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三位大人,陛下有严旨,只给咱们一天的时间,明天必须将案件上报!”

三人对视一眼,随即对跪在地下的李彪道。

“李彪,你若是再不招供,我们可就对你用刑了!”

“三位大人容禀,本官……本官另有隐情……”

就在李彪要招供之时,突然听到门外的衙役禀报。

“启禀尚书大人,门外有个文华殿属官求见。”

“东宫?”

屋里的四个人听到这话脸色齐齐一变,他们最怕此时跟东宫牵扯在一起。

因此在审案之时,迟迟没有对李彪动用私刑。

现在听到文华殿那边来人,几人心下顿时一惊。

莫非此事跟朱允炆有关?

刑部尚书赶忙走出大堂,只见门外站着一个穿着七品官服的东宫侍讲。

张宗浚朝着刑部尚书躬身一礼,随即上前说道。

“刑部尚书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刑部尚书杨靖闻言神色微微一动,随即点点头,向着后堂走去。

张宗浚赶忙跟上,进了后堂之后,从袖子里摸出印有太子妃印的纸条,给杨靖看了一眼。

杨靖看完之后,确定是太子妃之印后,立马将其给烧掉。

他早就从工部尚书秦逵那里知道了这个“信物”,此时确认无误后,就没有留着此物招祸的道理了。

“请问先生有何指教?”

张宗浚没有说话,只是对着脖子做了个“杀”的手势。

杨靖闻言面露难色道。

“这事是钦案,陛下肯定会派人盯着,本官也很难办到!”

张宗浚闻言微微一笑道。

“此事不难,杨大人只要将其关入牢房,再给他备下笔墨纸砚,他自然就会写下罪状,然后……”

杨靖听到这话脸上的犹豫之色有所松动,只是担心李彪不会配合。

他也是当过几年刑部尚书之人,在李彪一被带上大堂,他就看出此人不是性格坚韧之辈,怕他过不了生死之间的大恐怖。

张宗浚看出杨靖的顾虑,再次压低声音说道。

“若是大人不放心,可以将我关在李彪的隔壁,由我来劝说他安心上路!”

“这样啊……”

杨靖略微琢磨了下,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一旦朱允炆被废,那朱允熥几乎就是唯一的选择了,这是他们文官集团万万不能接受的。

这倒不是说他们讨厌朱允熥,实在是他们不想再次被武将勋贵们骑在头上,把他们当做牛马一样驱使。

“如此甚好,只是不知先生有几分把握?”

“十分!”

“好!”

杨靖重新回到大堂,跟几个人小声嘀咕一会儿,见几人都没异议,当即拿起惊堂木道。

“退堂!”

“容本官与其他几位大人用过晚膳后再行审问!”

在杨靖说下这句话后,衙役立马带着李彪去了牢房。

李彪看着牢房里事先准备好的桌椅,以及笔墨纸砚,只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升腾。

他不想死,起码不想这样不明不白地死。

明明是吕禄指使他这样做的,凭什么要他承担一切后果?

就在他哭哭啼啼之时,突然看到隔壁牢房的门打开,并从里边走出来一个人。

“李彪,本官是代表一位贵人来的。”

“这位贵人说了,只要你能扛下这件事,他不仅保下你的一家老小,还承诺几年之后为你翻案!”

“追赐你爵位,并且让你的子孙后代承袭!”

里边听到这话惊恐地追问道。

“你说的贵人是谁?”

张宗浚闻言冷笑道。

“你也不想想,眼下的大明朝,谁敢承诺几年后给你翻案?”

张宗浚故意在“几年”两个字上咬出重音,但见李彪依然是一副没听懂的样子,忍不住直接提醒道。

“重点是‘几年’两个字!”

“你仔细想想,当今陛下年事已高,可能用不了几年……”

李彪本就是颖悟之人,否则也做不到户部员外郎的职务。只是因为恐惧,一时间忘了这茬。

现在经过张宗浚的点醒,他立马想到了吕禄所代表的吕家,以及吕家背后的皇次孙朱允炆!

自己先前之所以答应吕禄,不就是看在朱允炆这个名义上的皇次孙,事实上的皇长孙面子吗?

“我……我要如何做?”

“扛下一切,不攀扯任何人,然后……”

张宗浚看了看牢房上的房梁,随手从袖子里摸出一根绳子。

“然后你就悬梁自尽吧!”

李彪此时也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不管是攀扯出吕家,还是死咬着不放,自己都难逃这一劫。

而且,现在落在刑部手里还算命好。一旦陛下将其交给锦衣卫,那就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了。

因此,他只想在临死之前给自己多争取点好处。

“敢问这位大人,若是我扛下一切,然后悬梁自尽,我都能得到什么?”

“家小平安!”

“死后追封!”

