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计划推进
夜幕低垂,雨幕朦胧,偌大的皇城如一头蛰伏巨兽,在匍匐中喘息。幽长宫道里,有人手持油伞,锦衣夜行,颀长身形浇渡上皎白月光,如同月下仙人。
程畅瞥了一眼头顶的伞面,朝沈聿宁道:“殿下,还是属下来撑伞吧。若被人瞧见,恐授人以柄。”
“不必,本王习惯自己撑伞。”沈聿宁视线未动,语气却漫不经心,“你今夜倒不对劲。”
程畅心中一惊,知道瞒不过,他这才支支吾吾地说:“殿下,怡香院昨夜收到了奉阳世子从青州传来的密信。”
“怡香院”和“奉阳世子”几个字,程畅没有出声,仅用嘴唇描摹了一遍。
“出事了?”沈聿宁步子微顿。
“出事倒是没有。他只在信中说,若您在京师过得憋屈,不如收拾收拾早回青州,正巧还能赶上今年秋日的柿子成熟。而且您不在青州,没人能赢他的棋,他也无聊得紧。”程畅说得煞有其事,显出几分滑稽,“他还说,您该趁着如今尚有几分姿色,赶紧觅一位称心的夫人。否则——”
沈聿宁眯起那双漂亮的眼睛,语气危险:“否则什么?”
“否则……色衰而爱弛,以后只能落个孤家寡人的下场。”程畅的声音越来越小。
沈聿宁气笑了:“以后这样的话,不必说与本王听。”
程畅也笑了,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殿下回青州这样的话,终究是玩笑话。不管是奉阳世子还是殿下,心里皆是清楚,若无殿下在京师筹谋,将来大计难成。奉阳世子那封信,聊胜于无。
想起方才寿康宫中的场景,程畅终是忍不住开口:“其实世子的话也有几分道理,您回京师这三年,又何曾真正痛快过?殿下既然早知太后要同您说这些不痛快的事,还不如称病不去。”
沈聿宁斜睨他一眼,黑眸有寒气流转。
程畅自察失言,忙道:“属下多嘴。”
沈聿宁收回目光,步子懒散,语气亦是懒散:“不提这些。本王不在的这段日子,宫中可曾出了什么事?”
程畅用手揩了揩下巴,若有所思道:“殿下是想问霍大人的事?”
“你什么时候这么自作聪明了?”沈聿宁瞥他一眼,嗤道。
话虽如此,气氛却骤然轻松不少。
“您从前出宫,可从来没问过景安宫的事。”程畅呵呵一笑,随即正色道,“景安宫一切都好,霍大人也一切安然。不过新官上任,总会被人使点不入流的手段。”顿挫片刻,他比了一个手刀:“需不需要属下出手帮忙?”
“不必,她能应付。”沈聿宁摆了摆手。
程畅暗暗叹了口气,又道:“对了,昨日霍大人还从地道来了一趟景安宫。”
“胆子倒很大。”沈聿宁不禁挑眉,脑中却是在想象霍祈一步一步避开地道中机关的模样。像是想到了什么趣事,他嘴角浮起一个恶劣的笑:“那你又是怎么糊弄她的?”
前些日子,卧虎镇的一批箭矢出了问题,沈聿宁去了宫外,留了程畅应付景安宫事务。
沈聿宁不在宫中时,都是程畅戴上人皮面具,伪装成沈聿宁的模样。沈聿宁未任职官,深居简出,和皇帝又不亲近,鲜少受召。加之程畅从小跟在他身边,熟悉其语气习惯,模仿得自然得心应手。最重要的是,这位才回京三年的七殿下在众人心中的印象实在太过模糊。以至于这么久以来,程畅都未曾露出破绽。
霍祈那样要强的性子,若在程畅那儿吃了个鳖,想来不会痛快。
程畅却是尴尬地擦了擦鼻子:“属下无能,霍大人一眼就看出属下是假的……”
“不是你无能,是她太能干。她来做什么?”
沈聿宁随手旋动手中的伞柄,雨滴如琉璃珠子般跳跃,在伞缘荡起一周银亮流苏。他盯着前方飞散的雨珠,却是勾了勾唇角。
程畅答道:“霍大人想找殿下要几张人皮面具。”
※※※
宫墙的另一隅,亦有人披星戴月,喁喁哝哝。
淑春轩里,贞嫔正坐在榻上打络子,五彩缤纷的丝线在手指上灵活翻飞,转眼间,一个攒心梅花络子就成了。
<div class="contentadv"> 门帘被打起,春晓从外面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贞嫔头也不抬,道:“药渣都倒了?”
