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浅浅的秘密
十几年前。
为了笼络几大神族，缓和各族之前的关系，墨谷主特意在墨玄谷设坛讲学。
各族不好拂了这位德高望重的谷主面子，不管怎么样，总要送几个世家子/弟去墨玄谷小住一段时日。
叶孤桐和叶九引就是那个时候一起来到墨玄谷的。
八岁的九引自然听不懂那些高深的道理，于是整日里和五岁的墨青青玩在一起，两个人建立了深厚的友情。
叶孤桐原本是为了浅浅生病而来，没想到了墨玄谷之后，只看到了一口漆黑的棺材。
“浅浅……”叶孤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活泼灵动的小姑娘怎么会变成了一具尸体？
不管她是不是和自己已有婚约，就算是个普通朋友，这种事情太过突然，实在让人无法接受。
彼时，墨玄谷的另一位小姐——墨青青，也已经五岁了。
“青青，这是我大哥，叶孤桐！”八岁的叶九引扬着小脸，骄傲地说。
“叶孤桐？”墨青青眨巴眨巴了大眼睛，眼前人一袭月白色长衫，乌黑的青丝，头顶簪着一顶金冠，比其他人多了几分俊逸的风采，墨青青自然不懂得这些，只是觉得这人俊俏的很，“大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呵呵，原来这就是青青啊？”叶孤桐苦涩地笑了笑，第一次见浅浅的时候，也是这个年纪，如今那个玲珑剔透的人居然香消玉殒了，“真是个聪明可爱的小姑娘。”
叶孤桐最终还是没能见到墨浅浅最后一面，他赶到灵堂时，棺已上盖，做法事的人悉数退去。
“墨谷主，浅浅怎么会……”叶孤桐对墨玄谷的做法存疑，大小姐尸骨未寒，墨谷主竟然就张罗着开坛讲学，哪里看得出半点丧女之痛？
“小女福薄，和天霁泽缘浅，实在是可惜了。”墨谷主看着叶孤桐，叹了口气，语言间都是安慰之词，却看不出丝毫悲伤。
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天霁泽在办丧事呢。
叶孤桐年轻气盛，实在沉不住气，质问道：“浅浅素来身体康健，怎会突发急病？未免离去的太过突然。”
“呵！你这是什么意思？”墨谷主眸子一沉，冷笑一声，黑着脸皱眉道，“难道你怀疑浅浅的死因？”
“正是！”叶孤桐提高了音量，“若是无虞，为何急急盖馆，前来吊唁的人连最后一面都不得见？”
“这是墨玄谷的家事，不劳外人费心！”墨谷主正想发作，忽的语气又软了下去，“我知道你与浅浅有婚约，遇到这种事，难免伤神，乱了方寸也是正常。”
“我只不过和浅浅有婚约，墨玄谷众人可都是看着她长大的，尤其是您，她的至亲。”叶孤桐想起这几天听到的风言风语，很多丫鬟小厮们私下都说，大小姐死得不明不白，他言语间愈发犀利起来，“全然不伤神，真是铁石心肠，让人费解。”
“够了！”墨谷主暴喝一声，猛地站起身来，“墨玄谷的事，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晚辈自然不敢！”叶孤桐拱了拱手，“只是为浅浅抱不平而已。”
“你是什么身份？”墨谷主冷哼一声，“天霁泽未来的少主就是这么一副不知深浅的模样，又何以堪大任？浅浅没嫁与你，说不定是件幸事。”
两个人不欢而散，叶孤桐最终也没能见到浅浅的尸体，除了在她的灵前祭拜一番，也没有其他办法。
看着那冰冷的棺材，他心里暗暗发誓，无论再过多少年，一定要查明真相，为浅浅讨回公道。
之后的日子，叶孤桐自然无心待在墨玄谷听学，愤然离开，回了天霁泽，只留了九引一人。
又过了几年，墨玄谷有意缓和与天霁泽的关系，于是墨夫人提议将墨青青许给叶孤桐，待女儿十八岁时，加入天霁泽，也算是了了之前定下的亲事。
叶夫人和莫夫人原本就是手帕交，只因为叶孤桐大闹墨玄谷这件事，彼此冷落了好几年。
如今见到对方给了台阶下，心中也有意缓和两族之间的关系，当下就应了这门亲事。
墨谷主虽是不愿，但架不住夫人成日里念叨，加之权衡利弊，冤家宜解不宜结，最终也默许了。
两人商定好，墨青青和叶孤桐的亲事，还按照之前指腹为婚的说法，就当从没有出过任何嫌隙。
至于墨浅浅，就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谁也不再提起。
