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碎成玫瑰花
一排华丽圣洁的婚纱前，顾青牵着颜月的手问：“喜欢哪一套？”
颜月空洞无神的眼睛环视过所有婚裙，最后摇了摇头：“都不喜欢。”
“好，那我再找新的来。”
雪莉倚靠在门前，皱了皱眉。这是颜月挥退的不知道第几排婚纱，偏偏都是顾青费尽心思从有名的设计师那里找来的，而她一概都不满意。
换作别人，面对这样难缠挑剔的未婚妻早已不耐烦了，但顾青推开所有事务，不厌其烦地去寻找新的婚纱。
“这些婚纱都是黑鸦城里最有名的设计师的手笔，都不喜欢的话，你喜欢什么样的？”雪莉走到颜月面前问。
颜月迷茫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雪莉叹了一口气，她自然看得出来颜月这种奇怪的状态是因为催眠术，但偏偏，她有求于顾青……
强行求来的姻缘，又要如何延续？
“顾青，我觉得她这样……”雪莉开了口，却瞬间对上顾青偏执疯狂的眼睛，话又止住了。
雪莉改了口：“罢了，黑鸦城里所有新的婚纱已经挑选了一道，我再去隔壁城里找新的婚纱过来。”
顾青温柔地看着颜月：“嗯。”
雪莉：“……”从没这么无语过。
颜月眨了眨眼睛，似乎勉强意识到自己给找婚纱的人增添了多大的麻烦，困惑地思考了一会儿，不确定地说：“我……我想要大红色的婚纱，就像……就像我家乡里的那样。”
雪莉眼睛一亮，继而问道：“你的家乡在哪里？难道不是人类和平区吗？”
“唔……”颜月没有回答，像是忘了，但她接着说，“我家乡的嫁衣都是凤冠霞帔，嫁娶需得三书六礼。”
雪莉傻眼了：“何为凤冠霞帔、三书六礼？”
“就是……就是……”颜月皱着眉想了许久，直到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眼睛看向顾青，“我也想不起来了，我困了，顾青。”
顾青将她打横抱起：“好，想不起来就不想了，我去给你找，你先去睡一会儿吧。”
“好。”颜月自如地靠在他胸前，听着他胸腔里的心跳声，沉沉坠入梦境。
“老大。”一个有着狼耳的青年对着顾青唤道，“兄弟们准备的差不多了。”
顾青：“嗯。”他将颜月抱回地下室锁好，又离开。
温寒止将他送回血族领地以后并没有给予他更多的庇护，但好在他也并非当年那个可以随便任人欺负的小混血了。
异类总是受人排斥，哪怕这并非他们本身的过错。
只有异类可以互相理解，他们聚集到了一起，最终臣服于最强大的那一个，互相帮助、包容。
顾青就是他们的领头者。
黑鸦城是血族领主路易斯的地盘，五年前顾青流落到此与沙雪客栈新的掌舵人雪莉重逢，她假扮成自己的姐姐雪莱斯臣服于路易斯麾下。
无根城的格局重新洗牌，联盟痛失一个优秀的联络人。
在雪莉的帮助下，顾青成功避开了联盟对他的追杀，改名换姓在黑鸦城逐渐培养扩张自己的势力。在诸多混血的积极响应和拥护下，顾青的势力已经有不小的规模。
而他当年答应雪莉的事情，也到了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雪莉，筹划已久，想要杀死路易斯。
被催眠后的颜月，一但坠入梦境，她就会在千年前的念月身上苏醒过来。
“夫人，殿下说他今日有事，就不回来与您一起吃午餐了。”
“嗯。”念月站在城堡的窗台上，外面是阳光下的玫瑰花园。
暖阳沐浴在她的身上，令她舒服地眯了眯眼睛，沁人心脾的花香钻进她的鼻腔。
她喜欢玫瑰热烈的、毫不掩饰的浪漫。
“你们退下吧，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吹会风。”
“是。”
身后的女仆和侍卫尽数离开，身后的房门被轻轻地关上。
她今日特地穿了一条红色的礼裙，这样从城堡顶上坠下去跌入玫瑰丛中的时候，就会连着血肉一同碎成她最喜欢的玫瑰红色，融入深红的花丛中。
爬上围栏，她转过身，背靠着向后倒下，眼睛慢慢地闭上了。
料想中的疼痛并未如期到来，她平稳地跌入一个人的怀抱。
“我不就是没有及时赶来和你吃饭吗？”他连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语气中的恐慌却是藏不住。
念月任由刘易斯将她抱在怀中，伸出一只手抚上他戴着面具的脸，轻轻一摘。
刘易斯慌忙腾手抓住她的手，面具没有掉落，念月却说：“顾青，你还要骗我多久呢？”
刘易斯握住念月的手僵在原地，他沉默了一会儿问：“夫人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念月便有所怀疑，只是需要佐证，只是不愿相信。
哪怕他改变了声线，戴着面具，他的每一个动作，走路的姿势，对于熟悉顾青的念月来说，都是无比的熟悉。
“可能是见你第一眼吧，只是不确定。”
