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场交易

“看来毅哥哥对江城真是情有独钟，正好，我也是。”后车座上的人看着斜前方的背影，格外认真。

        “据我所知，青牧总部并不在江市，为什么坚持在江天上学？”他瞄了一眼后车镜，女孩儿正瞪着大大地眼睛看向他。

        “江天中学确实办的好啊。不过就是舆论效应太强，流言蜚语，恶意攻击，撕逼拉扯，不是江天的常态吗？毅少应该深有体会吧。”

        后面车座上的人能明显感觉到前面开车的人的情绪变化，杨凝声音落下后，前面的人一阵沉默。

        “其实舆论怎样引导，诽谤或是陈述事实，都不重要，只要你在乎的人相信你就够了。”少年的话，何尝不是他的感同身受？

        “其实，很偶然的机会下，我知道了，这一切的舆论是江校长制造的。”旁边的江允听到这种言论简直目瞪口呆。

        “到地方了，我去停一下车，你们稍微在这里等一下。”江轩毅开口。

        杨凝从车子上下来，江允儿还是处于震惊的状态。

        等江轩毅停好车子过来，三人一起沿着海边走，海风很大，吹得两个姑娘的长裙翻飞，沙滩上还是有不少游客，有的在晒太阳浴，有的在水上游泳，这里最奇妙的地方就是海岛中心的度假村。

        “你们想玩什么啊？凝宝，不如我们去冲浪啊。”江允儿提议道。

        正好，岸上管理系统的大喇叭通知，原本开出去的二十艘快艇回来了，有游客想去坐快艇的，开始买票排队了。

        “那就快艇吧，允允。”

        一圈开下来，江轩毅耳畔全是两个女生尖叫惊呼，他在一旁淡定地似乎置身海里的不是自己。

        身上的衣服有些湿漉漉的，江允儿领着他们去了卖泳装的地方，杨凝和江允儿挑了一身米黄色连体款式，入换洗浴室穿好后，江轩毅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少年身形挺拔，腰腹肌触目可见的肌肉，给人一种力量感，浑身白皙的皮肤，又带有一种少年稚嫩的气息。

        果然江允儿开口惊人，”四哥哥你怎么比姑娘还白。“

        杨凝附和道，”好像确实比你还要白，允允。“

        下水以后，江允儿宛如放回大海的鱼儿，重获了自由，杨凝很快跟不上她的节奏。而江轩毅更像是个运动健将，早己不见踪迹。

        杨凝在水中泳了一会儿，便回了岸上，躺在沙滩躺椅上，一动不动。

        三四月份的天气，晴空万里，风光无限。

        江允儿手里拿着几瓶水，放在杨凝脚下后，便坐在一旁歇息，杨凝睁开眼来，一派慵懒，”你哥怎么还不上来。“

        江允瓶装水一饮而尽，感慨道，”感觉跟来了人家主战场一样，高端玩家一般不带青铜选手玩，凝凝，你就是那个青铜选手。“

        杨凝笑了，没有否认，”我小时候上游泳课气走了几个教练，不按老师教的动作来，老呛水，爸爸老说是教练的错。去年在江大落水，更怕水了，现在能在水里扑腾扑腾，已经很不错了。“

        江允儿喝了水，精神很足，”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呗。勤能补拙，你不多练练，机体只会蜕化。走呗。“

