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流言四起

城墙内不像往日那般嘈杂，小贩们收了摊位，来往行人皆已轻纱遮面，他们步履匆忙，见人就避如蛇蝎。

        医馆里人满为患，病床空缺，许多患者只能以地为席，病人不分老少，他们哀嚎着，痛哭着。

        医师们已是大汗淋漓，这场瘟疫来势汹汹，就短短几个晚上，这城中的人便又大半染上了这病，咳嗽腹泻，发热，浑身疲软无力，差点要了大部分人的命。

        他们虽然研制不出这彻底根除的药，却也给他们开出了抑制病情的方子，但这也是权宜之计，若是在研制不出解药，怕是这里会变成一座死城。

        夜半，大地已经陷入了沉睡，医馆里还是烛火通明，遍地哀嚎。

        客栈里冷冷清清，楼上的单间里只住着莫云徽和莫允杉两位客人，小二虽不知这二位的真实身份，却自知楼上两位身份尊贵，办起事来半点也不敢马虎。

        这天，他正要端着茶盏上去，掌柜的叫住他，他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停住了，“掌柜的什么事？”

        “把茶盘给我，我亲自送上去，时候不早了，这城中又瘟疫肆起，你今日便早些回去吧。”掌柜的透过木窗看了外边清冷的街道，眼里不带一丝情绪。

        小二虽然疑惑，却不曾细想，想着能够早点回家，便感恩戴德的谢过掌柜的，匆匆离开了。

        掌柜的将门栓放好才端起茶盘上到二楼。

        二楼单间里还亮着微弱的烛光，掌柜的往四下警惕的看了看，才轻扣起那扇木门。

        “进来。”里面传出声音。

        掌柜赶紧进去，他还不忘合上门，转身将茶盘放在地上，向着两人跪拜。

        “小人马德全参见太子殿下，参见齐王殿下。”

        莫云徽不耐的挥手，“平身吧。”

        “谢太子殿下。”马德全起身将茶盘端起来递到两人面前。

        莫允杉接过，饮酌了一口，才问道，“交代你的事情都办好了？”

        “是，”马德全福身，小眼睛里的光阴狠不带一丝温度，有的只有对莫允杉的谄媚，他声音尖细，似是女声，“小人已经将那瘟疫散播到城中各处，现在城里大部分人都已经染上了瘟疫。”

        “做得好，”莫允杉脸上终于有些喜色，“本王现在还有件事让你去办，你附耳过来。”

        马德全将耳朵贴过去，在听到莫允杉的话后，脸上还是露出一抹为难，“齐王殿下，这睿王殿下是镇守边关的将领，我这么肆意散播，怕是这百姓不会相信。”

        莫云徽冷冷道，“这就是你的事情了，记住，只要事情办成了，本宫重重有赏，要是办砸了，你便即刻回宫，继续做你得阉人吧。”

        马德全大惊失色，连忙跪伏在莫云徽脚下，“太子殿下，您放心，奴才一定将此事办好，绝不辜负您对奴才的苦心。”

        他才刚从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出来，成了这城里的掌柜，好日子还没享受几天，又怎么能够回去。

        他决不能再回去，他不想到死都被别人称作没根的东西，起码下半辈子，他要有尊严的活着。

        看着他卑躬屈膝的样子，莫允杉眼中厌恶加深，他很快隐去，“行了，起来吧，太子殿下是吓你的，你放心，只要事情办好之后，便可衣食无忧的在这里继续当你的客栈掌柜。”

        马德全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脸上冷汗涔涔，“是，多谢王爷大恩。”

        马德全退下后，莫云徽道，“既然要找人散播，为何不找个亲信之人，起码不能是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阉人。”

        若是出了什么事，那种没根的东西，保不齐会出卖他们。

        “大哥，若是找了亲信之人，以后东窗事发必定牵连你我二人，”他笑了声，“这阉人在几年前就被我安排在这里，开了这家客栈，用来笼络人心，用他来在这城里办事，最好不过。”

        “当然，我也不会给他出卖我们二人的机会，等到事情办成之后，”他做了个刀抹脖子的动作，“我会将他除掉。”

        莫云徽十分满意，“三弟办事，本宫放心。那我们何时启程回宫，虽然都安排了人来替代，称病不上朝，但是时间久了，难免会发生什么差错。”

        莫允杉冷冷一笑，“不急，大哥，再等两天，我们要等到这件事情发酵之后，才能放心离开。否则，我怕局面会失控。”

        莫云徽点头，“你决定就好。”

        次日城内流言四起，不知是从哪传来的消息，说是这城中瘟疫皆是由新上任的边防镇守官万国睿王莫靖禹引起，传闻有理有据，先是说这城里百年内都安然无事，偏偏他睿王一来就瘟疫四起，怕是因为他行事不端，触怒了这里的地仙。

        众人起初并不信，这睿王是天家之子，皇室血脉，怎么会是灾星。

        只是后来疫情更加严峻，城中充斥着漫天哀嚎，人们都失去了理智，将这无处散发的怒气全部都发泄到了莫靖禹身上，他们干脆相信了传闻，那些健康的人们揭竿而起，都堵到莫靖禹的府邸，扬言要将莫靖禹祭天。

        在这不知道是天灾还是人祸的时候，人们只要触及到自己的利益，便昏了头脑，他们也许心里明白被选中之人的无辜，却只是急迫的想要找个发泄口。

        在利益面前，没有人是无辜的。

        他们愚不可及，听信谗言，枉顾王法，只想着要将这场天灾平息，却不想只是落入了另一个人的圈套里。

        重阳飞身进来，冲着外面愤懑不平的谩骂了两句，见莫靖禹正站在身后，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他赶紧将大门关上，却又怕莫靖禹听见了外边的叫喊声，变得有些小心翼翼，“王爷，你刚刚什么都没听到吧？”

        莫靖禹好笑的看着他，神色倒是看不出半分异色，“这么大声，我怎么听不到？”

        原来已经听到了。

        重阳脸垮了下来，有气无力的说道，“王爷你原来都听到了，我还遮掩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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