“放心吧小姐,奴婢都倒了,菱霜没发现。”春晓忙答。
菱霜和之前的碧云翡翠一样,皆是淑妃安插在淑春轩的棋子。就连当初魇息香一事,亦有菱霜的手笔。菱霜小心思也多得很,有几次都抢着在孝文帝面前露脸。春晓当时本要劝贞嫔斩草除根,可贞嫔却说留着她的性命。
想起如今表面风光,实则难捱的日子,她又恨恨道:“淑妃娘娘未免太过心狠,小姐已经小产,对她再无威胁,她却还要派人在小姐的药里头动手脚,非要小姐的命不可。”
贞嫔打络子的手一顿,哼笑一声:“如今宫里也就四皇子和五皇子相争,她将我视作贤妃一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我。”
话至此处,贞嫔眉眼间已浮现出淡淡的狠戾。
春晓见状,往前凑了两步,低声道:“小姐放心,霍司宾那边已经传来回信。按照计划,过不了多久,就能顺利出宫。”
闻言,贞嫔露出几分真情实意的笑意,可当眼神落到春晓开心的脸上时,那惨淡的笑意又很快湮没下去。她问:“你可曾想过,我走了,你怎么办?”
贞嫔金蝉脱壳,若连带着贴身侍婢春晓也人间蒸发,定会招惹有心人的猜忌。
“小姐不必担忧奴婢。”春晓见贞嫔还挂念着她,骤然红了眼眶,“宫里头吃好的住好的,比起奴婢小时候过的日子可好多了。小姐走后,尚宫局的人大不了打发奴婢去别的宫服侍,都是一样的。”
贞嫔笑着抚摸了一把春晓的鬓发,没再多说什么,只道:“好了,你去将菱霜喊进来。”
春晓一愣。
很快,她心神领会道:“奴婢这就去。”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春晓就将菱霜带到了贞嫔面前。
“娘娘万福。”
听得娇柔的女声响起,贞嫔放下手上的络子,朝着菱霜招招手,道:“离本宫近些。”
菱霜诚惶诚恐地膝行几步,贞嫔手顺势一伸,轻而易举地捏住了菱霜的下巴。
菱霜生了张瓜子脸,脸儿尖尖,上头点缀着两颗亮晶晶的大眼珠,可谓凝脂点漆,风情万种。眼睛此刻因不安而颤动着,更添娇媚。
见贞嫔一直打量着她的脸,菱霜讪讪然道:“娘娘这是何意?”
贞嫔手一松,遂笑道:“没什么,只是见你生了一张如此美貌的脸,却只能在本宫宫中当个二等宫女,着实可惜了。”
菱霜先是意外,随后低下头。
是这样的,其实,她生得比贞嫔还要美,这宫里有不少人都是这么说的。而且,她的性子也不像贞嫔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可贞嫔偏偏会投胎。因为是刘家的女儿,所以一进宫就备受宠爱,要什么有什么。可她却只能在宫里苦苦捱着,平白浪费大好的青春年华。
她掩饰住眼中的不甘和愤恨,低声道:“娘娘这话折煞奴婢了,能伺候在娘娘跟前,是奴婢的福分。”
“本宫可不是故意抬举你。”贞嫔看了她一眼,笑盈盈地开口,“依照你的姿色,便是坐本宫这个位置,又有何不妥?”
菱霜闻言,忙磕了三个头,惊惶出声:“娘娘这话是何意,奴婢万不敢有非分之想!”
贞嫔见状,噗嗤一笑,对春晓使了个眼色。春晓连忙扶起菱霜,还给她挪了个杌子坐下。
贞嫔嗔笑道:“本宫开个玩笑,可是吓着你了?罢了,其实,本宫请你过来,是想请你帮个忙。”
菱霜似是心有余悸,怯怯道:“娘娘吩咐奴婢便是,奴婢万死不辞。”
“倒也没有万死不辞那么严重。”贞嫔牵过菱霜的手,笑意褪去,眼眶慢慢蓄起眼泪,“本宫昨日收到家书,信中说,本宫的母亲患了肺痨,恐怕没几日可活了。马上就到本宫的生辰了,本宫别无所求,只想回家一趟,再尝一次出阁前母亲做的长寿面。可你也知道,嫔妃私自出宫是死罪。所以,本宫想求你,在本宫生辰那日假扮成本宫的样子,替本宫赴宫宴可好?”
贞嫔也是个戏精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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