叶孤桐原本就是个孝顺的孩子，虽然表面孤冷清高，内心感情还是十分充沛的，他既不能违背母亲的意志，心里又觉得对不住墨浅浅，连带着对墨青青，都厌恶起来。
转眼，墨青青就长到了十八岁。
叶孤桐心里虽不愿意见到这个人，却又会留意关于她的传闻，这种复杂的感觉一直纠缠得他喘不过气来。
江湖上的人都说，墨玄谷不知道做了什么孽，唯一的大小姐竟是个傻子。
自从墨浅浅死后，墨玄谷所有的丫鬟婆子小厮都换了新的面孔，以前那些下人都不知所踪，所有人想当然地以为，墨青青是墨谷主唯一的女儿。
叶孤桐觉得奇怪，当年虽然跟墨青青只有一面之缘，也能看得出那个丫头是个正常人，怎么会跟傻子扯上关系？
还有一种传闻，说墨谷主当年迷上了邪门的术法，差点儿走火入魔，天道报应却落在了唯一的女儿身上。
各种说法甚嚣尘上，无从分辨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眼看婚期临近，叶孤桐内心纠结得厉害，实在无法接受这个大家为了脸面硬塞给自己的新娘，于是带着吴宏偷偷去了墨玄谷，打算私下里退婚。
即便最后爹娘知道了，木已成舟，大不了闹一场，也不会怎么样。
没想到，二人刚一踏入墨玄谷就觉得不对劲。
四周鸦雀无声，空气中充满了血腥味，整个墨玄谷一片死寂，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少爷，似乎不对劲。”吴宏虽是个粗人，但也能感觉到一种肃杀的气氛，“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是不对。”叶孤桐心里颤了一下，虽然自己并不喜欢墨玄谷的人，但也不希望他们出什么意外，毕竟四大神族皆属同源，牵一发而动全身，哪个神族出了事，对其他三族来说，都不是好事，他皱了皱眉头，“不过墨玄谷高手如云，不应该……”
推开大门，院子里横七竖八地到处都是浑身带血的人，昔日鸟语花香一派祥和的墨玄谷俨然变成了修罗场。
“天啊！这是……”吴宏匆忙跑到最近的一个人身边，弯腰探了探鼻息，已经没了呼吸。
一个、两个、三个、五个、十个……
偌大个墨玄谷，难道无一人生还？
空中下着绵绵细雨，满地的血渍和雨水融为一体，裹挟成鲜红的涓涓细流，从谷中流了出去，刺眼又刺心。
天地间被触目惊心的鲜血悉数染红，四大神族之首的墨玄谷竟惨遭灭门，不仅让人心有戚戚焉。
叶孤桐心里一紧，墨青青呢？自己那个未过门的妻子，是不是也在这场劫难中丧了性命？
两人一路疾走来到花园，远远看到廊榭下坐着两个狼狈的姑娘。
叶孤桐定睛一看，捂着脚腕连连喊疼那个，一定是墨青青！
虽然自己上次见她的时候，她才五岁，可那眉眼轮廓却深深地印在自己脑海中，即使如今长高了许多，还是原来的模样。
“那还有两个活的！”吴宏不知道叶孤桐的心思，高声惊呼。
叶孤桐有些乱了心神，自己是来退婚的，如今墨玄谷遭此大劫，这婚到底该怎么退？
叶孤桐的回忆像一幅幅画面，将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一幕幕展现在墨青青面前。
她只觉得剥去一层层迷雾，灵台渐渐清明起来。
“你明明一眼就认出了我，为什么还任由小桃子偷天换日？”听以往这些恩怨纠缠，墨青青似乎也能理解叶孤桐的所作所为。
被硬塞一个替嫁新娘，放在谁身上，也得反抗吧？
况且，墨浅浅还死得不明不白。
“因为，我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叶孤桐长吁一口气，“原本是硬着心肠来退婚的，可……”
“嗯。”墨青青了解地点了点头，叶孤桐虽然表面高冷，其实并不是个冷血的人，“那你把我们带回天霁泽干嘛？”
“那种情况下，我还有其他选择吗？”叶孤桐双手一摊，“总不能把你扔在灭门现场，万一那些人杀个回马枪，你不是必死无疑？”
“算你有良心！”墨青青暗笑，随即绷着脸问，“还有一个问题，我，墨青青，真是个傻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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