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药王山临敌
洛初被天帝罚在栖云宫的禁室内抄经静心，身子虽是疲乏的，但神智却十分清醒。没想到连灵山的酒都没办法灌醉他，此刻的清醒是不是对他的一种惩罚？
书琴来看望，撞见了奉命来探察监督的竹潇。他回头瞥见书琴忧心忡忡的脸，淡淡地唤了声，“大哥。”
“父君还在生气吗？”
“这是自然。二哥刚拒了花神族的婚事已让父君左右为难。这神魔大战不知何时爆发，二哥这战神神君却醉意朦胧，这事若传开来，岂不是仙界的笑话？”
“二弟这是何故？为何要如此作践自己？”
竹潇冷笑，“二哥怕是被花神族婚事一事触及了自己伤心处吧。”
书琴一听，眉间的忧愁覆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和难堪。他的亲弟弟为他筹谋万万年，凡事皆可退让，他这个做兄长的真是坐立难安。
两兄弟相顾无言，竹潇也懒理这些事，侧身准备离开。这时栖云宫的守卫来报，他的眼光再度投向禁室里的洛初，眸中的寒光冰冻彻骨。
此时天虞山澜嫣房门外传来敲门声，“嫣儿，为师来探你。”
她缓缓起身，轻声说道，“师父您进来吧。”
泽清推开房门，步履轻盈地来到她跟前，身后还跟着洒扫的小童子，手里拎着食盒放在了桌案上。他站在床边，在她身上洒下一片阴影，关切问道，“今日仙翁与为师说道你没有上堂，是怎么回事？”
她指了指床边的木椅，示意泽清坐下，“无妨，只是心口有些阻滞，想必休息几日便可恢复，师父勿要担心。”
他递给她一个小瓦瓶，“这是前些日子为师上天界听道时老君赏的，可以增进修为，是个好东西，你且留着。”
“嫣儿谢过师父。”
丹药送到了，食盒也摆在桌子上，澜嫣没有说话的兴致，可泽清在木椅上稳稳地端坐着，似乎并不打算走。
澜嫣纳闷，难道还有别的事？
“为师那不争气的师弟，”他假意整理自己的衣襟，抬起眼瞥了瞥她，“几日前便离开了天虞山。听闻他一直躲在灵山，翩若的酒都快被他翻光了，叫苦不迭地把此事上报给了天帝。”
泽清的师弟？还特地说与她听？可不就说的是那洛初吗？原是泽清也知晓此事，也打算来做和事佬吗？
见她面上波澜不惊，紧抓着床单的双手骨节分明，似在隐忍，他倒也心疼。
“洛初平日里放荡不羁，一点儿也不把天界的规矩放在心上。天帝早已习惯他行事荒唐，总归有神职加身，又是自己的儿子，他自然也不会过于严厉。这不派了天兵下来把他召回了天界，让他面壁思过去了。”
听这意思，是在跟她解释，为何洛初这几日不在天虞山吗？
澜嫣失笑，她一点儿也不想打听他的事情。好不容易让自己沉静下来，可不要再为他乱了心。面色苍白的她疲于应付，泽清毕竟是师父，她也不想破了师徒间的情分，只是，有些话不得不说。
“师父，嫣儿……”
外头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贺连略显着急，还未等应门便说道，“师父，药王山出事了。”
泽清此时也顾不上其他了，衣袍带起的气将房门霸气地拉开，瞬移至房门口，贺连忙退到了一边，用着腹语在他身旁嘀嘀咕咕的。澜嫣道行没有他们高，听不出所以然。可韶歌和玄觞都在药王山，她不能坐视不管。
泽清与贺连说完话后，回头对澜嫣吩咐道，“你好生休息，为师有要事需处理。”
她急忙叫住泽清，“师父，我也要去。”
他一顿，“可是你的伤……”
“无碍无碍，没那么严重。”果然，她只是借口身体抱恙，不愿意与洛初见面罢了。
他不置可否，只是见澜嫣手忙脚乱地下床整理衣衫，没有开口阻止。贺连也叫上了肇鸢、斯南和斯扬，直接开了法门通道到了药王山药王殿前。
平日里，药王山从山腰起就被药王下了仙障和结界，没有引路童子的话，寻常散仙和野仙是进不得的。饶是像洛初此等位列神君之位的道法极高的仙人，碍于礼貌和尊敬，也不会直接开法门到药王殿，而是在山门外等童子通报后领至汤泉处抑或是药王山谷。不过今日事出突然，泽清也顾不上礼节了，一出法门就看见药王在大殿中来回踱步的焦急模样。
药王听见动静，看到泽清到来，脸上的神情略微放松了些，“多谢上神关怀药王山。”
“药王您客气了，天虞山毗邻药王山，平日里蒙受药王山恩惠，占尽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便宜。此刻便是天虞山上下略尽绵薄之力之时。只是泽清不甚明白事情缘由，还望药王能细细说来。”
