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我很想你

　　“阿宋，下来。”白渺渺知道宋安明紧张，语气很温和地对着还愣在车上的宋安明说。宋安明的思绪才渐渐的回笼，但是脚还是抬不起来，因为他知道，这里面就关着他朝思暮想的人，他突然有一点，不敢面对。
　　“阿宋，明天她就要被送到另一个地方了，或许，你们永远都不会再见了，我想，你会想要和她告个别。”白渺渺看着宋安明，语气里带着点意味深长。宋安明抬起头，眼神里夹着不确定的惊慌失措。然后白渺渺把手伸到了宋安明的面前，宋安明犹豫了一下，然后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牵住了白渺渺的手。朝着警察局走的每一步，都好像异常的艰难，白渺渺没有催宋安明，就跟着他一步一步地朝着警察局走去，警察局的人都认识白渺渺，并且校长提前打过招呼，说她们今天会来探监。然后和警官示意了一下，一个警官就带着他们朝着牢房走去。然后走到了见面室，他们坐在玻璃前面，等着女人出来和他们见面。不知道怎么了，白渺渺觉得坐在玻璃窗前等待的过程异常的漫长。然后就看见了穿着犯罪服，手上带着手铐，头发蓬松，眼神涣散的女人后面跟着警卫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白渺渺抓住宋安明的手，看了一眼宋安明。然后女人也朝这边看过来，看到白渺渺的时候明显顿住了，看到宋安明的时候，掩在头发后面的眼眶红了，然后自己慢慢的坐下，面对着宋安明和白渺渺，缓缓地拿出放在自己旁边的电话。
　　“喂。”那头传来绝望又无力的声音。
　　“没想到我会来吧，我自己也没有想到，我挺恨你的，毕竟那些孩子都是无辜的，还有，还有阿宋，他是无辜的，可是你呢，你都干了什么，你毁了好多家庭和孩子，在这里，是你罪有应得。”听到这话的时候，坐在玻璃后面的女人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然后白渺渺继续说道“但是为了阿宋，我还是决定来这里一趟，你有没有想过们这个被你从小养到大的孩子，失去你之后，会变成怎么样，都这样了，这个孩子都没有恨你，他在所有人都说着你是一个劳改犯的时候，还在默默的想着你，爱着你，没有怪过你把他从原本的家庭里扯出来，没有怪过你让他过着苦不堪言的生活，瞒着所有人，爱着你这个丝毫都不称职的母亲。”白渺渺的情绪有一点激动，声音有点大，宋安明眼睛里有惊慌和害怕。
　　“你把电话给他，我想和他说几句话。”白渺渺说这些的时候，女人的眼睛比之前柔和了很多，就好像自己又变成了之前那个优雅的女人，还是宋安明的妈妈。然后白渺渺犹豫了一下，将电话给了宋安明，宋安明接过电话，放在耳边，没有开口，女人也没有开口，但是自己开始哽咽，她不的不承认，看着这个自己从小养大的孩子，自己不可能做到冷漠无情，她不是没有心，所以在这里待了那么长时间，她一想到她的宋安明，都会后悔。
　　“明明，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承认，妈妈开始的时候，是在利用你，但是妈妈也是有私心的，妈妈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不过是一个三个月大的婴儿，我当时抱在怀里，心都是软的”女人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脸上没有察觉的带上了点笑容和温柔。“妈妈养了你这么久，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但是妈妈，，，妈妈不知道怎么说，妈妈，对不起你，妈妈，，，”越说女人越有一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整个声音都是抖得，拿着电话的手也跟着抖，白渺渺是有一点震惊的，她还以为这个女人本来就冷酷无情呢，她还以为这个女人对于自己养了这么大的儿子没有一点感情呢。
　　“妈妈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妈妈甘愿受罚，但是明明，你还有很长的时间，妈妈。不能看着你，但是，，，”
　　“时间到了。”后面传来了警卫冰冷冷得声音。
　　宋安明手紧紧的捏着电话，然后声音很轻很轻的叫了一声“妈妈。”只是这一声，瞬间让女人的泪水决堤，她手抖着，握住电话“孩子，好好生活。”然后，放下了手机，跟着警卫一起重新回到了牢房，一回到牢房，女人就瘫软在地上，她以为自己不会后悔的，她以为宋安明真的只是他们交易的一个掩护的，但是现在她才发现，那么多年，她是真的把宋安明当成自己的孩子在养的，她就那么看着他一点点的长大，变成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还记得她刚抱到宋安明那会儿，小孩子喝不到母乳，就整宿整宿的哭，当时的女人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时常会不耐烦，任由小孩哭，但是过了一会儿又像是认输般拿起奶瓶哄着小孩喝，时间好快，一眨眼，这个她亲手养大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女人抬起头看着那个整面墙上唯一的小窗，太阳照了进来，她伸手抓住阳光，然后自己一个人露出了呆呆地笑，她后悔了，很后悔。
　　···
