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番外：洛欧的故事

我的名字是洛亚尔，洛亚尔·克里夫。不过也许你们会对我的另一个名字更熟悉——洛欧，洛欧·克里夫。
  这是我的昵称，我的父亲常常如此称呼我，从亲昵到无奈。
  “洛欧……你不能，不能就这么拒绝他们。”爸爸总是这么充满无奈地叹息地对我说。
  “为什么？是他们先抛弃你，是他们改掉你的姓氏！然后现在看到你的后代又有了一丝利用价值就又眼巴巴地贴上来要求我去做另一个同龄人的跟班？凭什么？！”
  “……不是同龄人，他稍微比你大几岁……”爸爸苍白的话语无力地滑过我的耳朵，我根本没在意。大几岁又怎么样呢？我不是任何人的附庸。尽管我的名字从一开始就被叫做忠诚（loyal）。
  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是不同的。在我五岁的时候，我在爸爸一堆下属面前浮上了半空。屡实说，他们和我都惊呆了。我在半空害怕的哇啦哇大叫，他们在地上啊嗷啊的尖叫，手足无措地看着我在半空飘。
  是爸爸，永远镇定从容的爸爸强硬地命令那些员工滚出去，然后才温柔地要求我冷静下来。
  “洛欧…别怕，别怕洛欧，听我说，这只是你体内天赋的一次展现，没什么大不了的，冷静下来，你就会回到地上，我就在下面接着你呢，儿子！”
  “噢哦。你又变重了，洛欧。”爸爸接住了我，忍不住笑道。
  “爸爸！”“好了好了，我不说你变重了，洛欧，听我说，今天你飞上天空只是你体内魔力的一次爆发。你是个小巫师，洛欧。”
  那时我还太小，看不见爸爸高兴底下暗藏的忧虑。他只是告诉我——
  “你是个小巫师！洛欧，能把猫变成兔子，能让帽子大声歌唱，能飞上天空，和鸟儿说话——你是个小巫师，洛欧。”
  “可是爸爸，为什么你不能飞起来呢。”
  “因为我不是，只有你洛欧。你是巫师。”爸爸眼中带着欣慰。
  “那妈妈呢，妈妈是巫师吗？”
  “不，她也不是，但你是她给予我的珍宝……我爱你，儿子。”
  “……我也爱你，爸爸。”
  ……
  长大一些，我才明白，我的妈妈在我出生时就去世了，她是那些平凡无奇的麻瓜中的一员，没什么伟大，但她和我的父亲相爱生下了我。我是他们爱情的结晶。
  我身上有着他们的爱。
  在我收到霍格沃兹来信的当天下午。一伙高高在上的黑袍人闯进了我们的家。
  “克里夫？洛欧·克里夫？”一闯进来，他们根本没在乎我爸爸愤怒的喊叫，直直冲着我来。
  “你们是什么人！滚出我的家！”我从没见过父亲那么愤怒的模样，怒火一直从他的脖子涨到脸上。他咆哮道。
  但洛欧看见爸爸的枪口一直没有冲着那些人……爸爸认识他们。
  见我不敢开口，那些人才纡尊降贵地把头转向了我的父亲。
  “啊……克里夫。真是好运。离开家族的第一代就重新恢复了魔力。”那个家伙高高地抬着头连眼神也不愿意落在我父亲身上，仿佛他是什么脏东西会污了他的眼睛，只是用下巴冲着他道。“也许你还有点印象……我是你的堂哥。”
  “马库斯·弗林特。你们还回来找我干什么。”父亲挡在我身前，质问他们。“我难道不是早就脱离了家族，被剔除出家谱？”
  “这不是因为你被梅林眷顾生下了一个巫师？哑炮第一代就生出一位巫师，多么好运。你该感谢你体内弗林特的血统，克里夫。”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洛欧的父亲，眼神嫌恶地往他下体转了一圈，又立马像是烫到了一样收回去。
  洛欧简直就要疑心，父亲会被气得直接拿着枪对准那个人的脸上给他来一发。他被气得嘴唇都在发抖。
  “你们是想让他回到家族？”父亲低沉的声音在洛欧头顶响起来，洛欧想要抬头看看他的表情，但被一只大手按低了脑袋。
