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永恒的友谊？

温斯特和赫敏似乎在比谁先开口就输的游戏。他们一路沉默，谁也不知道怎么开口，直到他们走到黑湖。
  今天的黑湖很安静，草坪上没有几个人，大家都赶去礼堂享用晚餐，只有黑湖波光粼粼，月光清冷地洒在湖面上，映在两个人的眼睛里。
  可是没人在意这美景，他们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温斯特走到黑湖边的一颗巨大石头边。
  这里可以很好地遮掩住其他地方看过来的视线，再远一点就是禁林，再过去就太危险了。
  温斯特半倚在石头上，一只手挡在眼前遮住月光：“你想问什么？”
  “夜骐。”赫敏说，“你那天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温斯特反问她。
  “遗忘。”赫敏强调道，“你的那个故事到底想说什么？”
  “你是说消失咒吗，”温斯特故意曲解，“我还以为你是打算来和我讨论一下关于对夜骐的见解的。”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那个被忘记的女孩，你是不是在担心自己的记忆？”
  温斯特沉默。
  温斯特在黑暗中注视着赫敏，慢慢地说：“我认为我不是你以前认识的那个人。”
  而且你也只认识了他的表面。温斯特想。
  “你在胡说什么？”赫敏好笑的摇了摇头，“你只是因为失忆太过不安了，温斯特。”
  温斯特叹了口气，凝视着空中正在被云雾遮掩的明月。
  “……你真的认为我还是以前的样子吗，赫敏。”
  “‘他’比我更安静。”温斯特避开赫敏的眼神，怔怔地望向那轮明月，不敢让自己的情绪泄露出来……月光真美啊。
  它藏进了云雾中，只留下一抹淡淡的光晕。
  “你只是失忆，你难道不相信邓布利多校长吗？他是那么一个伟大的巫师。”赫敏看着她认识了快三年的朋友，困于失忆带来的不安，安慰他：“你不用担心这个，温斯特，我们是朋友。”
  赫敏还记得，他们认识甚至早于霍格沃兹，他们认识是因为一场学生演讲。他们作为男女学生代表分别讲话，那时赫敏就注意到他了。怀特似乎和旁边的人总是格格不入，虽然是出身孤儿院，却举手投足都带着克制和冷淡。和那些不肯和她说话的同学都不一样，充满着冷静和克制，很多同学都私下既嫉妒又崇拜，但谁也不能真正接近。
  霍格沃兹把他们相连。
  赫敏认真地说：“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们永远是朋友。”
  现在更像是那个无形屏障消失了，笑容也多了起来，赫敏甚至有些高兴这样的变化。
  温斯特表情更淡了，“……永远？”
  他轻声呢喃：“永远……”
  可上一个她的朋友消失至今，她依旧认为他和怀特是同一人。
  也许是吧，也许真的是同一个人，同样的爱好，同样的习惯，就连字迹也带着一脉相承的痕迹……
  但温斯特从来不这么认为。他分得很清楚，他和怀特再相似再曾经是同一个人，失忆之后也绝不会再是。
  就像怀特不会给温斯特留下一点他曾经朋友的讯息。
  温斯特明白，那篇日记并不是留给他的……那是带着欺骗和隐瞒的秘密，怀特什么都没有给温斯特留下。
  温斯特和怀特
  只是用过同一具躯体的两个人。
  “……不管我变成什么样，我们永远是朋友？”
  温斯特在黑暗中注视神色恳切的赫敏，嘴唇徒劳地张合着却总找不到形容。
  ——多么伟大，多么动人的一句话……无论是谁来听都会非常感动。
  可是温斯特做不到，仿佛有个蹩脚的巫师在他的心里施展了一个厉火咒，燃尽了他的勇气，还开始蚕食着他的内心：“格兰芬多……”
  他忽然笑了一声，声音消失在寂静中。
  “你不愧是一个格兰芬多。”
  真不愧是来自格兰芬多的伟大友谊。
  太烫了，烫得蛇发痛。
