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宾馆之内
第一章,宾馆之内
断片:黄昏,回家路上。一个在前一个在后默默走了一路。沈威气急了指着高高的背影怒吼:“我不嫌弃你离过婚,不嫌弃你带着俩孩子,不嫌弃你比我大,你还摆起架子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你配得上我么?呵呵!”沈威一阵冷笑。
宝生刚出生时,护士托着肥嘟嘟的屁股蛋,对着焦急等待在产房门口的家长道贺:“恭喜,恭喜,八斤六两的大胖小子!”
宝生三岁了还不会说话,只能偶尔含糊不清地叫一声妈或爸。一次摔跤磕掉了门牙,嘴角是血地坐在泥坑边玩泥巴。血水把胸前衣服染红一片。邻居奶奶看到赶紧喊来家长,家长抱着孩子急匆匆去了卫生所。老人叹气:“虎头虎脑多喜人,咋就不会说话。爹妈心真大,也不带孩子去瞧瞧医生!”
宝生初二时,把班里女生偷偷塞给他的情书交给了班主任。当他转身从讲台下来,教室里哄堂大笑,却有个女生埋着头小声哭了。而宝生却不明所以,老师说过乖学生就应该好好学习不能谈恋爱。那他为什么要受到嘲笑?这嘲笑持续了小半年。直至初中毕业他再没跟女同学说过话,也没跟班里的男同学交过朋友。
宝生大一的时候被一女同学叫到教室后面的树荫下。俩个人互不吭声,傻站了五分钟。女生耐不住这寂静,狠狠踹了他一脚,自己却捂着嘴咯咯先乐了。宝生也跟着傻笑起来,一米九几的大个子,像个孩子害羞地不停挠头。俩人就这么成了情侣。顺理成章,宝生大二奉子成婚,诞下一女,大四临毕业又有了儿子。宝生不知自己是否算早熟,但他的的确确是早婚早育。
一抹绯红色的霞光镶嵌在阴沉的天空的边际。灰蒙蒙成片的云拥挤在城市的正当空,在躲避晚霞的召唤,苦苦挽留这白天的余晖。这绯红的晚霞和灰白掺揉的云布满了整个天空,让傍晚的城市显得端庄而又苍老。好似一个穿着最昂贵晚礼服的老妇人,撇下拐杖,伸出手掌去开门,去迎接站在门外的死神。
一天即将结束了,对某些人来讲,却是一段时光一段幸福就这么戛然而止,另一段时光另一段不幸福的人生预谋似的接了上来。
穿格子衬衣的男生炽热了双眼,却脸色冷峻地看着眼前的春光无限。被子被床上的人一脚踢开滑落到地上,他静静站在角落,拿起一部旧手机打开摄像头,举了起来。
宇文宝生在迷乱中已经丧失了理智,他感觉到白雅娴在忏悔。他带着愤怒怜惜惊愕狂喜,把人揉成了一团云一朵花苞。他想看清对方的脸但眼前一片漆黑,只有那狠狠抓着他后背的手指让他清楚妻子回来了,这个家没有散掉。床板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在这声响里,有个身影从角落蹑手蹑脚走到门边,推开门出去,门被轻轻关上。
这一夜宇文宝生原谅了妻子白雅娴的薄情和背叛。他听到妻子那半推半就的挣扎和嘤嘤哭泣,他开始心痛,疼惜。报复够了,已经是午夜时分。终于床板消停了,房间也安静下来。
时间从黑夜走到黎明,东方鱼肚翻白,一丝丝光芒穿透天边的幽暗向整个城市投了过来。然而直到中午日头高挂当空,309房间里一直没有动静。保洁阿姨推着清理车走到房门前敲了敲门。
”先生您好,在不在,我要打扫卫生了!“
依然没有听到房间里的回应,保洁阿姨按着对讲机讲话:“前台前台,309什么情况,我都过来三趟了。门不开,屋里也没人说话,他们是不是已经结账走了。”
对讲机里传来一个中年女人轻浮的笑声,笑声不大却惹人听着讨厌。
“李姐,你别敲了。我问小丽了,他们没结账也没见有人出来。”
“那会不会出事啊,要不要我刷卡进去看看!”
“你可别乱来,人肯定在里面呢。你这样闯进去,找事啊!”
“可所有房间我都打扫完了,就差这间了。”
“李姐,你下来,你下来了我跟你讲。”对讲机那头忽然讲话神神秘秘。
负责打扫的李姐把清理车推到了三楼的库房,换上自己的衣服,提着包准备下班。下到一楼经过前台的时候被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拉住。
“干嘛走这么早!”
“我还要接我儿子放学呢,他们学校今天高年级的考试占了教室,下午放学早。”
“不是还有一房间没打扫。”
“309啊,我都敲三遍了没人开门,又不能擅自打开,那我没办法了。”
“你过来,我跟你讲怎么回事!”中年妇女眨了眨眼。
李姐隔着前台侧过身子。那妇女小声在其耳边嘀咕:
“309房间昨晚折腾了一宿,到凌晨12点多才消停。”
“你怎么知道?”李姐半信半疑。
“他们隔壁不是311嘛,311的住客投诉了三次,老给前台打电话。小丽接到了两次,我接班后又接到一次。说动静闹的太大了,听得清清楚楚,没法休息。让我们去提醒一下,小点声。你说那种事我们怎么提醒。”
“那309住的谁呀,这么闹腾!”
