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墨至渊

叶孤桐这一跪，把墨青青和沐心都吓到了，但中年男人似乎并不意外，他捋了捋胡子微微点头，脸上严肃的神情也微微缓和了些。

        “叶家的人总算还懂点礼节。”这话听起来虽是赞许，言语中却带着讥讽，果然男人接下来的话印证了这一点，“不过，把结发妻子关在这天寒地冻的山洞里，又是怎么回事？”

        “这其中牵涉到叶家家事，不便告知。”叶孤桐依旧没起身，虽然跪着，但是态度并不卑微。

        “哼！”男人冷哼一声，“不便告知？叶家的家事我无权过问，可是事关她，我管定了。”

        说完，男人指了指墨青青。

        突然出现这么一座大靠山，墨青青有点不知所措，一个是完全没有印象的前男友，一个是仍深爱的现任夫君（虽然人家不承认），一个对自己关心备至，一个对自己恨之入骨……

        真是好不混乱的三角恋！

        她尴尬地看了看面前的三个人，哦，对了，还有一个沐心，是四角关系……

        “你凭什么！”沐心忍不住插嘴，原本以为叶孤桐一来，这两个人一定落荒而逃，没想到这位不可一世的叶大少爷竟然跪下了！

        这也太灭自己的威风，助长别人的气势了！

        “凭什么？”男人嘴角微抬，指着叶孤桐说，“让你夫君说，我是谁。”

        四双眼睛齐齐地盯着叶孤桐，墨青青和沐心难得达成一致，全部都是好奇的目光。

        “墨青青。”叶孤桐沉思了半晌，没有回答男人的话，反而慢慢站起来，看着墨青青说，“没想到，我真不知道你是真的不记得，还是故意假装的。”

        “我……我……”墨青青紧张地咽了咽唾沫，来自叶孤桐的压迫以及来自中年男人的压迫，如同双层大网，将她牢牢困在其中，之前那个感怀悲秋的情绪反而都顾不上了，“我真的……不记得……”

        “站在你面前的，是墨玄谷的谷主，你的父亲，我的岳丈，墨至渊。”叶孤桐的话犹如在琉璃洞中投下一颗炸弹，凡在场的人都受到了深深的震动，他微微扯了扯嘴角，高大的身体慢慢逼近墨青青，几乎将她圈在墙角处，“你真的不记得了？”

        啊！

        墨青青忍不住低喊，什么情况？不是皇上？也不是前男友？竟然是自己的亲爹！

        怎么可能？

        她颤抖着看向中年男人，后者正在对她微笑。

        “不，不可能！”墨青青觉得脑子乱极了，她瞪着叶孤桐质问道，“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墨家明明遭遇了灭门之祸，除了我和小桃子之外，所有人都……我爹怎么会还活着？”

        “你可亲眼见到他的……尸体？”叶孤桐淡淡地问，目光扫在雪白的脖颈上，身体突然产生一阵燥热，他赶紧压下莫名其妙的念头，现在是关键时刻，千万不能因为儿女私情功亏一篑。

        墨青青低头回忆了半天，确实没有，自己那时刚刚穿越过来，对墨家的人原本就没什么感情，加上对死人的恐惧，只是听小桃子说老爷夫人的尸体都在前院，哪有勇气去看？

        可是，经过那样惨烈的杀戮，墨至渊还能逃出生天？难道是因为他躲在白玉楼中？

        想起王小邪对白玉楼的描述，墨青青突然有了一个设想，就算眼前真的是墨至渊，很大可能他已经不是人，而是一个隐匿在白玉楼中的鬼魅。

        虽然按照严格的分类来说，自己也是个生魂，但毕竟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鬼，墨青青顿时觉得身上发冷，不由自主地抓住了叶孤桐的手臂。

        “你……你确定没认错……”一股熟悉的清冽味道扑面而来，墨青青鼻子一酸，差点儿想像以前一样，钻进他怀里，可想起如今两人势同水火的状况，双手立刻收了回来，尴尬地说，“我……我不是故意要碰你的。”

        唉！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明明近在咫尺，曾经爱过的心却远去天涯。

        “我自然不会认错。”叶孤桐不着痕迹地转身，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看向墨至渊，“作为四大神族之首的掌事人，自然不会那么轻易被暗算，看来一直以来我的猜测都没错。”

        “你知道我还活着？”墨至渊有些意外，盯着叶孤桐意味深长地说。

        “不敢完全肯定，但是有一些眉目。”叶孤桐微微一笑，“没想到，你会自动现身。”