　　宋安明回到车上之后，明显比刚才要低沉的多，白渺渺还在刚才宋安明的那声妈妈里没有回过神来，这个孩子，实在是让人无法不心疼，他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
　　“阿宋。”白渺渺抚摸着宋安明的头，声音很轻的叫着。宋安明的眼泪落在了腿上，但是宋安明还是没有说话，就任由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滴。回到小屋之后，白渺渺将宋安明的东西整理了一下放在了事先给他空出来的柜子里。
　　“白老师，谢谢你。”这是晚上睡觉之前，宋安明对着白渺渺说的，白渺渺当时听见这话，只觉得猝不及防，“我会好好生活的。”
　　“嗯。阿宋不论为了谁，都要好好的生活。”
　　“好啦，睡吧。”
　　课还是照常上，距离白渺渺走还有一个星期的时候，白渺渺带着自己教的这些孩子们出去在野外玩了一天，叫他们去发现自然，告诉他们对于万物都不要失去好奇心。白渺渺在最后一个星期的时候，对宋安明格外的好，宋安明的情绪要比之前好了很多，起码现在愿意和她有些交流，这已经是很好的事情了。但是白渺渺还是很担心的，她不知道自己走了之后，宋安明该怎么办，没有家，没有人管他，孩子们也有很多其实从心底里都是排斥他的，她实在是放不下这个小孩。在和其他的孩子都做好了告别的准备的时候，她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对待宋安明。那天晚上，她没有忍住，打开了和顾池野的微信聊天框，像是在自言自语的和顾池野发着消息。
　　【最近还好么？好久没见你，都有点不知道聊天该以怎样的方式开头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想和你说点什么，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宋安明么？就是那个贩卖集团主谋里，那个女人的儿子，我之前去家访·的那一家，他不是那个女人的亲生儿子，现在自己的母亲也进了监狱，他剩下自己一个人，我就让他搬过来和我一起住，但是我支教的时间马上就要结束了，我不知道我走了之后，他该怎么办。他那么无辜，但是却因为这件事，承受了很多本不应该由他承受的东西。】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他告别，我总觉得我走了，他就像是又被人抛弃了一次，但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件事情。】白渺渺其实没有多想，她只是觉得这件事憋在心里没有人说很难受，所以她就想和顾池野说，但是当看到那边显示的对方正在输入的时候，白渺渺不得不承认，她的心脏不自觉得加快了跳动，堆积了很久的思念像是滴了生长素，毫无章法的在心里升腾起来，蔓延到全身各处，让白渺渺险些失去理智。白渺渺忍不住去想他现在在哪里呢？以什么样的表情给自己发着消息呢，会发什么消息呢？会不会和自己一样，思念如狂呢。对方正在输入显示了很久，但是顾池野那边却迟迟的没有发来消息，白渺渺就那样盯着两个人的对话框，等着消息到来，但是对方正在输入又重新变成了野哥两个字的时候，白渺渺瞬间就慌了，消息还没有发啊，怎么回事。是又删掉了吗，是不准备给她发消息了么？是连个安慰都没有么？白渺渺的眼眶染上了一圈粉嫩，眼眶湿湿的，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白渺渺转头去看了一眼宋安明，宋安明睡得很安稳，这让她更不忍心对着他说出告别的话。过了好大一会儿，白渺渺的手机震动，白渺渺有些慌张的拿起手机，看见屏幕上写着野哥发来一条消息，内心像是被什么重重的一击，她深呼吸，手开始不自觉得颤抖，然后咬了咬牙点开了两个人的对话框，一行字简简单单，一眼看完。
　　【这件事我会处理。】看见这句话的时候，白渺渺的心情变得复杂，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他会帮着处理好宋安明的事情吗？但是这几个字放在一起，总觉得不怎么温柔，白渺渺不喜欢，但是看见两个人好歹聊了天，虽然只有一句话，好像也很值得开心。白渺渺犹豫了一下，再次打起了字。
　　【我很想你。】看见自己发过去的这句话，白渺渺其实是很忐忑的，她不知道顾池野会回什么，盯着对话框，没有出现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白渺渺更加紧张了，于是她关掉了手机，然后将手机放在了床头。白渺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但是这一觉，她睡得极其不踏实，早晨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但是手机上除了一些新闻，没有多余的消息，顾池野对于那句我很想你没有做出回应。白渺渺叹了口气，整个人都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整天都提不起劲。下午的时候，她和宋安明是踩着夕阳朝着木屋走去的，如果·心情不好的话，就去看夕阳吧，它可以治愈很多的不开心。白渺渺看着温柔的夕阳，觉得夕阳好美。她想，他那边的夕阳，也应该很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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