李彪闻言颤抖地说了句。

“我……我信了……”

“若是你……你们敢骗我……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你们……”

李彪说完这番话,当即坐在椅子上写罪状,并且扛下了所有罪名。

然后他捡起地上的绳子,踩着椅子挂在房梁上自尽。

张宗浚一直看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这才从牢房里走出去。

此时他快恨死太子妃,以及太子妃背后的吕家了。

这群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简直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搞这种阴谋诡计干嘛?

干了还干的不彻底,最后还得让他来给他们擦屁股!

        张宗浚从刑部大牢里出来,看着外边朦胧的夜色,心里不禁生出感慨,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他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在当今陛下的眼皮底下搞这种小动作,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他这般聪明之人,都只能因势利导,不敢使用阴谋诡计,太子妃和她那猪一样的兄弟,怎么就想出这么个馊主意。

竟然敢派人去买民房讹诈,讹诈不成竟还想敲诈。最后更是想把屎盆子往朱允熥身上硬扣,还想告到应天府……

哎!

张宗浚叹了口气,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就从刑部衙门退了出来。

他现在只担心一点,那就是自己这么跳,迟早被锦衣卫盯上。

事实上,他早就被锦衣卫盯上了。

在张宗浚前脚离开刑部大牢没多一会儿,刑部大牢的一个差役,就悄悄从后门溜出去,将今天的情报交给门外的暗哨。

然而,这还只是其中之一。刑部的某个书吏,也在不久后将当日刑部发生的事,汇总在一张纸上,趁着下值之时带出去,随手扔给在刑部外边卖杂货的摊贩。

在李彪上吊自尽后,不到一个时辰,老朱就已经从二虎那里得知了这件事。

“皇爷,据刑部那边的探子回报,意图诬陷少主的户部员外郎李彪,已经在大牢里自尽!”

“呵呵!”

老朱闻言只是“呵呵”冷笑两声,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据刑部那边的探子说,审案之时有一个文华殿的东宫侍讲,找刑部尚书杨靖说了几句话,然后刑部尚书才宣布暂停审理,并把人犯押解到刑部大牢的……”

二虎说这段话的时候非常小心,一直观察着皇爷的脸色。见皇爷脸上果然露出不渝之色,赶忙打住话茬,不再过多的挑拨。

虽然他们锦衣卫号称无孔不入,但有些地方是不能乱入的。

比如说太子府,比如说文华殿,以及分封到各地的藩王王府。

这都是他们锦衣卫非常薄弱之处,而且即使知道什么消息,也不敢轻易上报,以免让皇爷误以为他们有挑拨天家骨肉之嫌。

之前死的两任锦衣卫指挥使,就是因为没把握好这个度,被皇爷扔出去当替罪羊的。

老朱沉吟许久才开口问道。

“谁?”

“东宫侍讲张宗浚!”

“张宗浚?”

老朱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脸上露出思索之色。过了一会儿,他才从脑海里翻出这个人的资料。

“此人可是秀才之身入驻东宫,专门负责给咱皇儿讲说民间趣闻、故事的那个人?”

二虎本来都想提醒皇爷一声了,见皇爷竟然真的想起来,赶忙奉上一句彩虹屁。

“皇爷圣明,此人确实如皇爷所说,只是个秀才出身,因为口才不错,脑子也灵光,这才进入文华殿,随侍太子爷左右……”

大明的七品官就算没有几万人,那也至少有几千人。

老朱之所以对一个微末小官都记得如此清楚,只因为这人是太子身边的人,老朱爱屋及乌之下,这才多了几分关注。

“据锦衣卫的探子奏报,此人先前也曾频繁地出入过工部衙门……”

老朱闻言再次冷笑一声道。

“有多频繁?”

二虎听到这话脑门立马见汗,赶忙跪地请罪。

“卑职知罪!”

“张侍讲也只是去过两次工部衙门,并没有频繁之说,刚刚实乃卑职一时口误!”

老朱闻言抬起脚,一脚踹在二虎的大脸上。

“咱看你不是口误,是你的心坏了吧?”

“以后少在咱面前耍心眼,就你那傻里傻气的样子,你长那个脑子了吗!”

老朱这话说的,比直接拿鞋底呼脸还让他觉得难受呢,实在是太伤虎尊了。

“皇爷,卑职还是有点脑子的吧……”

“切!”

“你当咱为啥把你从锦衣卫那边拎回来,不就是嫌弃你没脑子吗!”

“卑职不服……”

“不服也给咱憋着!”

老朱教训二虎几句随即问道。

“还有啥特别的事吗?”

二虎气哼哼的道。

“暂时没了!”

“不过他们在您眼皮底下搞这种事情,您老就不整治整治他们?”

老朱听到二虎的这番抱怨,随手拿起一份边军的奏报扔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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