        “看来，一切都是天意。”墨至渊走到墨青青面前，“乖女儿，还想不起来吗？”

        “我……”墨青青大脑中一片空白，其实她不知道是否应该相信叶孤桐，还有面前这个自称自己父亲的男人，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各人有各人的打算，谁也不知道他们怀的什么心思。

        “开玩笑吧！夫君？”沐心不可置信地看着父女相认的感人场景，差点儿笑出眼泪来，“你说这是墨青青的父亲？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一边说一边笑，一边摇头一边落泪。

        墨青青这才突然想起来，沐心原本是墨浅浅，就是被墨至渊放弃的那个孩子啊！

        “爹……”她怯怯地喊了一声，指着对面的沐心说，“她是……”

        “我知道，她是沐心，塔灵的鹰犬。”墨至渊面无表情地说。

        “不不不，她是浅浅，是我的姐姐您的大女儿，墨浅浅。”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沐心哀痛的样子，墨青青心里特别不好受，“她只是失去了灵智而已，若是您有足够的神力，还请恢复……”

        “用不着你好心！”沐心擦了擦眼泪，轻蔑地笑了笑，她笑自己的幼稚，也笑墨青青的好运，“我是谁，自己最清楚，不用你来胡言乱语。”

        “你说得对。”墨至渊转身看向沐心，就像打量陌生人一样，“十三年前，你献祭塔灵的那一刻起，墨浅浅就死了，墨玄谷只有一位大小姐，就是墨青青。”

        沐心虽然嘴硬，其实她的内心还是渴望被父亲承认的，如今这几句话彻底击碎了她的希望。

        “是，墨浅浅原本就死了，而这个不知深浅的女人几次三番想把我拽回那个深渊，实在该死！”沐心恨恨地盯着墨青青，眼神中彻底变为仇恨的目光，再也没有一丝犹豫。

        “你是浅浅？”站在一旁的叶孤桐完全没想到，将叶家搅和个天翻地覆的千郿坞圣女，竟然就是自己心底那个人，他一激动，双手紧紧握住了沐心的双肩，“浅浅，真的是你吗？”

        看着叶孤桐脸上露出失而复得的模样，墨青青心里酸酸的，现在好了，父女相认，情侣相认，各自圆满，不是最好的大结局吗？

        她有些黯然地低下头，目光落在圆圆的肚子上，心中暗语：“宝宝，事到如今，娘真的没办法给你一个完整的家了。”

        “你小子在我两个女儿之间跳来跳去，还真是游刃有余啊！”墨至渊话中带着讽刺，他指了指沐心，“虽然她不再算是墨家的人，但是公平起见，叶孤桐你现在必须做出选择。”

        “什么选择？”叶孤桐还没有从沐心就是墨浅浅的事实中清醒过来，他的目光仔细在沐心的脸上一寸一寸的逡巡，试图找出十几年前的痕迹，因此墨至渊的话根本没仔细听，只是随口接话而已。

        “两个人，你必须选一个。”墨至渊在这种事情上，倒不专横跋扈，他清楚地知道感情的事情不能命令，强扭的瓜不甜。

        叶孤桐这才听清楚他的话，扭过头看了看墨青青，视线落在她高高隆起的腹部。

        可在墨青青眼中，叶孤桐的手并没有离开沐心的肩膀，那双温热细腻的手，不久前还抱着自己许下过山盟海誓。

        真是却道故人心易变。

        叶孤桐为难地看着两个女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看到他踟躇的样子，墨青青心中微弱的火焰一寸寸弱了下去，她挤出一丝微笑：“爹，不用他选，我走。”

        听到这句话，墨至渊一愣，急急地说：“女儿，你可想好了？这肚子里的孩子……”

        “想好了。”墨青青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盯着叶孤桐，她累了，真的累了，不管这个男人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也不管过去有过多少甜蜜的往事，她都不想在这个漩涡沉沦下去，“至于孩子，我会独自养大。”

        “墨青青，你……”叶孤桐眸色暗了暗，里面充斥着十分复杂的情绪，看着这个曾经把他当成天的女人，如今冷静得形同陌路，他不禁有些动摇，自己这场戏还要不要继续演下去？如果最终的结果，是失去了心中最爱，自己做的一切到底是对，还是错？

        “好！”墨至渊大笑着击掌，“果然是我的女儿，挥剑斩情丝，干净利落，爹这就带你走！”

        这一次，站在叶孤桐身边的沐心胜了，可是她并不觉得开心，看着墨至渊对墨青青的关怀备至，她觉得又是羡慕又是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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