刘易斯将脸上的黑金面具取下，那张念月无比熟悉，时常如梦的脸暴露在阳光下，他只是说：“对不起。”
念月没有说话，从他怀中出来，站好，泾渭分明。
刘易斯也没有伸手去拉住她，他没什么表情，说：“你如果敢让自己死了，我就让你心爱的同胞，全部给你陪葬。”
念月粲然一笑：“你觉得我不敢吗？刘易斯亲王大人。”
刘易斯唇线紧抿，没有回答。
“夫人，您……”发现念月不见了的重女仆和侍卫匆匆赶来，看见刘易斯站在她身边又吓得跪倒一片，“亲王大人。”
“我让你们帮我看好夫人，你们就是这么看的？”
丽塔也在其中，看见面具下刘易斯和顾青一模一样的脸，她也懵了好一会，她解释道：“夫人她说她要一个人吹会风……”
刘易斯打断了她：“来人，绞刑。”
“夫人，求您救救我们。”女仆和侍卫惊恐地跪倒在地，将希望的目光念月。
“刘易斯。”念月沉声叫住了他，“这一切都是我一个人过错，你放了他们。”
“哦？他们把你照顾得差点死了，不该以死谢罪吗？”
“我让他们离开的，你不如先杀了我。”
刘易斯凑近念月身侧，鼻息吞吐到她的耳边：“我怎么舍得呢，夫人。不过，你活一天，就是他们一天的挡箭牌。”
他威胁她。
念月狠狠盯着刘易斯，刘易斯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道：“放了他们吧，夫人是不是该像往常一样叫我？”
念月敛下眉目，话音从齿缝里一字一字蹦出：“亲爱的。”
刘易斯满意地眯了眯眼睛。他沉睡了多年，苏醒后力量并未完全恢复，被不愿意交出权利的领主暗算。
好在他沉睡前准备重复，料到了所有情况。受到攻击重伤后被早已准备好的隐藏法阵随即传送到了千里之外。
重伤失忆后的他被念月捡回，当了那么些年平凡的人类，和捡回自己的那个人族少女谈了一场荒唐的恋爱，而他不可自拔。
记起这一切后，他有片刻想过继续隐瞒身份留在念月身边，但战场上刀剑无眼，他想唯有他正式回归血族，才能更好的保护到念月。即使她一旦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一定会想杀了他。
他不在乎了，只要站在她身侧的人是他。
“呼、呼、呼……”颜月从睡梦中惊醒，身侧没有任何一个人，顾青无影无踪，她依旧被他小心地锁在地下室里。
每一次梦到念月，她的力量就会强大一分，而梦境里念月的身影就变得越来越淡薄。
这一次的梦境结束后，增长的力量颜月挣脱了催眠。
顾青这个小混蛋……
“丢丢，丢丢。”
“在，宿主你清醒过来了？”丢丢的声音听起来颇有几分幸灾乐祸。
“你怎么不叫醒我？”
“宿主也没有让我叫醒你啊。”
呵呵……算了，这不是重点。
颜月：“丢丢，我手上的镣铐你有没有办法把它解开。”
丢丢：“抱歉，宿主。结缘精灵无法提供该服务。”
颜月丝毫不相信它没有解开这东西的本事，它只是不愿意帮忙。
还要继续游说，地下室的门忽然开了，顾青抱着怀里大红色的婚纱走了进来。颜月措手不及，没来得及躺回床上，只好升了个懒腰，假装刚睡醒的样子。
明天就是顾青为二人准备的婚礼，他连语调里都沾染着宠溺的笑意：“怎么还困？”
“哼。”颜月不理他。
“又怎么了？不是都按你的要求做好了婚服吗，过来试试看合不合身。”
顾青并没有察觉到颜月脱离了催眠。
颜月学着自己被催眠后无理取闹的姿态，环抱着手换了个方向：“不要。”
顾青耐心地哄道：“乖，试试。”
“不。”
顾青放下婚服，将颜月抱入怀里，在她脸颊轻柔地印下一吻：“怎么不开心？不是都答应嫁给我了吗？”
顾青突如其来的亲吻让颜月瞬间不知所措，红云侵染了脸颊，闷闷地发热，她怕顾青察觉，只能将脸埋到顾青的肩膀上，避开他的视线。
“我不喜欢你了，不想嫁给你了。”
顾青愣了一下，随即一笑：“胡说什么？再闹我要生气了，快说喜欢我。”
“我……讨厌你。”颜月的下巴搭在顾青肩上，视线落在他腰上挂着是钥匙上。
顾青又狠狠在她侧脸上印下一吻，打乱了颜月的思绪，她气急败坏道：“不许你再亲我。”
“好，不亲，你说喜欢我，说喜欢顾青。”他的语调里多了几分恳求。
“我喜欢顾青。”
顾青放松下来，颜月趁机用念月学过的术法将挂住钥匙的绳子烧断，伸手一捞，钥匙悄无声息地落入到自己的掌心里。
顾青：“那来试试衣服合不合身。”
“我戴着这东西怎么试？”颜月晃了晃手里的镣铐。
顾青将手摸到身后去拿钥匙，摸到了一片空。
“咔哒”一声，开锁的声音。
他回过头来，颜月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挣脱了锁链，她忽然握住顾青的一只手，将原本戴在自己手腕上的镣铐往他手上一套，然后猛地关上。
顾青的一只手也被镣铐锁上了。
“小混蛋，该姐姐我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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