药王先招呼贵客落座，站在一旁的韶歌面沉如水，微蹙的眉头尽显忧虑，他不动声色靠近澜嫣，“你怎么也来了？”
“韶哥哥你和玄儿都在药王山，我不得不来瞧瞧，否则我放心不下。”
韶歌心头微暖，他万万年为她所付出的一切，似乎得到了微微的回应，但他却也不得不担心她卷入药王山与魔族的纷争会有危险，嘴角的微笑还未显现便又耷拉下来。
“不可胡闹。在山下驻扎的是魔族，你忘了你体内那股邪气了？这里有泽清上神和师父，还有这么多道法优秀的仙人，你不要过于忧心。待会儿我送你回天虞山。”
“我不。韶哥哥，你这么做会让我觉得我是个废人。我已经飞升上仙了，可以帮上一点忙的。你不也总说让我好好修炼吗，此等修功立德之事，或会是我的大机缘也未可知。总之你不用说了，我是不会回去的。”
韶歌不禁回想起在东海剿杀凶兽时她脸上也是此等坚定之意，便知多说无益。她终究是要成长的，也罢，左右就在身边，他能看着点，也好过她在外面瞎闯又生出祸端。
药王忧思，根本没注意到其他，只顾着和泽清攀谈。“前几日，不知为何魔族之人就在山脚下扎营，损坏了诸多奇花异草，惊得一些山精树怪纷纷逃离，山脚下桃林的精气被啃噬殆尽。想老夫这药王山，本就是行医之所，确实是仙界道法的凹地。魔族欺人太甚目中无人，视我药王山为无物。”
“幽拂也来了吗？”
“倒是未见到，就那魔族的三殿下差人送来了拜帖。”药王说着把帖子给泽清过目。
“魔族这么明目张胆与天界宣战，不知意欲为何？”
贺连垂首站在一旁，思虑再三后开口说道，“师父，弟子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前些日子弟子夜观天象，发现异象。而这异象直指药王山方向，不知此次魔族异动是否与天象有关。”
贺连一席话惊得澜嫣一趔趄，幸好韶歌眼明手快扶了她一把。“怎么了？”
澜嫣摇摇头，脸色苍白。她想起当初凤弦跟她说过的话，玄觞是魔族的凶星，而他此刻便藏匿在药王山谷。星象直指药王山，故而魔族才会盯上了这里。那是不是不多时，玄觞就会被发现了？
泽清默默在心里计较了一番，眸光微沉，“许是如此，却没这么简单。”
药王不解，“何出此言？”
“近日魔族的动作太多了，恐有不为人所知的目的。药王是否将此事上报天界？”
药王点头，“早前已让小童子去报信。洛初殿下差人回报，不日将带兵支援药王山。”
天界二殿下亲自带兵？澜嫣指尖冰凉，她是无论如何都逃不开是吗？似乎感受到她的不安，韶歌温暖宽厚的手掌握住了她的，一丝丝的灵力也从指间流向她的心脉。她赫然回头，只见他微微一笑，“有我在。”
澜嫣的嘴角扯出了一丝难看的笑容。
当夜，洛初便带兵到达药王山。他与泽清在房中密谈，而韶歌作为药王山除了药王以外仙品最高的仙人，也被留在房中，其余几位弟子皆候在大殿。
肇鸢见澜嫣闷闷不乐的，便上前安慰道，“第一次与魔族交手，紧张是难免的。你放心，虽然几位师兄师弟不在这儿，但有你五师兄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的安慰虽然起不到作用，但无疑是暖心的。她扯了扯嘴角，“谢师兄。”
“师兄妹这么生分作甚？”
房中的谈话一直持续到第二日清晨，几位弟子皆在大殿打坐等候，见洛初他们进来便都起身行礼。他像是有心事一般，眼神淡淡地扫过众仙，未曾在她身上有半点停留。只听他说，“今日稍作休息，待明日下山去会会那三殿下。”
看来，他们对魔族此举的目的仍然抱有很大的疑虑，否则不会这么不紧不慢的，就怕太急躁落入了对方的圈套。加之，他身上的伤似乎还没有好全……澜嫣的视线落在他瘦削的双颊，这几日他过得并不好，泽清还说过他在灵山喝了几日的酒，不知现下这身子骨如何。
许是察觉到她流连的目光，洛初的眼神便克制不住往她身上飘。可那漫天的火光和她决绝的模样历历在目，既然决定成全她，便各自安好吧。他握紧了双拳，将内心的躁动压了下去，目不斜视地走出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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