“我问小丽了,昨天中午登记的是个小伙子,背着个书包看着清清秀秀斯斯文文。真是人不可貌相,哈哈哈!”
“现在的年轻人啊,太不检点!”李姐摇了摇头。“男生不懂事,这女生也太不自爱了。家长知道不得活活气死!”
“你管人家呢,现在小年轻都开放的很!我跟你说,到后半夜他们对面的308房间也打电话投诉,我没办法只能上去瞧瞧。刚到门口就听里面床板吱吱呀呀,又哼又叫还有哭声。哎呦,都臊死我了!”
“你臊个屁,我看你是想你爷们了吧!”
“去你的,我都多大了,我们俩都好几年没那事了。”
“行啦,我可不想听你们两口子的那点破事。等他们退了房你就帮忙收拾一下吧,回头我给你拿点我们老家寄来的大枣!走了。”
“哎呦,你是不是害臊了!哈哈哈!”中年妇女这次也没顾忌,放声地笑了出来。
莫约下午三点多的光景,309房间的窗帘还是拉着但灯打开了。有个男人光着膀子穿着大裤衩,低着头抽着烟坐在床尾。烟燃尽了,烟头掉到地上。男人从床上的烟盒里把最后一根香烟掏出来,点燃后大口地抽了起来。光脚踩在地上,脚丫子旁边扔了一片烟头,好多火星子还没灭,在冒白烟。
忽然床上的被子里发出一声痛苦的□□,接着是很重的喘息声,像是肺痨病人。一条白皙的胳膊露了出来,把被子掀开一角。另一条胳膊也伸出来,两只胳膊一起撑着,想要坐起。但是失败了,人扑通又躺倒在床上,紧接着是一阵哀嚎,还是哑着嗓子的嚎叫。最后声音由小变大声嘶力竭,像杀猪一般。
“哎呀,好痛,痛,我好痛!这是哪,哪!”沈威在迷迷糊糊中要起床,但重重摔回了床上。紧接着屁股尾椎下面的位置传来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像是有把锋利的刀子插了进去,此刻正一点点抽出来。刀刃在划破他的肠道,像割纸一般。
他睁开了眼,豆大的汗珠子瞬间崩了出来。这种疼痛是自打娘胎里出生后,从没遇到过的。他疼的脑皮像被人紧紧揪住,而那刀子还在体内一点点隔开他的肌肉组织。
“啊,哎呀,我痛,痛,痛,痛!”一个大小伙子竟然痛哭起来,在哭声中他抬起脖子想看清这里是什么地方。白色的墙壁,棕色的窗帘,金色的吊顶,地上全是衣服,前方一台破电视机。等会,床脚怎么还坐着个人,穿着个四角短裤,正背对着他抽烟。
听到他的哭声,那个抽烟的男人站了起来,转过身。
沈威身子不敢动,一动就疼。整个屁股像是被彻底割成了两瓣,在火上烤。两条腿已经痛的没有了知觉。但他下巴上抬,眼珠子转动,还是看清了男人的脸。
他一脸的惊愕,停止了抽泣。
“你,你,傻大个。怎么会是你!”
宇文宝生点了点头。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是你,我昨天见的是另外一个人。”
沈威痛的已经没心思关心昨天发生的事,泪珠从眼眶流出来,划过脸颊滴到了枕头上。他竟然当着一个男人的面哭了。
“我好痛,……”沈威眼泪被刺激地流的更凶。他小心地把被子掀开,只见一大片触目惊心的血渍,而血渍已经干涸在床单和被子上。沈威看傻眼,愣了有十几秒,他猛然惊醒一声厉叫:“你想杀我,你要杀我!”
宇文宝生看到那一滩血渍也是吓了一跳,急忙从地上捡起裤子,从里面掏出手机。
“你别害怕,我打120。”
沈威不敢看了,他放下被子咬着牙试图起身,但失败了。宇文宝生看到对方的窘迫,走过去,扶住对方的后脑勺,架着胳膊将人抬起来。又把两个枕头塞在了对方的背后。沈威半躺在床上龇牙咧嘴,刚才一动好似体内的那把小刀又猛戳了两下。此刻他正要回想昨天发生的事,好能与现在的场景勾连起来。但他就听到傻大个已经拨通120,正在跟医生报位置。“解放路和正铭路交叉口往南一百米,东悦宾馆三楼309房间。嗯,赶紧过来吧。大,大出血“
伤员渐渐冷静下来,他用手背擦掉眼角的泪痕。
“你还痛么,我去下面前台找点药。”
宇文宝生凑过去,脸色有些尴尬。
沈威忽然伸出胳膊抓着宇文宝生的肩头,怒目而视。
“王八蛋,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宇文宝生低下头沉静了片刻,缓缓道:”我也说不清楚,我只记得昨晚好像是跟我前妻在一起。”
沈威脑子浮过一片杂乱的镜头。昏昏暗暗的房间里,他浑身燥热,好像被人扔在一条小船上,在大海里上下颠簸,颠得他五脏六腑快吐出来了。不对,他好像是被一个壮如小山的怪物给捕获,半截身子被怪物抓在手里来回地甩动。不,不是,他像是一只兔子被一头熊狠狠压在身下他不敢再想了,脸色刷地一下变得通红。他伸直了胳膊,对着傻大个就是两巴掌!
“啪,啪!”很清脆的两个耳光,打得宇文宝生的脸颊瞬间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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