        杨凝摇了摇头，”我还是算了吧，怎么还不见你四哥上来。“

        江允起身，整理了一下头发，又将空瓶收好，格外认真地说道，”他可能害羞吧。“

        走远几步，才是对着杨凝说，”我叫他上来吧，顺便去车里给你拿个衣服盖上，我怕我再上来，你晒得比四哥黑了。“

        然后越发好笑，”不过四哥可能更害羞了哈哈哈。“

        过了许久，明显察觉到一处影子落下，杨凝睁开眼睛，神情有些慵懒，来人正是江轩毅，手里还挂着杨凝的外套。

        杨凝起身接过，一件搭在了肩上，一件盖在了腿上，一整个严严实实。

        江轩毅在一旁坐下，以为她还要继续躺下闷头大睡时，女孩视线探了过来，明目张胆一阵打量后，发出感慨，”四哥哥确实很白。“

        江轩毅放下两瓶空水，双臂撑在双腿上，对上她打量的目光，无奈一笑，”你倒是不用羡慕吧。“

        沉默一会儿，注意到女孩情绪似乎不太高，眯着一双眼睛，却是没有再躺下，眉眼间还有些恹恹的，江轩毅开口问道，”怎么没有叫老五他们“

        ”他们？“杨凝反问，”我为什么要叫他们，总归是你弟弟们缠着我对不对？不喜欢人家还去搭理人家，给人家还有希望的错觉，不就是茶艺大师吗？“

        江轩毅没有想到，杨凝说的这般直白。

        他摩挲着手中饮料瓶身，继续问道，”你看起来像是有心事？“

        “升了高中，才知道江天中学有这么复杂。”杨凝没否认。

        “如果可以，可以转学去美国那边，江天比起一些欧美中学，还是有不小的差距。”江轩毅提议道。

        “那你这个江家子孙毕业后会不会来江天中学任职，顺便革故鼎新一下啊？”女孩儿一笑。

        她笑起来很好看，彷佛整个世界都亮了。

        “应该不会，江天大部分是铭林的心血，他做的还不错。”

        “江校长的能力我们也是有目共睹，不过他的手段向来是赶尽杀绝，和陆烬轩是一路人，这点，是他最致命的弱点。”女孩子的话说出来，她自己也是有点吃惊的。不知怎么地，她此刻就是想说出来。

        “老五怎样一个人，我想我比你清楚。”江轩毅像是陷入了回忆。

        是啊，老五和他，因为是同龄，在一起度过的时间最多。老五人怎样，过了这么多年，他也算弄清楚了，他真的很有优秀，有责任心，上进心，能力出众。

        他只是不知道，他们之间从什么时候生疏起来的？是江子茉的亲弟弟十六岁死在赛车道上时？还是江萱凉的男朋友退学后？这些把他推到风口浪尖的舆论，他的五弟，当时身边最亲近的兄弟，好像从来没有替他解释过什么。

        “你知道吗四哥哥？我原本应该很欣赏他的，我对他真的是崇拜。我们的相遇，是最早的，当时他不知道我是谁，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在江天大学的图书馆见了他，应该是我初二暑假那会儿，我喜欢去江天大学看书。”

        杨凝初二暑假开始喜欢泡江天大学的图书馆，因为她家里阿姨的女儿在江大读书，推荐给杨凝辅导功课，小姐姐会给她借一个学生卡，让她每周日去图书馆一趟，到了那里后小姐姐会给她讲解四个小时的错题。

        每次功课辅导完了，她也不着急回家，就在那里读各种人物传记。倒不是她家没有这些藏书，只是她喜欢那种很多人一起安静看书的感觉，大部分时候，阿姨家的姐姐辅导完她的功课就去写自己的作业去了，学生卡会留给她，等到下午三点左右，姐姐回宿舍的时候她再拿走。

        杨凝坐在那里孜孜不倦地看书，基本上一周可以看完一本课外书。

        有一次，她翻看外国名著傲慢与偏见，看得正津津乐道，一看时间下午三点了，姐姐问她在哪里姐姐要去取一下学生卡。

        姐姐拿走卡后提醒她快点回去，待久了可能她的座位一会儿会被其他同学预约，然后预约的人会把她赶走的。

        她沉迷于书中故事，听到后也没有很在意，笑嘻嘻地对姐姐说，小姐姐，你先回去吧，下周再见了。

        姐姐走后五分钟，果真有一个同学过来了，那个人，刚好就是江铭林，当时江铭林只带来一本书，经济时代的垄断。

        当时江铭林看到座位上是一个女孩子，本来是要走的，结果女孩子刚好抬起了头，江铭林看清那个姑娘的长相后，心想长得可真是好看，就是有点没素质，现在江天占座的现象怎么还有啊？

        再看几眼，突然想到，江天大学表白墙上有几个男同学匿名发过的几张照片，不都是她吗？

        本来要走的他，还是停下来，径直走到他预约的座位那里，“同学你好，这个座位我预约了。”

        杨凝看着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慌忙收拾一下东西要离开。

        那人却制止了她的行动，“你不用离开的，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声，你是不是忘记预约座位了？你去预约吧，这个位置给你坐了。”

