗再次降临。
  “该死的，潘瑟那个家伙，说要准备一具恶魔的躯体？他怎么知道我在准备恶魔的躯体？难不成，是我无意间说漏嘴了？这不可能，梦呓这种事情是人类才会做的，我可是纯粹的恶魔，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低级的事情，最多也就是流流口水罢了。”
  “哦，是我误解了潘瑟的意思，他并不是觊觎我偷偷准备的躯体，而是说，要帮助我准备一具躯体。”
  “不错，我开始对潘瑟有点改观了，我现在承认，他是一个恶魔，只不过遭遇有点悲惨而已。”
  “哈哈哈，时机正好，原本我准备的，也不过是前期的材料整合，对于重要的恶魔残肢，我还真没有合适的途径，如果能通过潘瑟获得一些曾经的大恶魔的残肢，不，只要到恶魔将军这个层级就可以了，那样的话，我也会比现在变得更强。”
  “潘瑟拿来了一条左臂，我问他这是哪一只恶魔身上的一部分，他没有告诉我，但是经过实验，我们发现这条左臂居然有着不下于恶魔将军的坚韧程度，这真是一个惊喜的发现。”

  “我在潘瑟没有注意的时候，偷偷将恶魔领域的高位阶能力融入了这条手臂当中，这可是拥有神性的力量，有了这一步的催化，就可以让这条恶魔左臂变得更加坚韧，到时我转生过去，就可以直接享用这份力量。”
  “不过在现在的环境下，想要制作一具纯粹恶魔的躯体，还是非常艰难的，那些弱小的人类遍布北大陆的每一处土地，我们身为尊贵的恶魔，却只能想下水道中的老鼠一样，四处躲避。”
  “嗯，下水道中的老鼠，可真是一个形象的比喻，虽然这也是从人类社会中学来的，但是我可是没有丝毫的佩服。”
  “糟糕，只凭借我跟潘瑟两个人……不，我是说恶魔，两个恶魔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完成这么巨大的工作量，也不知道潘瑟是从哪里知道的，他居然会对躯体塑造的过程这么熟悉，我想，他一定是已经转生过一次，不，不是这样……”
  “他如果转生过一次，就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他曾经不止一次跟我抱怨过，说想要一具纯粹的恶魔躯体，在这种强烈的执念下，他怎么可能选择现在的躯体呢？”
  “据我猜测，很可能是他本身的原因，他曾经也跟随过柯尔德，经历了那场神使之间的战斗，没错，他很可能就是在那场战斗中受伤，所以才不得不转生为现在这个躯体。”
  “嗯，也不对，从我认识潘瑟以来，他就一直带着那个山羊的面具，虽然我从未见过他真正的样子，却也能感觉到他的灵性并未出现大幅度的转变，所以，他应该没有进行过转生。”
  “可是，到底是为什么呢？有时候我真是想不明白潘瑟在想些什么，每当这个时候，我都想直接掰开他的大脑，去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些什么东西。”
  “不管怎么说，以我们两只恶魔的力量，很难完成前期的准备，而且在转生的仪式中，还必须生命的祭献，好在我早有准备。”
  “潘瑟一定不知道，有一个叫作希密斯的人类，是我准备的后手，在所有的仪式准备好的时候，我会利用希密斯，去帮我完成所谓的生命的祭献，正好也可以转移注意力，让我的转生过程更加安全。”
  “哎，人类还真是一个弱小的种族啊，他们的内心虽然被包裹在体内，但是却非常容易看清。”
  “有时候，只需要一点点诱饵，就可以让他们为之疯狂，从而像使用一件工具一样，驱使他们。”
  “对了，差点忘记，潘瑟还提议说，等到凑齐了肢体之后，还需要一个对身体构造非常熟悉的家伙来进行缝合，现在我们无法联系其他的恶魔，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说实话，我对潘瑟的技术并不期待，虽然他的肢解技术非常好，但是缝合的技术却难以恭维，我想，还是去找一个合适的家伙做这件事吧。”
  “希望一切可以顺利。”
  苏格看向蒂娅，缓缓道：“大概就是这些。”
  面对苏格的坦诚，蒂娅眨着眼睛，惊讶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就真的告诉我了？”蒂娅还是一脸的不敢相信。
  “不是你让我告诉你的吗？”
  “可这，不是你的秘密吗？”
  “是秘密，但是也没到不能告诉其他任何人的地步，”苏格严肃道，“而且，除了你之外，知识教会的克里丁主教也知道这些，这算是我跟他一起研究的一个课题吧。”
  “不过，这件事确实是有危险的，你答应过我，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在看到或者听到任何类似事情的时候，也要装作不知道，你没忘记吧？”
  蒂娅没有说话，只是闭上眼睛，于额头之中抽取了一点灵性，放到苏格手中。
  那丝灵性缥缈如烟雾，缠绕在苏格的手上，瞬间消失不见。
  “这是什么？”
  “这是命运领域独有的契约方式，”蒂娅道，“如果我违背誓言，你就可以根据这丝灵性察觉到。”
  “其实用不着这么麻烦，我不让你告诉其他人，也只是害怕会因此而给你带来危险罢了。”
  “那这个，就代表着我的决心，”蒂娅坚定地说，“作为回报，感谢你的信任。”
  蒂娅说着，两只紫色的眼睛，如同宝石那样，散发着明亮的光芒。
  在苏格没有注意的地方，一抹红晕，悄然爬上了蒂娅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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