  “让我自己静一静吧。”温斯特低下头，后退一步打开赫敏伸出来想制止他的手，“我需要时间。”
  他别过头去，抿着唇低声道：“抱歉。”
  一番天旋地转。
  日光重新回到正午。
  英国的太阳在秋季并不炎热，温斯特收好时间转换器，在草坪上慢慢踱步，找到一个能够被树荫遮住又可以享受阳光的草坪躺了下来。
  下午来散步的人太多了，随便一个路过的人就能看见他。而温斯特只想消失，不想被任何人发现。
  他伸出魔杖抵在头上，低声念道：“无影无踪。”
  冰凉的液体缓缓包裹住了全身，他消失在原地。
  一直想要学会的幻身咒终于成功了，但温斯特实在是高兴不起来。他随手唤出自己的笔记，任由羽毛笔挥舞着记下幻身咒成功要点和体验。笔记上写满了对各式咒语的记录和思考，有一条关于怀特写下的遗忘咒注释：[记忆决定存在]
  不知道哪来的护树罗锅，在温斯特头顶发出刺耳的欢笑声。温斯特更烦躁了，他翻过身捂着耳朵给自己换了一面晒，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睡意很快笼罩了温斯特，尽管他心事重重但这些天他也很疲惫，即使通过时间转换器得到了更多的休息时间，神经却始终是绷紧的，对霍格沃兹的期待和不安，对原主朋友的怀疑和恐惧。
  梦里也并不安稳。
  温斯特眉头紧锁，脸皱成一团。
  …………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骚扰牤骚扰。”不成曲调的歌谣穿透梦境。“嗡嗡嗡，嗡嗡嗡，嗡嗡飞蛾钻耳入~”
  温斯特头皮一痛。
  “谁啊！”温斯特气愤地一下坐起来，解除隐形，瞪着来人。
  他的头发被人踩了一脚。
  “哇哦，你是骚扰人吗？”乱蓬蓬金发小女巫兴致勃勃地问。
  温斯特皱着脸给自己来了个清理一新，就听到这个极其迷惑的问题。
  “？？？”
  温斯特魔杖停在半空，人都懵了，“你在说什么？”
  什么思绪都被这个奇怪的称谓干飞了。
  “什么骚扰人？”
  温斯特陷入了混乱。
  卢娜高高兴兴地说：“就是一堆骚扰牤组成的巫师啊，爸爸果然看见过，我也看见了！”
  这肯定是卢娜了，毫无疑问，哈利波特里面看起来疯疯癫癫、满口念着骚扰牤的拉文克劳学生只有一个。
  “我不是什么骚扰人……我是一个巫师，和你一样的小巫师。”温斯特试图解释道。
  “啊，可是你现在还飞着一群骚扰牤在身边呢……我从没见过那么多骚扰牤！”卢娜轻快朝温斯特——准确来说是温斯特旁边的空气挥了挥手驱赶，好像那真的有个什么虫子似的。
  温斯特没忍住看了一眼她挥手的方向。
  “诶……它们飞走了？”卢娜失望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你不再感到困惑了吗？”她问。
  温斯特“呃”地被问住了。
  卢娜又突然一副惊奇地眼光在温斯特和温斯特身边的空气中来回移动。
  “哇哦，它们又回来了——你真的不是骚扰人吗？”
  “真的，不是。”温斯特顿生无力感，“真的有那么多骚扰牤吗？”他捂着脸问。
  “是呀，你看这是它们当中最大的一个呢。”卢娜往空中一抓，然后摊开手一本正经地指给温斯特看。
  温斯特只看到她手心里不知道哪蹭的混杂着草屑的泥，表情顿时一言难尽。
  “哦……你看不见，看来你真的不是骚扰人。”卢娜失望地说。
  温斯特很难不露出庆幸地神色。
  “那你就是遇见一些难题被困住了是吗？”卢娜语气很快又轻快起来：“需要我来做你的树洞吗？也许可以帮助你驱赶它们。”
  “……树洞？”
  “爸爸他经常遇见一些骚扰牤，有时候骚扰牤太多了，这会打扰到他去看清更多的被隐藏的东西。”
  卢娜晃着她的胡萝卜耳坠，“这个时候他就会需要一个树洞，帮他把烦心事全部吃掉，这样骚扰牤就不会再钻进他耳朵里了。”卢娜望着温斯特，从耳朵后面取下魔杖对着自己念了一个闭耳塞听。