  “不。一个哑炮的后代怎么配回到家族？你想得到挺美，我还怕他污染了家族的血呢——呸。”
  洛欧拼命想要抬头看清那个人丑恶的脸庞，但父亲无情地按住了他的脑袋。
  “那…你过来做什么？”
  “呵。”那个人居然笑了一声：“我的儿子，小马库斯·弗林特，正在霍格沃兹高贵纯洁的斯莱特林读书，缺个跟班。我看你的儿子就很不错，名字也很符合。”他满意地冲洛欧点了点头。洛欧的父亲又被他丢在一边。
  “你真是疯了……他是我的儿子！”
  “哦，那又怎么样。”马库斯倨傲地说，“他的身上流着弗林特的血。自然应该为家族服务。”
  “什么？！不……”父亲把洛欧推进房间里，不让他继续听下去。
  可等到这天傍晚，父亲一脸疲惫地走进洛欧的房间，却说。
  “……如果你进了斯莱特林，洛欧……我希望你能听一听小马库斯的话。”
  “什么？爸爸——为什么？！”我根本不明白。他不是爱我吗？为什么会让我去做另一个人的附庸？去低三下四，去谄媚讨好？

  “听我说，孩子。这是为了你好……”
  “不！！！”
  “凭什么？就是因为他是你口中告诉我的纯血？！我不是任何人的附庸——你听到那个人谈论我们的口气了，我不是什么生来就是给人做跟班的家伙，我是你和妈妈爱的结晶。我——”
  “…哦不……是我对不起你，洛欧，我对不起你。”爸爸跪倒在地，抱着我亲吻着我的额头哭着说。
  “我帮不了你，我只是个哑炮，可悲的哑炮……你被他们盯上了，一个可悲的哑炮和麻瓜的后代！我又能有什么用呢？”
  父亲的塑像垮掉了。
  “爸爸……我长大了。我可以处理这件事，交给我吧。我去学校里处理这件事。”
  爸爸紧紧地抱着我，用他的胸膛贴着我的头。
  然后我就进了斯莱特林。
  那个会说话的帽子在我的脑海里一唱一和，说我有着野心，应该去斯莱特林。
  可我有什么野心呢？我只是不愿意做任何人的附庸罢了。
  分完院，小马库斯很快找上了我。我才知道他不是我的同龄人，他比我大几岁，正在竞选级长，需要支持。所以他的父亲一知道我的存在就赶忙跑过来要求我听从他。
  都是父亲的宝贝。
  为什么我就要听他的呢？
  所以当小马库斯要求我去帮他拿包拿书，去低年级里夸耀他的时候。我拒绝了他。
  他满是不敢置信地瞪着我——抱歉，老是喊他小马库斯实在很对不起他的块头。我们还是叫他马库斯吧——他瞪着我，用一副很不可思议地口吻对我说：“你这是在拒绝我？拒绝你的……”他思考了一下还是没能想出对应的称呼，然后不耐烦停下思考：“拒绝你的……管他什么的——拒绝你的家主？”
  “哦，家主，噗呲，可我还没有加入你的家谱呢，弗林特。我叫洛欧，洛欧·克里夫。”我乐不可支地说。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在玩贵族游戏。我八岁时就不玩了好吧。
  “可你，可你不要你的那份继承权了吗？！”
  “什么继承权？我根本不在乎好吧。”我轻蔑地笑着，轻而易举地结束了我未来的一个走向。谁爱去做附庸谁去吧。我根本不缺这些东西。我有我的父亲，和——我的魔杖。有这些就够了。
  “它归你了。拿着我的话滚吧，马库斯，我  是  我  自  己  的  忠  诚。”
  “你！”马库斯愤恨地带着他其他的跟班走了。我不知道有没有在他们眼中看出羡慕。
  但我知道，在那之后，我就陷入了一种水深火热之中。
  马库斯气恼于我的反抗。又根本不信我愿意放弃他口中的继承权。开始带着他的跟班欺辱我。我当然不可能任由他们欺负，我是经过正统小学教育的巫师，这种事情当然应该去找老师——
  但洛欧仔细观察了一下，斯内普院长似乎是纯血的帮凶，他基本不管学院内部的问题，除非严重到闹到他面前。洛欧没有把握能确定他会帮助他。
  去告诉其他学院的老师……似乎结果只会更严重。而且他更不熟悉。谁会是弗林特他们的帮凶呢？洛欧陷入了一阵茫然。