        杨凝很不好意地说道，“不好意思，我没有学生卡，不能预约座位。”她还是低着头。

        “你不是江大学生吗？你是高中部的？你的妆化的有点难受，我每次看到我们学校男生偷拍到的你的照片，都怀疑不是同一个人。”

        ……

        从那之后，杨凝每周日都能在江天大学图书馆待到下午五点。

        就算姐姐有事情去不了，她也是会去的，因为江铭林给她拿了一张学生卡，那是江铭林同学的学生卡，他那个同学从来不去图书馆的。

        他和她都在一个楼层看书，那时候，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江铭林有女朋友，不过就是两个人会一起学习，一起吃饭那种，杨凝看到过。

        回忆里的东西有太多了，从初二到初三，他们两个一直是那种每周日会见上一面的那种人。

        江铭林从来不会换位置，永远在图书馆六层东北八桌，杨凝也不换位置，在第十桌。

        她的妆容，还是一如既往地又乱又丑。

        那是她刚开始学着化妆的阶段，她只是想装扮得成熟一点，但是事与愿违，只有丑气，没有成熟。

        直到初三快放寒假的时候，图书馆后面的水湖里结了层厚厚的冰，她一连两周周日白天总能听到校园里的保安叔叔们大喇叭传出来的声音，“上来，上来，水面危险”。

        莲湖很大，没有栅栏，水没有很深，但是结冰的情况下还是很危险的，所以学校的安保人员派出人员不分昼日地看护。

        这天周日是江天大学放假前的最后一天。

        她原本想请热心的学长一起吃饭呢，不过学长却没有来，心里有点小失落，她便在这附近逛逛。

        从图书馆出来她就去后面的莲湖看了看，几周的时间，莲湖的冰变薄了许多，但有不少孩子站在冰面上玩耍，有几个家长也站在上面。

        一时好奇，她从湖边某处站到冰面上了，很久没有在冰上玩耍了，她喜欢玩水，会游泳，但技术一般。

        小孩子们都在比谁比谁大胆，一个个往湖中心走去，不知是否因为放假，保安人员也不见了。

        看着脚底下稳稳当当的，她更加放心地向前走去，走了几圈后，突然啪嗒一声，冰裂开了，她想后退一步，还没有来得及移动，就掉下去了。

        湖水冰冷到她四肢麻木，紧接着就是深深的窒息感传来，那一天，她可能会死在那里的，从来没有过的绝望袭来，她好像顺着水流漂走了一样，在水里挣扎时，看向湖面，上面全是冰。

        她是三天后醒来的，父亲从美国赶回来了，她获救了，下冰里救她的人有很多，但她是被江铭林救上来的，那时候，他们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

        之后，有半年时间没有见过面，直到江允儿生日宴会上，江谦和江铭林一起出席，当时江铭林和杨凝他们俩人默契地把对方当成陌生人。

        这便是那段往事，可能铭少跟毅少提起的时候，很是风轻云淡。

        “我记得当时老五说，他正好在湖边附近，当时看见你站在上面，原本想喊你上来呢，没等反应过来，你就掉下去了，他是第一个搬着一块大石头砸破冰面跳下去的，没有跳下去的人都开始搬起石头在冰面上砸洞。他也是跳下水里的人中，最后一个上来的，把你捞上来的那个人。他说当时什么都没有想，只是想着救人，他救了你以后，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当时我寒假回来，去医院探望他，你父亲也在。”

        江轩毅同样风轻云淡地说出了这段往事，说出来了杨凝所不知道的。

        杨凝只是面无表情。

        “他出院以后，开始着手管理江天中学的相关事务，多少因为你在江天吧。”江轩毅继续说道。

        杨凝还是浅笑，“看来毅少是很想让我成为你的弟妹啊。”

        “可是听起来，你不想。”江轩毅站了起来。

        杨凝也随他站了起来，边走边说，“青牧总部出了问题，现在资金出现空缺，江铭林好像希望事情闹大才好。”语气里满是认真。

        ”多少听了一些风声，所以呢？“江轩毅开口，直奔主题。

        “如果未来有一天，青牧真的被拖垮，我希望，你能出面收购它。”杨凝一点也没有开玩笑。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我能做的并不多。“江轩毅如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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