  “就像这样！”她快活地说，“现在我会假装我是一个树洞，你可以说说你的烦心事了。”
  温斯特张了张嘴，勉强找回自己的思路：“你……”他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看着卢娜微笑着鼓励他，他开始慢慢地吐露，卢娜也假装能听到，时不时点头。
  温斯特像是要一股脑地把恐惧和不安都倾诉。
  “……我讨厌随便就说出的永远……她甚至都不知道，我不相信没有记忆的人还是一如既往，人是由记忆构成——她怎么可以不知道！她明明应该是最接近怀特的人！”温斯特几乎想要喊出来，他用力咬牙，声音却从牙齿间泄出来，“……他为什么要杀死自己？让我来面对这一切——”
  他垂下头，沉默了很长时间。
  最后他拿出魔杖轻声念了一句“咒立停”。
  温斯特抬眼，眼圈还红着却已经开始微笑：“谢谢你，卢娜，这真的是个好主意——我的骚扰牤都飞走了吗？”他试图轻快语调，手作出翅膀扇动的模样。
  卢娜仔细瞧了瞧，“你看，最后一只钻出了你的耳朵，”她指着温斯特的耳旁无形的飞虫，像是空气中真的有东西在飞。
  温斯特伸手去抓，一瞬间好像真的触摸到了一个光滑的颤动的飞虫，翅膀轻轻扫过温斯特的手心，又从指缝间逃走了。
  “我……我好像摸到了？”温斯特将信将疑摊开手翻来覆去地看自己的手心。空空荡荡的手中还残留着翅膀挠过手心痒痒的错觉。
  卢娜惊奇地往温斯特抓去的方向望去，那似乎是骚扰牤飞走的方向。她回过头来感叹：“你好像把它吓到了，它在空中飞出了一个漂亮的S，它真厉害。”
  温斯特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希望卢娜可以和他聊一聊。
  “你认识以前的我吗？”温斯特问。
  “不。”卢娜摇摇头，“我们只在走廊里遇见过。”
  “那你为什么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你名字的吗？”

  “可能在你眼里很多人头上都顶着他们自己的名字，人们不知道不代表它们不存在，就像弯角鼾兽一样。”卢娜眨着眼睛。
  “弯角鼾兽？”
  “弯角鼾兽是一种害羞、友善的生物，厌恶光和热，喜欢阴冷潮湿的地方。爸爸说它们可能会幻影移形，因此总是难以被发现。”卢娜忽然跳起奇怪的舞步，像是舞会上绕圈的舞步，应该是叫圆舞曲。
  “就像是《神奇动物在哪里》书里面写的会闪现的渡渡鸟吗？”
  “那是什么？”卢娜旋着圈在石子路上走。
  “一本描写魔法世界有多少美丽动物的书。”温斯特说，“也许你可以向书的作者寄一封信，我想你可以在那找到弯角鼾兽的答案。”
  卢娜停下来，望了望自己的头顶，还伸手摸了摸：“是它们告诉你的吗？”
  她一脸疑惑，没有摸到自己头顶可能出现的字。
  温斯特一本正经地说：“不，是隐形兽告诉我的，书上说它们还有预言的能力呢。”
  “我的名字也是它们告诉你的吗？”卢娜若有所思。
  温斯特煞有其事地说：“是啊，隐形兽还告诉我，你家里有一只弯角鼾兽的角——把它拍照夹在信里一起寄出去，说不定就可以收到纽特先生的回信了。”
  “哇哦，角也是它告诉你的吗？”
  “是啊，它还告诉我你以后会戴上一个会咆哮狮子头帽子——那真的很酷。”
  温斯特和卢娜一直走到接近城堡才要告别。
  “再见卢娜。”
  “再见，乌鸦。”卢娜轻快地说，看得出来她很高兴，“对了，一个小小的建议，如果你还感到困惑可以去找你亲近的人，就像我爸爸和我一样。”
  “谢谢你的建议，兔子小姐，下次我会记得问问你乌鸦的含义的。”温斯特顿了一下笑着说。
  “不用谢，我也会记得把回信分享给你的。”
  卢娜跳着圆舞曲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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