  而就在他茫然的时候，怀特出现了。他似乎掌握了取得院长欢心的办法。总是能巧妙而灵活地躲过那些不好的恶意并且让他们受到惩罚。
  尽管他一个魔法也不能发出来。
  他是哑炮的儿子吗？还是麻瓜和巫师的孩子？
  他为什么这么从容，这么淡定，这么穿过斯莱特林的黑暗而不沾染片刻？明明他只能熬制一些最基础的魔药。
  洛欧思考着这些问题，在那些人的嘲笑和轻蔑下。
  他比起我更像是一个哑炮儿子该有的样子。
  ——他冷静而强大。
  不在于魔力，而在于精神。
  他在帮助那些被他看见的，被欺负的学生，每一个。
  他是圣人吗？为什么是每一个？
  以至于在后来他问过这个问题。但怀特的冷淡的表情像是焊在了他的脸上，他只是淡淡地回答：“我看见了。”
  如此高尚。
  但洛欧得到的帮助是悄无声息的。马库斯仅仅只是在欺负他的时候被突然喊走。然后再回来的时候就丢掉了他级长的可能性。
  原本应该是假期就被选出来的，但似乎学校那边在忙一些其他的东西，就把级长选取推后了。
  然后怀特走进盥洗室，在满地污水和鼻涕虫中走到我的面前，伸手把我拉了起来。
  “谢谢，呕。”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边从喉咙里呕出几条鼻涕虫，一边忍不住说：“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仅仅因为我是哑炮的儿子就被这么对待。”
  “……因为他们愚蠢。”怀特清冷地声音响了起来。
  我被吓了一跳，“哦，抱歉你会说话啊，我还以为你只会一直摆着那个冷淡脸谁也不理呢。”
  怀特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你当我是哑巴吗？”
  “那你为什么不开口？这好像还是我第一次听到你说话。”

  “因为我嫌他们蠢。”怀特冷冷道。
  “用一个人出身来评判他人，而不是看他的才能。只有这些被血统论冲昏了头脑的蠢货才做得出来。”
  “呕。”我又忍不住弯下腰，吐出一堆鼻涕虫。
  他打量了一下我吐出的鼻涕虫的量，充满惋惜地说：“看来我们的魔药课上又得缺一大堆鼻涕虫了。那些蠢货难道不知道这个魔咒实际上是一种召唤咒吗？今年消耗量太大，院长可是大为光火。”
  我又呕出几条鼻涕虫：“真不愧是你，怀特。没有人想在魔药课上期待这些黏黏糊糊的生物的。”
  “看来你精神还很好，不需要我送你去医疗翼了。”怀特冷淡地推开我的手准备离开。
  “哦拜托，帮我递一下魔杖。”我又伸手靠上去捞住他，吐鼻涕虫吐得我都快浑身无力了，接下来几天我都不想在魔药课上看见它们了。
  怀特翻了个白眼，默不作声地在一摊污水中准确地捡起了我的魔杖递给我。
  “咒立停。”我立刻字正腔圆地喊道。呕吐的趋势一下就停住了。我又吐出嘴里最后冒出来的两条蚯蚓粗细的鼻涕虫，疲惫地靠在怀特身上。这么多次，我早熟练这个实用的魔咒了。
  “所以为什么他们如此笃信这个所谓的血统？你好像比我清楚得多。”
  “不，我只是很清楚，一切都源自利益而已。除了疯子和狂人。”
  “那你呢……为什么帮助我？你是你口中的哪一种人？”
  “我？我是那个疯子。”
  ——
  “出身从来不代表一切。因为我们的一生不会重复。没有谁应当是另一个人的奴隶，没有谁应当生来就在谁之下。没有人出生就是罪恶。我们只是父母人生中一次相遇的结果，无论好坏。”
  “伸出你的手，我们是团结高贵的斯莱特林。
  荣耀不以血脉为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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