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事情败露
手僵在半空中没有收回，她目光沉沉，看着那道红印子，良久，她才收回手，冷嗤一声，“夫人跟我生什么气，我左右不过是个替代品，夫人若是真能耐不如去找那个始作俑者去。”
春色身子一震，不可置信的看向她，“你，你怎会？”
“我怎么会知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她重新躺下，目光放在那片云霞上，那双异色瞳孔没有了色彩，似是从来没有动过情，“他看我的眼神那般明显，我也不是瞎子，又如何看不出来。
尤其是我穿红衣时，那种眼神赤裸的告诉我，我不过是个替代品。”
她声调平静的没有毫无波澜，仿佛故事中的主人公并不是她，“甚至，他从没有碰过我，每晚宿在我这里不过是看着我这张脸罢了，初时我还以为是你，后来我便明白，你这幅样子怎么配得上他藏在心底珍视，
夫人，我不是你的敌人，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我们从来没有争斗的资格，”
他从没有将他们放在心底，他们怎么配呢。
春色有些恍惚，她身子一歪，扶住了旁边的围栏，才堪堪站稳身形，身后的丫鬟作势要来扶，她伸手制住，示意他们不必跟过来。
黄昏的雾气，烟波滚滚，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平坦结实，上面落了细碎的花瓣。
夏至，春落，她立于花坛深处，静看那惊艳了岁月的春离去。
他竟然对苗星云珍视到如此地步，他竟然如此的爱她。
烟雾缭乱见，也是一片涩然，绿叶之上不知是雾气凝结的露水，还是泪水。
凝着石拱上方那拓落的崭新的字，念云园。
那几个字深深刺痛了她，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崩溃大哭。
自己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她一直知道，可是她却痴心不改，她以为时间会证明一切，她不是最好的，却是最爱他的。
可是现在她却幡然醒悟，不管时间的事，是她自己，也是沈璟槐，无论过了多少年，不爱就是不爱，他对自己的除了责任再也没有多余的感情，因为他已经全数给了她，那个喜爱红衣的女子。
她强抢了属于别人的幸福，就该得到这种报应，近在咫尺，却也远在天涯。
她苗星云赢了，她输的彻底。
凉意从头顶沁下，天地间仿佛一片雨帘子，她厚重的衣物尽数湿透，她却恍若未闻，静立在原地。
也许，她该放手了，这段不属于自己的感情，她该退幕了。
若是自己的退出能够成全他们两个，那么自己也不枉此生了。
雨水落在她的眼皮上，混着她的泪水低落，她抚着自己肚子，温柔的告别，“对不起了，孩子，是母亲对不住你，但是这样活着对我们三个人都不公平，母亲只能这般做，放心你的新母亲是个很好的人，她定会带你视如己出，母亲爱你。”
当晚，沈家夫人身子出现不适，请来大夫，却被告知出现早产迹象，大人失血过多救回无望只能保住孩子。
沈璟槐震怒，他既答应了星云要好好照顾春色现在又怎么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去。
御医们摇头，束手无策。
最后，产婆抱出了血粼粼的孩子，他听见房里春色的唤声，也顾不上屋内血腥，冲了进去。
春色躺在床上，发丝被汗水浸湿紧贴在额间，脸色惨白的可怕，见他进来，朝他伸出了手，他上前握住那只瘦枯的手，汗水在他掌间莹润。
“怎么会这样？前两天不是还好好地，”
春色无力的笑笑，眼底的不舍溢余眼眶，“夫君，不要苦了自己，去追寻自己想要的吧，我现在终于不会拖累你了，”
沈璟槐瞳孔一震，“你再说什么胡话，你会活的好好的，”
春色痛苦的摇头，身下的血仍在流，“夫君，是我骗了你，那晚救你的不是我，是星云姐姐，是我贪恋你的温柔，起了私心，才会昧着良心将这份宠爱抢了过来。你不爱春色，春色一直知道，都是因为我的自私，害你和星云姐姐不能做神仙眷侣，害你一辈子都不能快活，”
沈璟槐已是泪流满面，悲伤氤氲了眉眼，“别说了。”
春色笑，艰难的开口，“我得说啊，我不能让夫君永远活在痛苦中啊，我爱夫君啊，夫君快乐我才能开心，夫君，我现在活不成了，再也不是你们之间的阻碍了，待我死后，你去寻星云姐姐，你一定要找到她，你要告诉她，你爱的一直是她，你们以后一定要幸福。
春色悻然，只是耽搁了你们一时却没耽搁你们一世，这算是春色做的补偿了，春色好累好……”她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手无力的垂下，身体逐渐变得冰凉。
沈璟槐埋在她的臂弯里，泣不成声。
悲痛后，他唤来春色生前的贴身丫鬟，丫鬟向来是胆小禁不住事情的，几个板子下去那丫鬟便坚持不住了，全盘招供。
他来到念云园，脚下是她曾经多次驻足的路，指尖划过被雨水打湿的花瓣，他脑海里又想起那个丫鬟的话。
“夫人她是自己服的催产药，不管奴婢的事，奴婢想要拦着，但是夫人却说我若是通报给您消息，那便先将我乱棍打死。奴婢也是无可奈何啊。”
春色为了成全他，竟选择用这种方式放手，那般鲜活的生命竟让要逼得不顾自己怀有身孕而做出这般激烈的举动。
他真该死。
红色油纸伞悬于他头顶，为他虚虚遮着雨水，沈璟槐没有回头，只是盯着石拱上方的三个字出神。
“老爷，斯人已逝，勿感念伤怀，珍惜当下才是正事。”红衣女子脉脉道，“既然夫人选择了用死亡来成全你们，那么便放手一搏吧，若是放弃，那么夫人的牺牲岂不是白费，老爷，人的一生很难遇到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人，能够携手一生更是渺茫，若是有这个机会，便一定要抓住，莫等到缓缓老矣，才追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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